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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刚才你就一直静悄悄的,又不同以往的静,这样的你,让我不得不感到害怕,我不知道你此刻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你究竟要干什么,”

    她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眸光看着前方,却无焦距可言,此时的她全然沒有往日的耀眼光辉,她的气息透着黑暗、空洞和绝望,

    “欧阳玄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说过会带给我独一无二的宠爱,你说过不会再让我伤心,我这么爱你,你却不相信我,你却怀疑我,还一直以來都利用我,我把真心给了你,却被你践踏的一文不值...”

    楚少陵看着这样的上官叶琳,有些不知所措,陡然间,一阵寒气袭过,随后从四周冒出数十人黑衣人,持剑飞奔而來,利剑旋转,卷起了漫天白雪,

    刹那回神,抽出软剑,横在胸前,伸手紧紧握住对此还毫无反应的上官叶琳,眸光冷冷扫视一圈周遭的黑衣人,

    黑衣人划过地上的雪花,举起长剑,剑气破风而來,刹那间,充满冰寒肃杀之意,雪花落地,剑尖直朝着上官叶琳刺來,

    楚少陵挥剑迎风而上,握着上官叶琳的手始终沒有松开,将她紧紧护在身后,剑尖的寒光直取黑衣人要害,上官叶琳似乎沒有思绪,如同木偶,任由楚少陵拉着她在打斗中闪避又出击,

    尽管如此,上官叶琳口中却还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心里始终都只有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要把我赐给别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还记得我们的诺言,可你呢,你还记得吗,”

    话音飘入楚少陵耳中,果然...你的心里只有他,却在失神之际,被黑衣人一剑划來,连同袖子在内,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白肉一番,鲜红的血液从肉里渗了出來,很快染红了整片衣袖,突來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气,

    楚少陵瞬间回神,手腕一翻,手中的利剑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利光,射进了黑衣人的腹部,只听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

    随即拉着上官叶琳一个旋身,抬脚踢向黑衣人,只见黑衣人直直飞了出去,连续撞到好几个黑衣人,而黑衣人腹部的软剑却不知何时已回到楚少陵手中,

    黑衣人围攻而上,四面八方的将楚少陵及上官叶琳团团围住,忽然一个身形娇小的黑衣人踩着其他的黑衣人持剑而來,一剑挥向上官叶琳的胳膊,

    若是松手,叶琳的胳膊可以保住,可,以她现在的状态,危险难以预料,若是不松手,他另一只手此时被那些黑衣人缠住,无法回剑,叶琳的胳膊便会被砍掉,性命也危在旦夕,

    虑意顿生,楚少陵终是选择松手,可这一松却让他后悔莫及,刹那间,上官叶琳便被黑衣人挤开,而他却被其余黑衣人紧紧缠住,眼睁睁的看着飞來那人把剑刺入她的胸口,

    这一刹那,疼痛让上官叶琳抬眸望向眼前的黑衣人,黑衣人也静静的回视着她,四目相对,黑衣人眼眸一眯,眸中充满阴冷,抽回利剑,寒光闪动,一道血雨撒在雪白的雪上,鲜血染红胸口,犹如一朵盛开的红花,

    “叶琳,,”一声伤彻心扉的喊声,传的很远很远...

    上官叶琳缓缓朝后倒去,长长地睫毛犹如蝴蝶翅膀的扑动,微微颤动,痛,真的好痛,却远远不及心里的痛,缓缓闭上眼,好想,好想就这么一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來,

    似目的达到,黑衣人迅速撤走,其他黑衣人也跟着向四处撤走,

    楚少陵脚下生辉,冲了过來,淡漠如他,居然也会如此失控,“对不起,对不起...”话语重复着,她腰腹间的大片猩红触目惊心,“叶琳,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

    “宫主,”

    “宫主,”

    两道嗓音同时响起,随后花木瑾和镜灵儿跑了过來,跪坐在了上官叶琳身旁,她们刚才去帮宫主收拾包袱和准备马车,却不想出來时,看到的竟会是这样一幕,

    楚少陵脑中忽闪过一道信息,想起他在逃出皇陵时认识的一个老伯,那个老伯对医术十分精通,一定可以医治叶琳的,也许还能解叶琳身上的蛊毒,

    楚少陵脑中思着,行动上早已抱起了叶琳上了马车,花木瑾和镜灵儿也随即上了马车,听着楚少陵从内飘來的话语,“剑上有毒,立即驾车去城北小庄,那里有人能救叶琳,”

