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岳侯

    “熙卓!”竹林中的侯栖峦急跑出来喊道。

    “大胆!”梁木娇一闪身便护在了儿子身旁。

    “什么人?”唐莹说话间一根银针便飞向来人。

    “唐门。”灰袍经银针一阻,落下地来,赫然是一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身形极其伟岸,两眼也甚为精神。

    “拜见侯爷!”此时的高山岳突然躬身道。

    “大理岳侯高方?”梁木娇诧异道。

    “正是老夫。”高方傲声道。

    “为何要伤及我儿?”

    “哈哈哈哈,”高方一声狂笑,“既知我是谁,就当知我的目的,此子天姿过高,又难驯服,我不趁其年幼将之除去,难道要留下他给我孙儿的大业增添阻力吗?”

    “哈哈哈哈,”梁木娇也是放声一笑,“人言岳侯行事向来我行我素,看来果真名下无虚,高方,你今年怕过百岁之龄了吧,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就不怕惹的祸端太大,你高家承受不起吗?”

    “哈哈哈哈,就凭唐门吗,你们也许还不知道吧,唐门几日前已然出了事了,就凭你们现在这些散兵游勇,焉能奈何得了老夫?”

    “你说什么?”唐莹立时变得激动起来,几日来的心绪不宁让她马上联想到事态的严重。

    梁木娇也一脸紧张地看着高方。

    “嘿嘿,看来你们果然不知,端午节那天,唐门一夜间遭人灭门,此事在蜀中已然传开,相信不久就会传到这里。”

    “啊,大哥!”唐莹一声凄厉的惨嚎透过密林直传数里。

    “该死。”高方几疑她要招来救兵,当即便抢先出手。

    而就在此时,唐莹的身前浮起一些鸽卵大的石子,高方只当又是暗器,急向后闪去。而这瞬间的功夫,浮石的范围已经扩展到了十丈方圆,将整个旷地都包围到了里面,很快就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什么玩意儿,高方只觉古怪,一时未敢轻举妄动。他绕着浮石一直走到湖边,忽而灵机一动。提身纵起,借功力悬浮于湖面之上,双手向前一推,掌风击起一道水浪只奔浮石而去。水浪落至浮石带时倏然不知去向,就如同入了一迷宫一般。

    “八阵图!”

    “岳侯太抬举侯某了,这只是侯某近年来所研究的块垒阵而已。”侯公瑾的声音在阵内响了起来。

    “侯先生竟有这种排兵布阵的天赋,难怪那戚纶也不敢收你为弟子了。只是先生是想用这阵法来等待救援呢,还是想凭此与我一战呢?”

    高方等待了一下见得不到回答,便接着道:“先生修为跟资质皆为当世绝顶,只是对自己的信心好像缺少了些。”

    “夫君不可中他计策。”唐莹在阵中急叫道。

    “哎。”接着梁木娇一声叹息。

    随着浮石的落下,众人的身影再次显现出来。

    “你们且退到一旁。”身着青衫脸色泛黄的侯公瑾对众人道。

    “夫君。”

    “别担心,此人虽功力不俗,但我也正可用他稳固心境。武学之道,不进则退,或许我过了今天这一关,身体就能更快的好起来。”

    唐莹见劝不动他,便不再坚持,跟梁木娇等人退到了一旁。

    “哈哈,看来你们并不止唐门这么简单,如今老夫倒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了?”

    “哈哈哈哈,惹出祸时才想到找家长,高方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

    “好,有意思,老夫已经很久都未听到过这么有意思的话了,今日老夫倒要看看你们几个娃娃能奈我何。”说罢立掌如刀纵劈而下,落下时人也自湖面到了侯公瑾的面前,侯公瑾并指如剑在身前划了一圈,看似缓慢,实则恰如其分,刚好接上高方那一记手刀。高方本以为会是一记硬拼,不由功力再提几分,哪知一接上手,却是虚不着力,非但如此,就连空气的阻力似也不复存在,心叫一声不好,急收功力,也顾不得气血的不畅,急向左侧横移出五丈。一个照面,便受了轻微的内伤。

    高方“唰”地回转身,一边用他那如鹰的双目凝视着侯公瑾,一边尽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此人究竟是谁,为何武功如此奇特,方才的情形就跟之前水浪入那块垒阵时一模一样,想不到此人竟是以阵入武。看他双目暗淡,面色枯黄,显是气脉郁结,身患内疾,若我以快招抢攻,他必气脉难继,如此阵法可破。

