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残碎霜蔓延,西风微徐送痴念,一朝一夕留此景,缘來缘去不羡仙,

    夙止盯着那青色白底的雕花屏风,被这首小诗所吸引,手里的茶水几时喝光的都无从得知,只知道下意识的举了举杯子才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再看什么,”流鸢的声音似笑非笑的从她身后传來,夙止被吓得险些惊叫出來,她尴尬的抚着胸口,别过头一脸求饶,“你属猫的啊,走路一点声响都沒有,”

    自留在第一山庄以來,已有两周,将近半月有余,夙止的身子看上去无碍,实则十分虚弱,自从那日等莲迟渊醒來后,在床上赖了三四天,每天贪睡,脉象又乱成了一团,但近几日好转了不少,莲迟渊早就看了出來,却一直让所有人隐瞒着,她现在委实不能忙着赶路,而翌昼有连莲殇,莲迟渊并不急着回去,沒日沒夜的操劳,暂时在这里停留一月,歇歇脚也好,

    他已经料想到,这场大战到了这个地步,不宜在发起,攻陷奉天的计划只能以为夙止的身体往后拖,再者,苏孤容定也是这般想的,

    而夙止在这里待得也是相当的轻松丝毫沒有什么顾忌,像是这段时间以來最轻松的日子,悠哉悠哉的做梦一般,她开始贪恋这样的生活,沒有战争沒有阴谋沒有算计也沒有压力,

    “是你看的太出神了,”流鸢捂着嘴轻轻笑道,“怎样,我的这首朽作可还入您的法眼,”

    “你莫要折煞我,你这要是朽作,我若做一首就堪比狗屎,”夙止哭丧着一张脸,撇撇嘴,

    流鸢被夙止逗得直乐,“好是粗俗,”

    这几天,流鸢和夙止的感情进化的相当之快,然两人本就对对方有着好感和熟络,现下看來当真如姐妹一般,而流鸢虽身为第一山庄的庄主之女,却丝毫沒有架子,夙止当真喜欢,流鸢亦然,和夙止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夙止天真心性,

    夙止笑眯眯的接道,“啊,那我不粗俗,流姑娘的这首诗,当真是极好极好的,哈哈哈”

    流鸢伸手将夙止拉到屏风之后,小声道,“我父亲再过两日便从格陵国押运商货回來,若他回來估计我又要繁忙起來,在此之前,我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夙止刚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庄主去邻国格陵的事,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最害怕做的事就是见家长,不管是谁的家长,用夙止的一句话说就是还好她们家老爷子出差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捅什么篓子,这会一听再过两日便回來,小脸一青,

    “啊,你老爹要回來了,”夙止睁大眼睛,

    流鸢愣了愣,搅着舌头道,“老爹,”

    夙止瞧流鸢这般笨拙的发音,险些噗嗤一声笑出來,忍俊不禁,“父亲,父亲,你说去哪里,”

    流鸢也沒继续追究夙止的话语,她这些日子早就习惯了夙止千奇八怪的词汇,她有时候对夙止琢磨不清,好像被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她做的所有事流鸢都有所耳闻,对她更是崇敬许多,

    “石原有一个地方,叫万花谷,在三月时候极美,我一直想去,但因为琐事拖着一直未曾去过,我想跟你去一次,也不枉我们这次相见,”流鸢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犹记她与流鸢第一次相见,她娇羞万般的模样,心里就有说不出來的内疚,恨自己当初为了逃脱而骗她,

    “莫说万花谷,你就算让我此时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夙止义正言辞道,

    流鸢不紧莞尔,但她只是笑笑,就握住了夙止的手,“我说了,能认识你是我流鸢的福分,渊王有你,必能一统天下,造福百姓,苏孤容虽强,但过于狠辣,这样的君王是不能给百姓万福的,莫要再说你愧疚于我,倘若你那日不跟苏孤容走,留在渊王身边,也不是不可,在你跟苏孤容走的那一刻,我已经再也恨不起你,只,心疼,若你有心,日后便看在流鸢的份上,给石原一条生路,”

    夙止错愕,“流鸢,你,”

    流鸢将她的手又握紧了一分,“你不会不知,弱肉强食,天下纷争,石原被灭也是不久将來,两国为首,争以天下,其他小国无不惊恐担忧,苏孤容野心勃勃,定不会坐以待毙,他若想跟翌昼抗衡,只灭了我石原便可让翌昼唇亡齿寒,”说着说着又顿了顿,“哎呀,你看我说这个做什么,不过近些日子,我估摸着大战要延迟,苏孤容这么几天都沒有动静,也似是忌惮大战一旦燃起的后果,”

    夙止听着听着就陷入了沉思,她语气极低,道,“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大同社会,”

    “大同社会,”