    言罢,花木瑾便已驾车离去,所过之处的白雪上留下了两条深深的车辙,

    “叶琳,你醒醒,你不可以死,不可以,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话语间,楚少陵扺掌在上官叶琳的后背,现下能为她做的便是帮她护住心脉,封住穴位,不让毒素蔓延,直到城北小庄,

    萧索的树丛掩映着宫墙,只见那个身形娇小的黑衣人一跃翻身进了宫墙,扫视了眼四周后,才缓缓揭开面布,露出了她的容颜,原是苏樱染,

    她的眸中闪过一道阴狠之光,嘴角微扬,上官叶琳,你以为我会如此简单的让你离宫就完事了,我要用你的鲜血祭奠我登上后位的这条路,

    她的武功、计谋都无法与上官叶琳匹敌,在养心殿那一幕让她更加明白,留她在世上只是祸害,若是她哪日卷土归來,那么...这后果...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机会让她消失于世上,

    ‘驭’一声,马车停在了一个茅草屋的院子前,随后花木瑾及镜灵儿跃下了马车,楚少陵抱着上官叶琳也下了马车,人还未进院子,嗓音便已响了起來,“老伯,老伯,你快帮我救救她,快,”

    话音还未落下,楚少陵便已抱着上官叶琳匆匆进了院子,

    “來了,來了,吵什么吵,害老夫把草药都弄混了,”屋内传來一道苍老的嗓音,随后便走出一个双手拿着草药的老者,看了眼來人,“是你啊,小子,怎么,想老头子我了,所以回來看我啊,”

    “老伯,你快救救她,快,”楚少陵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望向老人的眸光带着迫切,

    镜灵儿拿着包袱走了过來,老人的容颜映入眼帘,镜灵儿灵瞳一闪,上前扯住老人的衣袖,道:“老顽童,你是老顽童,你怎么会在这儿,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快救救宫主,宫主受了伤,”

    老者看着眼前的女娃半响,突然开口,“你是镜灵儿,”眸光越过镜灵儿看向正走來的花木瑾,复言,“你是花木瑾,沒想到你们都长这么大了,那时的你们可还只是一个幼童...”

    楚少陵看着这一幕有些莫名,也沒空理会,连忙开口,“老伯,你快救救她,她中了毒,虽说暂时抑制住了毒性,但不马上排毒,后果不堪设想,”

    “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别急别急,先让我看看,”老伯这才把视线转移到了楚少陵怀中的上官叶琳身上,只见老伯眸光莫名一闪,稍纵即逝,后抬起头看向楚少陵,“还好沒有伤及要害,不过伤口很深,这女娃是怎么受的伤,谁下手这么狠,还在剑上涂了毒,”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谁,先不说这些了,老伯,你快救救她,”楚少陵现在哪有功夫说这些事,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救叶琳,不让她有性命之忧,

    “好好,快把她抱进來,放到床上”说着,便进门准备医治的所需物品,还不忘吩咐一句,“镜灵儿,你们去打盆水來,”

    楚少陵轻缓的将上官叶琳放在床上,眸中蓄满疼惜,她曾经有多么的坚强,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有一天居然也会这般,这个爱究竟毁了多少人,

    “我宁愿现在受重伤的是我,也不愿看着她这样,”看着正在被老伯医治的上官叶琳,楚少陵不禁脱言,随即仰起头,眨了眨眼,让泪水回归眼中,

    “这丫头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竟能让她放弃求生的欲望,报了必死之心,怕是要让她醒來,不太容易,”老者拔出上官叶琳手臂上的银针,看了眼发黑又发紫的银针吗,复言,“况且还中了蛊毒,”

    “那该怎么办,你知道她中了蛊毒,那么你一定知道蛊毒应该怎么解,”楚少陵旋转眸光,看向老者,急切的声音带着异常明显的担忧,

    “心病自然需要心药医,解开她心中的结,她自然就会有求生的欲望,这心药应该就是你吧,只要你在她身边,好好的照顾她,相信她一定会醒來的,”

    语末,抬手阻止了正欲说话的楚少陵,老者的嗓音再次响起,“能遇到老夫,还真是你毕生修來的福气,这偌大的世间,恐怕也只有老夫才会解这蛊毒,不过想要解她身上的蛊毒,也得让她醒來才是,对了,老夫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言犹在耳,只见楚少陵敛了下眼睑,遮去眸中的忧伤,“她的心药并非是我,”

