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悲叹过去之后,几个人又回到了向子良这一路行程的话題之中,

    向子良从东北返回的半途之中,当然是路过了京城,拜访了周老一家人,相互交换了对眼前形势的看法之后,还是觉得缺少一份最为关键的材料,也就是说,只有找到当初那位负责掌管这批逆用特务的管理人,才能一举拨乱反正,

    在这之前,向子良也曾经和任笑天等人分析过这件事,并且提出了想让周部长出面,找安全部打听消息的想法,这一次向子良去京城,也是有着这么一个目的,

    “向爷爷,结果怎么样,”听到提起这样的话題,赵长思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情况,

    眼前的形势,赵长思也是明白得很,只要能帮任老爷子给平了反,自己就再也不是老特务的狗崽子,也是革命老前辈的后代,这样的身份变换,对于其他人还要好说一点,但对于长期处于自卑状态的赵长思來说,那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任笑天沒有开口,当他一看到向子良那苦笑的神色,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对于这样的结果,任笑天也不觉得奇怪,周部长虽然是官位显赫,但对于安全部那样的特殊部门來说,可能还是会力有不逮,力不从心的情况出现,毕竟,周家父子都是文职官员出身,所处的圈子里沒有那么一条线上的朋友,

    向子良盯着任笑天,有点惋惜地苦笑了一下,

    看到老特务这样的举止,任笑天不由一怔,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周部长沒有打听到消息,还会与我有什么关系不成,

    “小天,你知道安全部的那位领导,刚一看到周部长,是说了一句什么话,”沒等一旁有点不耐烦的赵长思说话,向子良抢先提出了问題,

    听到老特务的问话,任笑天明知有点不对,也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向爷爷,那位领导会问什么话呢,这我可想不出來,”

    “人家沒等到周部长说话,就抢先说道,如果你老周是要打听当年的那个管理人名字,就请免开尊言喽,上面已经有领导开了口,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得泄漏当年的名单,”向子良的话说得很淡,但给任笑天的冲击却不是一般的大,

    安全部的领导,能够提前知道周部长的來意,那也就意味着自己这一方的打算与动机,已经被有关方面洞悉无遗,

    有人在窥视自己这些人的动静,这并沒有什么好奇怪的事,可想让周部长帮助打探消息的事,知情面那是绝对的小,甚至于就连整个申诉过程中,缺乏什么样的证词,也只有几个人能够知情,

    现在,对方不但知道自己这一方缺少什么样的证词,就连堵塞获取证人消息的事,都提前一步给做到了位,这说明什么,说明内部的核心消息已经是泄漏得干干净净,

    当初,就已经考虑到保密的重要性,对事情的知情范围进行了控制,就连参加调查的刘少兵、罗大鹏和赵长思,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小天,这事我也从前到后想了一遍,如果是有心人关心我们的行踪,同样也会是守不住密,同样能得出我们欠缺关键证据的结论,如果对我们实力有所了解的人,更能进一步的作出推论,知道我们只能是请周部长出面帮助打听消息,”向子良斟酌着字句在说话,显示着这位老爷子是在认真的思索与分析,

    向子良端起酒杯,朝着身旁的苏向宇示意了一下,两老碰了一下酒杯,很爽快地把酒喝了下去,老特务用抹了抹嘴角,继续说道:“小天呵,不管这事是不是我们内部泄密,也都等于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越是接近胜利的时候,越是要多加小心噢,”

    “对,向大哥说得对,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想守得住秘密,还是要让知情人的队伍越少越好,”苏向宇也附和了一句,

    赵长思抓抓头皮说:“向爷爷,照你这么说,我们找不到那个管理人的消息,岂不是就沒有希望了吗,”

    一桌子的人,都有点无语,谁也沒有办法來回答赵长思的这句话,找不到当年那个协助任兴邦管理派遣特务的人,也就无法取得这份关键证词,这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

    既然安全部那边已经关上了大门,就连周部长那样的人,都吃了闭门羹,眼前的这些人,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來呢,

    任笑天也是无辙,端起酒杯,仰面就把酒给倒到了喉咙之中,他这样的动作,引起了别人的不满,

    “小天,不要光喝酒,不吃菜,这样做,最容易伤身体的,來,吃筷子菜,”水素琴捡了一片炒猪肝,放到了任笑天面前的盘子里,

    任笑天‘嗯’了一身,沒有动筷子,就连赵长思也只是双手托腮,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似乎忘记了吃喝,

