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志成这一声令下之后,花间派所有的弟子都拔出了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以多打少。肖斌极不情愿地拔出手中的剑,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待会无论胜负如何,对双方而言都是两输的局面。他想解释,可他已失去了对方三百余人的信任,他们不会相信他的解释。若是那三百余人中有一成的人认为没必要动手,双方兴许都不会大打出手;可那三百余人中,没有人是这样认为。

    肖斌的手在发抖,他心里有些怨气。他恨眼前这群人,蠢得让他吝啬去拿剑碰他们一下。他们就是一堆墙头草,何处风大,他们就往何处倾倒。最让肖斌难以忍受的是,他们明明很愚蠢,却摆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总把道义挂在嘴边。肖斌心中暗暗道:“若是这群人真能代表着江湖武林的道义,怪不得江湖上的道义总是如此不堪一击!”

    肖斌的手越来越抖,他总觉着一双眼睛在这附近盯着他们,而他们身上都像是被阴谋的线牵绊着,像酒楼里戏台上的提线木偶一样,被人耍弄。而那双眼睛就像是躲在黑夜乌云后面的明月,笑看着底下江湖人的明争暗斗。

    可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上!”对方三百余人齐发出呼喊,那呼喊声就如海啸一般,震响山林。而涌来的人群,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浪。肖斌背上急出了冷汗!因为在那呼声中,他听到不是“上”,而是“杀!”。

    “且慢!”

    山林上空,一个男人雄厚响亮的声音环绕。霎时,那三百余人倏地停下脚步,神情警觉地打量四周。他们不是好奇,而是害怕!若不是内力极其深厚,那男人的声音又怎会压过三百人齐发出的喊声。

    脚步声!其实只是轻快的脚步声,却让每个人都觉得沉重,也许是因为刚才一声浑厚的喝令,也许是因为佩服那人的胆识!一个没有胆识的人,是不敢贸然出来阻止四百人。众人齐看向脚步传来的地方,只见一个黑影缓缓走来,寒风中袖带飘飘,像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君子。

    “郭庄主!”那人走近之后,张志成惊呼道。他口中的郭庄主,正是刚被破生门灭门不久的扬州郭庄的庄主郭守义。

    “郭庄主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没错!”

    ... ...

    人群中有人如是说道。

    郭守义走到张志成和肖斌中间,先是怒瞪了肖斌一眼,肖斌能看到,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一张煞白的脸上冷冷无情;郭守义欲言又止,随后侧头,看向张志成,问道:“诸位不是早就离开扬州了么,为何会知道郭某家中遭破生门灭门之事?”

    张志成眉头一蹙,急道:“郭庄主,可是你派人来请求我等返回扬州支援贵庄的呀!”

    “哼!”郭守义冷笑一声,“那诸位为何不去扬州,而是在此拦截花间派的弟子!”

    张志成解释道:“郭庄主,你派来的下人说贵庄已被血洗,要我等速去拦截花间派的弟子,查明他们诬陷李庄主的真相!”

    “糊涂!”郭守义脸色铁青,“寒舍遭到贼人偷袭,诸位不去追缉贼人,反而到此捉拿花间派的弟子,莫非是怕了那群贼人不成!”

    “你!”张志成气得面红耳赤,郭守义如此一言显然是在羞辱他们这群人。他振振有词道:“花间派的弟子诬陷李庄主,扰乱众心,想必是暗中早与邪帮勾结!”

    “荒谬!”

    “血口喷人!”

    ... ...

    花间派的弟子怒斥道。

    张志成狞笑,冷冷道:“贵派诬陷李庄主时,又何尝不是在血口喷人?”

    郭守义突然仰天大笑,随后睁大双眼,瞪着张志成道:“我郭某根本就没派人去找过诸位!”

    春风得意的张志成登时怔住了,像是一块腐朽的木头。若是有人在旁边推他一下,他定会像木桩一样往旁边侧倒。半晌之后,他才小声说道:“怎么可能,不是阁下派来的,那人又是谁?”

    他这句话说得没有丝毫底气,与方才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他判若两人。显然他已经知道答案,他这么说只是想表现得无辜一些,好让众人都觉得他是被人骗了,他也是值得同情和可怜的。

    郭守义看着怒哼一声,随后又再次侧头看向肖斌,又怒哼了一声。对于这两方,他都有些恨!不过他最恨的是他自己,他怎么会把全家老小数十人的安危交付给这些人?这些人一边是行事鲁莽,一边是愚蠢至极,而说到底最鲁莽最愚蠢的人则是他自己!郭守义心中叹道:“这江湖上,没有任何人是值得可信的。即便是没有邪帮邪教之前,也是那样,我怎么就那么糊涂!”

    他心疼不仅是没能幸免于难的妻儿,还有那万贯家财!他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心中越来越深的悔意。

    这时候,坐在马上的张志成调过头,对身后三百余人喝道:“把方才那报信的小子给我带过来,我要好好审问他一番!”

    众人哗然!因为没人记得住当时报信那人的模样!众人四处张望,甭说是报信之人,就连周身相处了三天两夜的同伴都记不住。

    张志成急道:“快把人给我揪出来!”

    这时候,一些个墙头草站出来了,指着张志成的鼻子骂道:“姓张的老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大呼小叫!你们陈府在江南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罢了,甭说是四大名门,连十大名门都排不上!”

    “你们......”张志成气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可不是!邪帮破生门血洗郭庄,你非但没带人去追杀邪帮,反倒是擅作主张,领着众人来打自家兄弟,我看是你们陈府与破生门勾结了吧!”

    “没错!若不是郭庄主及时献身,大伙险些让他的阴谋得逞!”

    这时,人群中又有人站出来指责道。

    张志成气得狠咬牙,眼冒金星。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对他的指责,一时恼羞成怒的他拔出手中的剑,以死谢罪... ...

    没人会同情他!不是因为他愚蠢惹人厌恶,而是此处的任何人,都是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