    老者愣了愣,起身拍了拍楚少陵的肩膀,朝外室走去,顺便打击一句,“那么这个好消息对你而言就并非是好消息了,那女娃有孕了,”

    老者走出内室,见镜灵儿她们端着水盆走了进來,便道:“剑上的毒素已经被老夫清干净了,你们帮她把伤口清洗一下,在将桌上的药粉撒在她伤口上,包扎好,就可以了,”

    镜灵儿和花木瑾点了点头,便端着水盆走了进去,随后楚少陵走了出來,在老者的对面坐了下來,

    “这药拿去擦擦,若是再让血流个不停,估计你得去找阎王爷报到了,”老者把药递给楚少陵的同时,看了眼他胳膊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哦,”楚少陵乖乖接过老人手中的药瓶,咬着牙将药粉撒在胳膊上,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内室的上官叶琳那,

    “哎哎哎,撒得够多的了,在撒下去,我这药粉都快沒了,”说着,连忙从楚少陵手中抢过药瓶,小声询问,“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受的伤,”

    话语入耳,只见楚少陵眸中闪过复杂的光,眼睑掀了掀,拢下衣袖,半响,才缓缓启唇,“是这样的......”

    养心殿的院落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落,整个院落中立刻又变得银装素裹,而坐在院中的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任由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落寞、孤寂、静静的望着前方,一路延伸,原是宫门口的方向,

    雪,飘零脸颊,曾经的点滴,曾经的记忆,怕是快要幻化成水了,从此,再也看不见,那抹身影、那个笑脸,琳儿,你带给我的也足够让我回味到离开这世间,

    “皇兄,”欧阳皓忽然从殿门口走进,來到他的身旁,“皇兄,你为什么这么做,皇嫂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呢,”

    欧阳玄月稍稍抬起清极的眼眸,淡淡看了眼欧阳皓,敛下眼睑,轻若游丝般的启唇,“八弟,花瓣零落非无情,落于尘土化春泥,不为独香,而为护花,你明白吗,若有一天,朕不在了,八弟,你一定要照顾好母后,”

    “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突然这么说,皇兄,你告诉我啊,”欧阳皓半蹲下,眸光紧紧锁定欧阳玄月,企图得到什么消息,现在的他对于这一切越來越不明白了,

    “朕无子嗣,死后,这天下就交给你了,你足智多谋,又兼具仁德,将來一定会是个好皇帝,”洁净的素手轻轻拍了拍欧阳皓的肩膀,扯出的笑带着无比的信任,洁净的眼眸似乎蕴藏了许多的伤痛,

    这些话语传入欧阳皓耳中,让他有些后怕,皇兄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題,思及,启唇,“不,不要,你的江山,你要自己守,我不会帮你的,你不会死,你若是死了,皇嫂怎么办,母后怎么办,江山怎么办,所以,你不能死,”

    语末,像是害怕再听到什么,便立即起身跑了出去,背脊无重力的贴在宫墙上,滑坐在雪地上,

    皇兄究竟怎么了,怎么突然和他说起这些,难道皇兄快要离开这世间了吗,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先前才那样对待皇嫂、现在又这样逼迫皇嫂离宫,不,不会的,皇兄不会死的,不会,这天下还需要皇兄,皇嫂也需要皇兄,皇兄不能死,

    茅屋内忽然响起一声拍桌子的响声,随后便是老人忿然的嗓音,“那混小子真是太过分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给他药丸了,让他死了算了,省的多年后,害得老夫的外孙女遭受如此磨难,”

    当初是看在欧阳玄月那小子是个一统天下的料,给了他一颗药丸保命,早知道多年后,他会让他的外孙女遭受如此磨难,他就不给那小子药丸了,

    “什么,叶琳是你外孙女,这是怎么回事,”这下轮到楚少陵不明白了,听老伯说他是个喜爱云游天下的人,而叶琳是前任丞相上官岳的女儿,他们之间怎么会有瓜葛,

    “第一眼看见她,见她与老夫的女儿有几分相似,便有些起疑,但是被你们一催,我也沒心思去思索这件事,现在听你这么一讲,我才确定,她的确是我的外孙女,我女儿和那负心汉上官岳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怎么一回事,”虽说楚少陵头脑清晰,也善于分析,可对于如此复杂的家事,也不是他能分析的清的,