    高方非是拖泥带水之人,想到就做,再次交上手时,一路短桥快打,斗巧不劲,绝不待招式用老,便再换新招。使得侯公瑾化无可化,借无可借,五十招过后,渐升力有不继之感。

    高方当世高手,怎会没有感应,当下出招更疾,终于在六十招时寻到了对方的一丝破绽。是时当机立断,横掌直取对方命门大穴。

    此刻异变突生,侯公瑾背后突然浮现三颗鸽卵晶石,虽仅三颗,然块垒已成。高方方向感顿失,切入的一掌眼看离对方的身体仅剩寸许,却被引入歧途,离目标越来越远。

    高方立正身形,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侯公瑾,知道真正用手触碰的时候,绝对不止这么远,甚至于连方位都有可能会有偏差。这就是块垒阵的内部,我到底还是进来了,我原以为块垒阵只是一个预设在此地的死阵,原来竟是一个带在身上的活阵。这位侯先生究竟是何人物,以他受伤之躯尚能表现出如此修为,那全盛之时又当是怎样一个出类拔萃,这种人物绝不会是一无名之辈,他到底是谁?

    他如此把我困于阵中,并不急于动手,难道真的在等什么强援不成,难道他已看出我尚有留手,不对,他应该在跟我比耐性,他伤在气脉,久治不愈,思想上一定有郁结,如此对他的调养尤为不利,然归根结底定是当初伤他之人已成了他思想上的障碍,他定是看出我与那人功力相左,有意借我来摒除心魔。

    而以我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功力连此时的他都不足以打伤,又枉论他全盛之时,如此看来,他非但是看出了我有所保留,怕此刻也正等着我全力施展的时刻吧,天才之人行事果然出人意表,既如此,老夫就成全于你,老夫倒要看看,你以什么来接老夫的全力一击。

    “终极魔功。”高方一声大吓。

    随着他功力的提聚,似是有一股黑暗魔气从脚底升起慢慢向四方漫延,这股气息很为纯正,绝非那种阴暗之气,给人的感觉就像夜晚的来临一般。随着这股气息的漫延,周遭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

    “不好,退后。”侯公瑾大喊一声。

    梁木娇等人也已看出情况的不妙,连忙护着孩子们后退至五十丈外。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侯公瑾每喊一字,便抛起一颗卵状晶石,九颗晶石各占九宫方位,吸引着天地之力筑起块垒大阵,这本是六年来他针对寇伦的真言密法所创,不想今日竟提前用上。

    随着真言块垒大阵的筑起,黑暗魔气似是进入一个异度空间,再不向外扩展。但侯公瑾明白这并非结束。据传古时武王伐纣,那闻仲闻太师与姜子牙一战,便是用的这“终极魔功”,当时整座龙绝岭的山头都被削平了去,古时之事流传至今虽多有失真,但即便是百分之一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果不其然,阵内缚住的气息再起变化,它不再向外漫延,而是开始慢慢收缩,渐渐等收缩到一丈方圆时又开始膨胀,而后又收缩,又膨胀,如此反复了五次,节奏越来越快,而且每一次收缩的程度都在增长,到第五次,已收缩到五尺方圆,而后迅速向外扩散,强大的冲击波立时将阵法冲开一个大大的缺口,泄出的气流击打在湖面上,激起十丈高的水浪,同时高方亦冲出阵外,高悬于翻滚的湖面之上。

    阵法一破,气机牵引下,侯公瑾立时身受内伤,这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倾。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小子,老夫生平没有多少佩服的人,但老夫却不得不佩服你,今日要不是你身有旧疾,功力不继,胜负着实很难预料,但有时你又不得不服时运一说,今日老夫取你性命,你也怨不得谁,怨只怨你的时运不济吧。”

    “终极魔功,六道轮回。”

    高方站在湖面上空五丈处,两臂平伸,黑暗魔气再次朝他聚笼而来,没有了块垒大阵的牵制,聚笼的速度更加迅猛,只几息的时间便收缩成了四尺方圆,此时高方双手又在身前做起团球的动作,随着他的动作,气团再度收缩,最后只缩成一个蹴鞠般大小,此刻的球体更加凝实,人们似能感觉到高度浓缩的能量在其内横冲直撞。

    梁木娇唐莹二人迅速闪身至侯公瑾的身旁,此刻已不容许她们有丝毫的保留,梁木娇更是不惜展露她一直不愿在世人面前施展的魔门功法。

    高方也不禁对几人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暗自心惊,尤其是梁木娇,高方甚至能感觉到等一下自己的惊天一击根本不足以取她性命,心中暗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几时有了这样一股力量。到此刻,高方除去几人的决心更甚。

    而就在此刻,一股天地威压自天而降,连高方都一不足以在半空支撑,不得已降到湖面上。

    梁木娇等人面色大喜,而高方却是大惊,年过百岁的他都无法就眼前的事情给自己太多的解释。难道世上真有上界的神祇,那梁夫人称自己是妈祖的弟子,该不会是本尊亲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