    “嗯,大同社会,“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人人都能安居乐业,有分有归,货尽其用,人尽其力,天下为公,”夙止的声音略微抬高,她一字一句的道,

    而这些话却让流鸢心里大为震撼,仿佛从夙止身上散发出了万丈光芒,每一句话都让给她心跳急速,大同社会,

    而震撼的不止流鸢还有停在门外的莲迟渊,白竹路西三人,夙止的话声音虽小,但他们也听的清清楚楚,要有多大的觉悟和思想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阿止这是要疯啊,这些话若传进那些达官贵人耳里,还不得大乱了,”路西惊叹道,沒错,在这封建时代,若想实现天下为公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莲迟渊垂着眼睛,将夙止的话仔细的想了想,不禁扬起了嘴角,她的善良还真是无处不表现的淋漓尽致,竟在这个乱世谈大同,

    白竹却沒有惊讶,因为他突然觉得夙止渊博且观点大不同,有些敬佩一个女子竟有这种觉悟,

    路西啧啧道,“阿止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莲迟渊这才抬起头,对他眉头一挑,“阿止是你叫的,”

    路西被这个怨气十足,醋意翻天的眼神吓得朝后退了退,但偏偏火上浇油道,“阿止说,不要跟她客气,她,她喜欢这个名字,”

    见莲迟渊的脸又黑了两分,膝盖一弯就单腿跪地,“大王饶命,属下以后不敢了,”这一声喊得那叫一个嘹亮,将屋里的夙止和流鸢一并吸引了出來,

    夙止拉开门就看见路西跪在地上,一副委屈的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正跟莲迟渊求饶,不明觉厉,“你们这是演的哪出,”

    路西一见夙止出來,忙抬起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夙姑娘,还望见谅,日后我再也不会喊您阿止,请姑娘原谅路西的以下犯上,”

    夙止听见这一口一个夙姑娘,您,眼角不自觉的跳了跳,只一秒钟就反应过來,铁定是莲迟渊这醋坛子打翻了,

    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正绷着一张绝世面容的俊脸,想要杀了路西的莲迟渊,“我喜欢这个名字,为何不能叫,”

    莲迟渊收回视线,青着脸望着夙止,“这名字是属于本王的,其他人谁都不许叫,”这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千回百转,情义万千,

    噗~不知道是谁压制不住笑了出來,下一秒夙止便扶着流鸢笑的花枝招颤的,“师兄~你,这是掉进醋缸里了吗,”

    流鸢也有些忍俊不禁,在夙止面前莲迟渊冷冰冰,与世隔绝,让人望尘莫及的仙君模样早已消失,和夙止两人果真堪称一对活宝,

    “是,本王就是醋吃多了,”莲迟渊伸手抓住夙止的手腕,将她朝前一扯困在怀里,下一秒将夙止拦腰抱起,

    夙止大惊,“你干什么,”

    “还请流姑娘将闲杂人等屏退,本王要处理家事,”莲迟渊撂下话就抱着夙止一脚踢开身后的门就往屋里走,

    “你干什么,护驾啊,主子,阿西,”夙止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随即声音被隔绝在了门内,

    这句话说的,露骨而易懂,流鸢的脸瞬间红了起來,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路西和白竹却在莲迟渊和夙止一同回屋里的时候,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的极其猥琐,

    “你们都退下吧,”白竹对周边的侍卫和婢女道,

    见所有人都散去,路西起身给流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流姑娘莫不是想听,大王是如何**阿止的,”

    流鸢被说的脸更是红了几分,“我不听,”娇羞一答,便跑出了院子,

    路西一愣,随即也摆出了一个极其娇羞的姿态,嗔娇的用软绵绵的拳头打了白竹肩膀一下,红着脸道,“人家也不听,”说着便学着流鸢的小碎步,婀娜多姿的往庭院外跑,

    白竹胃里一阵翻腾,他望着路西的背影抽了抽嘴角,“真他妈恶心,”

    而室内,莲迟渊将夙止略带粗暴的一把扔在床上,还未等夙止起身,便欺身压了上去,灼热的气氛在此刻迅速的室内蔓延,夙止被他炙热的呼吸和身子烫的感觉整个眼睛望眼可及处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莲迟渊眼神漆黑而深邃,他一只手放在夙止的腰身,一只手撑在夙止头边,俊脸和她不过咫尺,彼此呼吸可闻,

    莫名的情欲让他全身细胞都叫嚣起來,夙止在望向他眼睛的那一刻,感觉大脑里所有的理智和思想一并被抽空,只剩下漫无目的的盲白和惊慌失措,她抿着娇唇,轻轻的咽了咽口水,手臂从莲迟渊手臂下抽了出來,轻轻的抵在莲迟渊胸口,“你,你别激动,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