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腾空而翻,从袖口里再次洒出夙止自制的药粉,还好刚才有时间准备。这得归功于迟渊。若不是迟渊教她,恐怕光靠剑数还真有些吃力。想起迟渊更觉得气氛,离开前竟连通知她一声都懒得去。

    七号捂住口鼻向后退了两步,感觉到头顶一阵寒意,伸手接住了夙止从上面的攻击。

    两人打的难舍难离,苏孤容只站在一边啧啧啧啧的看的兴起。叹道,“七号,连个女人都需要耗费这样的功夫?”

    七号闻言手上用力,出剑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夙止正拆招,却感觉手臂猛地一疼,想起刚才的伤还未好,手下一软就让七号寻了个空子。七号空翻前脚一送,在夙止吃力的胳膊上加了一击。夙止猛然后退几步,只这几秒,苏孤容就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手掌一送,拍在夙止胸口, 夙止只感觉有巨大的冲击震得自己五脏六腑一痛,朝后踉跄了几步,嘴角溢出鲜血。

    苏孤容下手如此之狠却还是笑意十足道,“你别谢我,我最喜欢礼尚往来。刚才姑娘送我们腥毒粉,我还姑娘痛心散。如何?”

    原本会以为夙止被这阴险的毒物吓得小脸苍白。痛心散凡中者半个时刻之内均浑身内脏疼痛交加,身体麻木渐渐失去知觉。三天没有解药变会毒发身亡。却不想夙止非但没有表现出痛苦之色,反而提起内力,脚下一点,轻扬而起。只留下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早晚取你们狗命。”

    原本放松了警惕的七号和苏孤容却在夙止以一种,超乎所有轻功之速度的速度离开时,均为一愣。

    七号眉头一皱,弯腰道,“属下这就去追。”

    苏孤容却沉着脸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中了痛心散夙止还能如此运功,甚至速度惊人。夙止临走之前那双眼睛留在苏孤容心里挥之不去。奇特。怪哉。既没事就死不了。就算不杀她,也定要抓回来好好研究一二。

    “不择手段,给我把她带回来。”苏孤容嘴角轻轻抬起,狭长的眼睛里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是。殿下。”七号应声而去。

    原本还是艳阳天,片刻后便开始雷声滚滚,渐渐昏暗起来。街上人群无不收拾摊子,急匆匆的打着白纸伞往家赶。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整个城里湿漉漉一片。树枝轻摆,被打落的绿叶,挣扎着跌落地面。

    夙止一身黑衣湿透,极为狼狈的贴在身上。她的脚步因为体力过支而显得沉重。七号剑法出神入化,苏孤容又玩阴的。纵使夙止铁打的人也受不住,自己承受毒素的身子愈来愈差,原本只需几秒现在却一时半刻溶解不了那剧毒。

    一只手扶着胸口一只手紧握佩剑,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漆黑而深邃。

    雨水渐渐大起来,脚下泥泞不堪。让人不堪重负。

    终于,她眼前一阵晕眩,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浑身叫嚣的疼痛感让她越发的不真实起来。想起何许人,想起迟渊,想起言殇,想起阿花,想起启山,想起自己。

    腰身一弯,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浓烈的腥味蔓延开来。理智被渐渐埋没,衣冠散乱,墨发轻垂。睫毛被雨水打得颤抖。脑海中闪现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曾无数次如梦而来,缠绵不断。

    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在泥泞不堪的地上。

    倒下去的一瞬间,被一双大手揽进怀里。夙止感觉一阵从未有过的暖意直达心脾,雨水仿佛化作柔软而冰凉的指尖划过自己脸颊,睫毛更为颤动,几滴雨水进入眼眶暖热后从眼角滑出。模糊了视线。

    夙止轻轻的抬起眼,在大雨中单单只看见眼前人的眼眸。熟悉而绵长,混沌的身子撑到极致,她轻轻启唇,在那人怀里痴梦般喊了声,“师兄。”

    师兄。是你吗?

    有风吹起,莲迟渊保持着半跪的姿态,俯身望着身下的夙止,在夙止喊出师兄的一瞬间,感觉心里万千思绪被拉扯纠缠,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来的让人措手不及。他几乎是手指颤抖的抚上夙止脸颊,将夙止涂的易容面皮轻轻扯掉,露出原本那张娇艳欲滴,苍白无色的脸颊。

    精致的脸上沉了半分,眼神一紧。

    只闻故人相识两不知,不知相识竟是此境地。

    整个守城乱了套。大批官兵在大雨里连夜彻查,挨家挨户的搜人,城门更是守的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城里老百姓个个人心惶惶,以为守城进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天未黑就早早清理门户熄灯就寝了。

    而此时正昏迷的夙止全然不知。莲迟渊望了眼床榻上沉睡的人,伸手将帘帐放下。对门外人应了声,“进来。”

    来人年岁不大,面容极为端正,是莲迟渊身边极为有力的得力干将白竹,他将手上的干净衣服放在桌上,完了弯腰道,“殿下,已经查到连湾了。找到这也不过两个时辰。”

    莲迟渊面上无风无波澜,“路西那边情况如何?”