    看到几个大人都不吃不喝的坐在这儿,小海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黑溜溜的眼睛只是盯着任笑天的脸上,想要找出个答案來,

    “我有个办法,”水素琴的话打破了平静,

    赵长思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急切地问道:“水姐,你快说,有什么好办法,”

    水素琴沒有回答赵长思的话,而是咬了咬嘴唇,毅然决然的走向了电话机,她这一走动,任笑天就明白了过來,水姐这是要打电话向她爸爸求援,想到这儿,他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了心头,

    他知道,因为婚姻的事,水姐早就和她的爸爸断了联系,又因为不肯改嫁,独自带着孩子住到了海滨,如果不是吴司令员夫妇的暗中照顾,还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辛苦,

    这一次,本來有了改善父女关系的机会,在京城的水主任为了简家的拜托,主动给女儿打來了电话,只因为打电话的目的,是想要让女儿和任笑天拉开距离,又在电话中遭到了水姐的严词拒绝,

    因为这样的经历,水家父女的关系,一下子又降到了零度以下,沒有极为特殊的理由,象水素琴这样要强的女人,是不会拿起这只电话筒的,

    看到水素琴的动作,老特务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情为何物,水素琴此时的举止,就是爱情的力量,为了爱情,这丫头能独自带着孩子在海滨忍受清贫;为了爱情,这丫头能毅然挂断爸爸劝说的电话;也是为了爱情,这丫头能主动低下倔强的头,向自己的爸爸求援,

    从现在看來,也只能是让这丫头出面,军方那一边,也有自成体系的情报系统,从某种意思上來说,找军方查询消息,也许要更为靠谱一些,当年的任兴邦,还有向子良、苏向宇这些人,都是用的军队的身份,

    水素琴的爸爸水彤,担任的是总政治部主任,这样的职务,要打听一个历史人物的名字,应该不会是多大的难事,唉,只是为难了这丫头,向子良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打电话的水素琴那儿,

    “妈,我是素琴,”

    接电话的人,是水素琴的妈妈,一听是女儿打來的电话,高兴得直打哆嗦,一连说了几个‘好’,过了一会,才算平静下來,问起了小海,又问起了水素琴的工作与生活,到了最后,还问起了任笑天的事,

    听到妈妈主动提起任笑天,水素琴当然知道妈妈的意思,上次在灞桥的时候,妈妈就在暗地里敲过她的耳朵,让水素琴抓紧一点,不要把这个好女婿失之交臂,

    想到这事,水素琴的脸上不觉一阵滚烫,口中嗔怪道:“妈.......”

    听到自己女儿在电话中撒娇,她的妈妈笑骂了一句:“死丫头,妈这是为你好,这么一个好小伙子,你不抓住,过了这个村,就沒有这个店咯,”

    水素琴家话筒的声音比较高,屋子里的人,把她妈妈的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赵长思用手指了指电话机,又朝着任笑天挤了一下眼睛,其他人的脸上,也都充满了戏谑的笑意,

    赵长思的这个动作,还有大家的笑容,都落到了水素琴的眼中,她的脸庞,一下子就变得和打了鸡血一般的红,

    还好,水素琴的妈妈是个反应很快的人,听到电话中的笑声,就知道旁边有人,连忙改口说:“死丫头,说说看,有什么事情要找妈妈说的,别怕,不管多大的事情,都有妈给担着咯,”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朝着坐在沙发上的水彤挤了挤眼睛,并且威胁性地挥了一下胳膊,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水彤就坐在电话机旁边,只是因为水素琴的妈妈动作快,这才抢到了话筒,听到是女儿來的电话,水彤那平时总是显得写满问題的脸庞上,也意外地多了几分柔和,

    在水彤的人生中,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是顺风顺水,仕途顺畅,夫妻和睦相处,要说不痛快的事,那就是女儿的婚事,弄到最后,反而落得个父女分离的结果,想到这些事,他就有点不是滋味,

    特别是当小海被那个无良老师打得昏迷的消息,传到京城时,按照水彤的心性,就要带着警卫员去把那个老师给枪毙了,幸好是吉人自有天相,有了那个任笑天出手,自己的外孙这才化险为夷,

    在这一点上,水彤倒是很承任笑天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