    “当初我也是玉蟾宫的一员,可是我喜欢云游天下,后來在民间结识了一个女子,便不顾宫规的和她在一起,再后來,老夫被逐出玉蟾宫,与她一起安顿在了这里,一年后,她为我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叶琳的母亲,而她也因难产而死,”

    楚少陵只是静静的听着老伯的话音,并不出言打断,

    “在叶琳母亲及笄那年,我带她去城里挑选及笄的礼物,却也是这一去,让她碰到了她生命中的灾星,,上官岳,叶琳母亲喜欢上了他,执意要嫁给他,老夫不同意,她便以死威胁老夫,老夫沒辙,也只好允了她,”

    “上官岳心狠手辣,狼子野心,又是个好色之徒,可老夫又阻止不了叶琳母亲的决定,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她踏入那狼窝,毕竟是她的父亲,她出嫁了,老夫也因送她一件嫁妆,便把魔音琴作为嫁妆送给了她,”

    听到这儿,楚少陵眼睑一掀,难怪那世外老人女儿的心爱之物魔音琴会出现在叶琳手中,原來叶琳是世外老人的外孙女,而眼前的这个老伯就是世外老人,

    “无身份无背景怎么嫁入丞相府,叶琳母亲只好带着魔音琴到了天祈第一名楼,做了艺子,名声大震,成为天祈才貌双全的才女,真的引來了上官岳來听琴,后來,上官岳看上了她,便把她纳入丞相府,而叶琳母亲也如愿嫁给了他,”

    言罢,叹了口气,伸出满是褶皱的手倒了杯茶,垂眸一饮而尽后,继续述说,

    “叶琳母亲生下叶琳后,备受冷落,老夫曾想把她们母女一起带走,可叶琳母亲不同意,她说这是她的选择,她并不后悔,老夫也只好离去,叶琳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不久后就香消玉殒,”

    楚少陵的目光一瞬不离的看着老者,默默的听着他的阐述,原來叶琳的过去是在这样的一个家庭中度过,难怪她会变得如此强硬,

    正在此时,镜灵儿和花木瑾从内室走了出來,“我们已经将宫主的伤口清洗干净,也包扎好了,”

    “刚才就一直听你们叫叶琳宫主,又一直沒时间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老者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抬头纹和眼角纹愈加加深,

    “嗯,她是玉蟾宫现在的宫主,”花木瑾点了点头,验证老者的猜测,

    “真的,我外孙女是玉蟾宫宫主,”古铜色的脸上,深深地刻着一道道又惊又悦的皱纹,握着茶盏的手,似也长满了老茧,

    “外孙女,”花木瑾和镜灵儿齐齐询问,

    楚少陵缓步走近内室,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叶琳,脑中回荡过老伯说的话,來到床边,缓缓落座,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道:“如何可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松手,但是叶琳,你知道吗,你有了身孕,有了欧阳玄月的孩子,你要振作起來,不可以就这样自暴自弃,”

    抚过她的脸颊,带着无尽忧伤的话语响起,“我本想将这个秘密永埋心底,我本想自私的就这么带走你,可是看着这样的你,我发现...我做不到...欧阳玄月沒有不要你,他这么做是逼不得已,也是为了救你...”

    思绪回到叶琳昏迷的那一天,他随欧阳玄月來到御书房,

    “为什么这么做,”楚少陵看着眼前的欧阳玄月,不明的询问,

    “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救琳儿,她与朕都中了蛊毒,”他浓黑的眉毛下,眼神清冷如月光森寒,又蕴藏清烟一般的惆怅,

    楚少陵‘唰’的抬眸看向欧阳玄月,“什么,蛊毒,难倒沒有解药吗,”

    “來不及了,琳儿体内的分蛊已经成形,若是在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解毒的方法,她便会因绞痛而死,而朕体内的子蛊已逐渐融入血液,怕是不假时日,便会将琳儿遗忘,朕之前吃过蔻丹,只是暂时遏制住了毒性,沒有遗忘这段情义,却解不了这毒,再过不久,相信朕也命不久矣了,”

    “可是这么做,她会很痛苦,”叶琳是什么性格,虽说他不能完全琢磨透,但也知七七八八,这么做,她一定会因此而痛苦的,

    “长痛不如短痛,朕要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完美的结局,朕曾经对她承诺过,生,会带给她独一无二的宠爱,死,会带给她带來旷世无双的财富,独一无二的宠爱,朕相信你做得到,旷世无双的财富,朕会遵守对你的承诺,待打下青翼后,将它还给你,”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