    白竹蹙了蹙眉,“守城现在官兵集中,虽人数不下三千。若是从暗道走,出城也不是不可。从灵山下来那伙人由一个名叫七号的暗士所领,全部加起来一百有余。都是奉天一等一的高手。路西单枪匹马去了怕也是吃亏。”

    莲迟渊嘴角一挑,“我当是谁,七号啊。”

    白竹又道,“现在其他人都集中在连湾之上的壁花村,现在已经快搜到那里了,是拦住还是放任过来?请殿下明示。”

    璧花村看上去清贫祥和,事实早有翌昼探子在此地建立密道,埋藏奸细。而莲迟渊大批手下在璧花村伪装藏匿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莲迟渊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拦什么?我无须俘虏也能将启山境况掌握了。七号迟早归我所有,不急这一时,让他们在这城里折腾就是。”

    白竹想退下,又觉得不安。现在整个守城戒备森严,虽不会发现他们存在,但不保证此时莲迟渊护着的人不被发现,若在拖泥带水,执意护着此人免不了背水一战。而莲迟渊身为翌昼皇子,在奉天若真战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想了想白竹膝盖一弯,跪下,“殿下三思。他们要的是藏有启山秘密的锦囊,若锦囊真在这姑娘之手,殿下也可拿下,等问清情况,留下姑娘出城无任何风险。”

    莲迟渊手上用力,白瓷杯子应声而破,落了一地。

    白竹还没抬头就感觉到莲迟渊的冷冽的目光,不由身子一颤,低声道,“属下该死。”

    莲迟渊抬抬手让白竹起身,他站在窗口,任凭风扬起墨发,精致的脸上被烛光照的模糊而神圣,王者风范侵袭全身,嘴角一抹笑,“人,和物,我一样都不会给。”

    一声微弱而挣扎的闷哼声响起,白竹识趣的退下,只留莲迟渊手指一弯将桌上衣服拿起,大步走向床前。夙止在硕大的床上蜷缩着身子,整张娇艳的脸上渗满了汗,眉头蹙的极深。

    他小心翼翼的将夙止拉进怀里,衣服已经被她温热的身体蒸发成潮湿的热气。

    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有些不甘心。往日缠他粘他的小鬼,为何会蜕变如此,让自己堂堂皇子,慌张,心揪。

    轻轻撇过脸,纤细的手指将她的衣袋解开。夙止的身体虽化解了那毒,但气血攻心,加上大伤小伤,若感染了伤寒,三五日也无法痊愈。想起他竟没认出她,想起他曾亲手伤她,就想折断自己的手。

    夙止在朦胧中感觉有人触碰自己,强烈的恐惧感迫使她睁开双眼。而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夙止一瞬间,百感交错,愤怒,羞耻,错愕。莲迟渊也感觉到夙止的苏醒,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身子,一只手还未脱下她的外衣。稍一低头就跟夙止对上了眼神。

    下一秒,夙止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措手不及的一巴掌印在莲迟渊英俊的脸上。而莲迟渊却不想夙止伤到如此地步力气还不减半分。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猛猛实实的扇了一耳光,竟愣了半晌,眼神恍惚。

    门外站着守房的白竹听到这声耳光,吓得小心肝甩了又甩。堂堂翌昼大皇子,竟被人扇了耳光。正闭上眼睛祈祷,那姑娘能够安好。就听到屋里,莲迟渊沉闷而半分的沙哑的声音响起,“竟还这么有力气。”

    夙止手掌有些炙热,她握了握拳,将自己那身潮湿的外衣套上。再看到莲迟渊的一瞬间,夙止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一直认为眼前所谓的越泽就是奉天人。终究是被抓了吗。呵。

    庆幸的是,自己苏醒的早一步,若被发现亵衣内的匕首,那锦囊也保不住。抬起眼看莲迟渊的时候,眼神里充满厌恶,发现了她是女生竟然还丝毫不顾忌的搜她的身,简直比今天碰到的那个变态太子还不可原谅。

    奉天人没一个好东西。

    “既然被抓,要杀要剐随便。但你们要的东西,不在我身上,你搜我也没用。既然没用,你还不如放了我,说不定我日后还会报答你。你说对不对,越泽。”夙止见莲迟渊不说话,往床边蹭了蹭,自顾自的弯下腰穿鞋,偶尔动作过大就感觉胸口一阵刺痛。

    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提好自己的佩剑,因为变化嗓音的药效过了,所以她清脆而婉转的声音格外悦耳,“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你不拦我,我走了,不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