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生眉头紧锁,心想着赵杰这般痛心的模样应该是真情流露,因为赵杰没有在他面前作戏的必要。他端起眼前的酒碗,又是一饮而尽。见他一口气喝完这碗酒,赵杰有些着急,脸上显露几分不悦之色道:“都说了,这是最后一杯,你不必着急地喝完!”

    “动手吧!”于长生的眼眸暗淡无光,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你.......”赵杰气红了脸,他原以为于长生会拖延许久。“你这性子太过刚烈!”憋了会,赵杰又接着叹气说道。

    “你可别舍不得杀我。”于长生冷冷道。

    “我知道,若是今日我狠不下心杀你,日后肯定会被你所杀!”赵杰边说着话边拔出摆放在桌上的剑。那剑出鞘的身影很刺耳,在于长生听来的感觉像是寒冰刺骨。他闭着眼,呼吸的身影甚是沉重。此刻,他藏在桌面下的左手已经悄悄向右游走,摸在了挂在腰间那把剑的剑柄上。

    他在等着,等着在赵杰动手的前一刻杀了赵杰。

    赵杰的剑已经举了起来,剑尖直直对着于长生。从窗台照进屋中的白光落在剑尖上,闪着耀眼的光芒。赵杰右手握着剑,左手端起酒碗,喝了半碗,问道:“生儿,当初为何你不是先来找我,而是去找了陆康。莫非你心里就根本没有我这个叔叔。”

    于长生讥笑两声,他不明白赵杰为何会在意这些。顿了顿,他才回答道:“我当初只想杀了那两人为我爹娘报仇,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那么多秘密。”

    “若是陆康不告诉你这些事情,你还会来找我么?”

    “不会!”于长生直接说道。

    赵杰脸色阴沉,他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沉吟了会,他抬眼看向于长生,说道:“如此说来,当初陆康若是没有多此一举将当初密谋杀害你爹的秘密告诉你,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嗯!”

    赵杰再次端起了碗,这下他碗里也没有酒了。他咳了一声,眼神有些恍惚,道:“实不相瞒,即便当初没有陆康,也会有其他人背叛你爹的。”

    于长生眼皮眨了一下。

    赵杰接着道:“你爹为了他自己的封赏,全然不顾他人性命。要知道,前朝灭亡是大势所趋,你爹当时那么做全然是不顾几万帮众的性命安危。所以,你爹注定会遭到背叛,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当个盟主......”

    剑光一闪。赵杰话未说尽,于长生突然拔出剑封了他的喉。凭赵杰的武功内力,于长生很难一剑毙了他的命。可他以为于长生中了毒,使不得半点内力,所以毫无防备。他张大了嘴,惊恐的眼睛里好似在说着难以置信。

    没来得及多问一句,赵杰后仰摔至地上。于长生起身,缓缓走到赵杰身旁,随后屈身半跪,伸出手替赵杰合上双眼。他起身,握着剑走到屋外,没多久后,飞瀑寨内血流成河,帮内无一人能逃过一劫。

    “公子,到端州城了!”车夫的话打断了于长生的沉思。回神之后,他咳了两声,躬身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马车。端州城虽地处南国,常年冬日里难遇雪期,可因这湿冷天气,冬天也会觉得寒气袭人。于长生站在端州城门口,此时城门紧闭,城墙上的民兵各个神情焦虑,像是有来敌将要入侵。于长生走到城门口,只听见墙上有人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于长生懒得抬起头,只是平视着眼前斑驳的城门,大声道:“过路人!”

    “来端州城做什么?”

    于长生抬起头,冷冷道:“途经借宿!”

    “近日城内不对外地人放行,此刻天还尚早,你赶紧另外寻个落脚地吧。”城墙上的民兵大声道。

    于长生怒形于色,喃喃道:“真是荒谬!不知是哪位知府胆敢擅自闭门封城。”

    见他愣在那里,没有动静。城墙上的民兵又忍不住大声喝道:“还不快走!”这时,于长生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民兵,眼冒金星!民兵察觉到他的敌意,立马举弓上弦对准了他。于长生沉沉地吸了口气,低下头讪讪离去。他其实并不打算在端州城内借宿一宿,只是想要进城购一匹骏马,赶去离端州城两百里地外的南岭。

    南岭上有个南岭寨,此寨寨主名为祁汉三。于长生想去找祁汉三,是因几日前他重返幽州找到陆康家时,早已是人去楼空。后来经曾给陆康儿子当过奶妈的邻居口中得知,陆康一家去了端州,投奔陆康夫人的娘舅祁汉三,而那祁汉三并非是端州城的大户,而是城外一土匪山寨的寨主。

    顺着端州城门外的大道,于长生走到附近的南山镇时,已是夜幕时分。在镇内一家客栈,从店小二口中打听才知:原是南岭寨想要抢劫端州城,端州城知府为抵抗南岭寨这些山贼土匪,组织城中百姓组成民兵团,两日前曾成功退了南岭寨寨主,且大伤南岭寨元气。这两日怕南岭寨的人突袭反击,才封锁端州城城门。

    听此,于长生只觉得可笑。新王朝建立区区十年时日,依旧是民不聊生,草寇丛生。朝廷一时无能镇压山贼草寇,任凭百姓遭受打劫迫害。若是当年他爹能从洛阳城中救出太子,迁都北方,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景象?沉吟半晌后,于长生摇头叹气,他心里自然明白,若是前朝不灭,两朝各据南北两方,战乱不断,百姓只能是更苦。

    出了客栈,于长生到镇上一马厩处买了匹马,便接着赶路去南岭。当他赶到南岭山下时,已是两更天。他刚下马,几串流火从四面八方冒出,一群手握着刀剑,面孔凶恶的大汉将他围住。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闯入我南岭禁地!”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走近问道。看他那嚣张的架势,便知他在这群人中地位极高。

    “我来是为见你们寨主!”于长生冷冷说道,他的眼里并没有这个有些趾高气昂的男人。

    “哼!就你这个无名小子就想见我们寨主,也不撒泡尿照照.......”

    剑光一闪!那男人话未说尽,就被于长生一剑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