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戏子正拿着上好的陶瓷金瓶往外砸,夙止一开门若不是反应快,差点来个开门红。阿紫倒是吓得不轻,哎呀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苏戏子看见夙止愣主,夙止衣物未换,方才有绒毯裹着看不出来,但因为接金瓶绒毯滑落,她一身快被鲜血浸透,甚至有裂纹的白色亵衣冲进苏戏子眼里。

    “阿止。”苏戏子望着眼前因为自己所受责罚的夙止,鼻子一酸就落下泪来。

    夙止将金瓶递给阿紫,“在门外等会我。”

    阿紫点点头,屏退了其余婢女。轻轻的关上了门。

    “公主莫哭,奴婢不是如约来了吗。”夙止伸手将苏戏子腰间的手帕抽出来轻轻的给她擦了擦泪。

    “是因为我对吗?是因为我。”自问自答。

    “不是因为公主,是我出言顶撞了太子才会受到责罚。公主无需自责。”

    “太子?改成为皇上了吧。”苏戏子握紧拳头,狠狠的说道。“皇兄好狠的心。”

    夙止扶着苏戏子坐在床榻上,给她斟了杯茶,“此话怎讲?”

    “我亲眼看到了。是七号毒杀了父皇。”苏戏子的身子忍不住有些颤抖,“父皇并不想死。他不想死。是七号。若不是皇兄下的旨意,七号怎么会这么大胆。”

    夙止堵住苏戏子的嘴巴,“公主莫不可乱说话。这种话要是说出去,奉天必会大乱。”

    “奉天,呵呵,就算让我用整个奉天去换父皇性命我也甘愿。皇兄将听到我说这话的婢女侍卫全部杀了,将我囚禁在此。”眼眶红了半分,“皇兄一向最疼我的,为何要这般对我。为何要这般对父皇。”

    全部杀了。这果然是苏孤容所为。

    “既然公主知道你说这话的后果就更不应该再说,这次因你而死的是几人,或许下次就是上百人。”

    “我恨他。”眼泪直流,“我恨他。”

    “公主万不可这么想。”

    苏戏子微愣,她怎么也没想到夙止这般心软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公主可知道置于死地而后生。”

    如雷轰顶。

    “凤凰浴火重生,都是经历万死之折磨。就算公主再怎么恨太子,太子殿下也是公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公主现在要做的,不是盲目的陷于悲切,而是要教会太子殿下何为情。要告诉太子殿下,公主所在意的究竟是什么。若是太子殿下不懂亲情,不懂感情,不懂公主的世界,那公主教他不好吗?公主是想这样长久的恨下去,想斩断最后的亲情,还是想让太子明白,天下一切不如一颗真心。”

    天下一切不如一颗真心。

    苏戏子无法忘却亲生父亲之死,无法忘记早就丧失浮华和母亲的疼痛,却也无法彻底的与苏孤容决裂。就算她再恨,也无法放弃她现在唯一的亲人。爱情纠结,让人肝肠寸断。

    “我该怎么做?”

    “打败他。”

    打败他。苏戏子心里默默的重复了一遍。仿佛看见了一抹曙光,是啊,打败他,毁灭他让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灭亡,在她的世界里重生。

    “我知道了。”苏戏子眼睛猛然一凛。

    “那公主就不要想太多,早点歇息。奴婢先行告退。”夙止无法低估苏氏任何一个人,就算是眼前的苏戏子亦是一样。

    离开公主殿,夙止从未有过的疲劳。她不知道她这样做对不对,但这无非是她能做的最后一步。不管如何,她还是说了,或许因为她的话,苏戏子和苏孤容之间会有战争引燃,会有令人悲怆的故事展开。可是她还是说了。

    还未痊愈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俯下身子冷静了片刻,起身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转悠了半晌也没看见阿紫,莫不是自己先走了?不要啊。自己住在哪啊今晚。

    正挠头,迎面走上来一个和七号差不多打扮的黑衣人,挺拔非常。带着面具,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眼神。

    “夙姑娘请跟我来。”声音沙哑的让人毛骨悚然,倒像是从阴曹地府的来的鬼差。

    “去哪?”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

    夙止一向对七号打扮的人提不起半分好感。语气也生硬了不少。

    “阿紫姑娘已经给姑娘放好了热水,属下带姑娘去沐浴。”

    夙止僵硬的笑笑,“大人请带路。”

    黑衣人前面走,夙止低着头后面走。神智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眼神盯着地面。转转悠悠来到了一个庭院。规模不大,确实婢女常见的住所。夙止停在门外,见黑衣人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问,“你不走吗?这可是婢女住的地方。你莫不是七号叫来耍我的吧?”

    黑衣人依旧不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夙止。

    “我是伺候姑娘沐浴。”

    我去你大爷。摆摆手,“你怎么不伺候我上厕所啊。滚蛋。”

    “也不是不可。”黑衣人伸手拦住夙止的腰,行为极为迅速。脚步一抬将她拦腰抱起,踢开一扇门就钻了进去。

    屋里亮着烛火,还真有刚泡好的花瓣浴。连上好的药香都冉冉而起。

    夙止挣扎的想从黑衣人身上跳下来,却不想鼻子里蓦然钻进一股熟悉的味道,夙止停止了动作,将那人面具一把扯下来。

    莲迟渊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露了出来,面上云淡风轻,一双深邃的眼睛灼热的厉害。

    “你要死啊你。”抬手就是一拳。全然顾不得形象。

    莲迟渊弯腰将嗓子里的丹药吐出来,捂着胸口,“下手真狠。”

    “你下次要在吓我,我就杀了你。”夙止横眉一挑。

    莲迟渊伸手试了试水温,随着夙止的眉头一起挑起,“哦?是吗?你可以试一下。”大手一挥将夙止懒腰抱起。

    夙止发现莲迟渊自从上次那个吻过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对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像两个人没确定关系之前,各种暧昧不清,忽近忽远。一旦确定关系,就做什么都觉得理所应当。是夙止把莲迟渊想的太过于刚正不阿,还是根本就一点也不了解他。

    “你干什么?”夙止压低声音吼道。

    “洗澡。”

    “你和我一起洗?”夙止想入非非,也不怪她。毕竟二十一世纪女性,多多少少开放点。当然这是对别人。眼前的人除外。

    “不知羞耻。”莲迟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