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梅还想着运通大厦的总工是自己的校友,怎么对自己这些人,不还得准备一个欢迎仪式啊,那位校友总工致辞什么的。

    可到了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灰溜溜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工头模样的人,把他们分配到了两个小组,说是两个小组,其实就是男生1组女生1组。

    女生们还好,只是在地面上做一些打下手的工作,比如说用铁锹从搅拌机中,将搅拌好的水泥盛放到水桶中,供给瓦工在钢筋的基础上做预制板。

    而男生就要和工人一起,攀上脚手架,用铁丝,搭架子和防护网。危险性要大的很多。

    冯春梅想:这哪里是什么是实习,这是把我们当作苦劳力了。

    再想想也就通了,工地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总不能去食堂做饭吧。

    要不自己一班人,站工地旁边,看人家工人干活,也不对。

    冯春梅还好,从小干活习惯了。屈熙没到中午就受不了了。用铁锹,不断地搅拌水泥和沙子,屈熙哪干过这个活儿。

    水泥和水还有沙子放在一起,沉的不像话。屈熙第一锹下去,就有些吃不住劲,她根本整不动。勉力支撑着。

    冯春梅弯腰和屈熙一起抬,装满了水泥的水桶。

    冯春梅无意间看到,安全帽下的屈熙,脸色煞白。

    冯春梅吓坏了,赶紧告诉屈熙,两人把装满了水泥的水桶,放在地上。

    冯春梅把摇摇晃晃的屈熙,扶进了休息的工棚。

    屈熙躺在长木椅上,冯春梅用十指,给她舒展额头,希望这样,能让屈熙好过一点。

    看冯春梅一头大汗的给自己忙活,屈熙很过意不去,“春梅,别给我忙活了,你再累倒了。”

    冯春梅很为自己的体力自豪,也很为自己从小不断地干活,养成的吃苦耐劳,感到庆幸。

    冯春梅没有想到,做建筑师,还是个体力活。

    冯春梅安慰道:“你不用管我了,我粗着呢,没事。你安心在这躺着,慢慢等着吧,我去给你要点盐糖水,看你这样子,是中暑了。”

    屈熙勉强点了点头。

    冯春梅看屈熙怎么越来越不行了,“屈熙,你可别不行了,要不送你去医院吧。”

    屈熙勉强说道:“冯春梅,我没事。大家都有事,我去什么医院,撑撑就过去了。”

    冯春梅走出工棚,看见工头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抽烟。

    冯春梅走过去,“请问,”

    冯春梅听到一班工人都叫他“牛头儿,”

    冯春梅想这么叫了,可又怕自已崩不住,笑出来,也就没叫。“哪里有水和盐还有糖,我的朋友中暑了。”

    牛头道:“你们怎么那么麻烦,童总要让你们过来,我当时就不愿意,叫你们过来干什么呀,在这碍手碍脚的,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呀。你顺着那个过道过去就是食堂了。”

    冯春梅顺着牛头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片高搭的脚手架下,有一条狭窄的通道。

    冯春梅谢过了牛头,转身沿着这条木板搭成的逼仄的走廊,向前小心翼翼走着。

    做为建筑系的学生,还是第一次来工地的冯春梅觉得,盖好的大厦很华丽,但是在背后的漫长的施工的过程当中,真的是很粗糙单调艰苦的。

    走出了这段走廊,穿过了几排简易房,冯春梅闻到了饭香儿,冯春梅自己乐了,闻着味,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找到了食堂。

    冯春梅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正在用铁锹,搅拌着铁锅里的大白菜。

    冯春梅立刻没有了食欲,这辈子也不想吃白菜了。

    心说:可真是建筑工地,这“一锹”多用啊,那边用铁锹搅拌水泥,这边用铁锹做菜。要是包饺子,他们不能用那搅拌机搅馅吧。想到这,冯春梅很同情自己的那位师兄,这一天到晚,混在工地,可真不容易。

    看到冯春梅,铁锹大婶说道:“离我远点。你在这碍事。干活不见你,吃饭第一个来。”

    冯春梅心说:大婶,就我们家穷点,对你这铁锹炒出的大白菜,也不至于巴巴的,没到饭口,就抢着来吃。

    “大婶,我同学中暑了,我来要一些咸盐和白糖。”

    “早说,你一个劲在我旁边看什么,我脸上又没长花。那不,靠墙一排架子上,自己去找,在这装什么大小姐,还要我侍候你嘛。”

    冯春梅说道:“大婶,我头一次见你,你怎么这么大脾气,吃了什么枪药了吗。谢谢你。不用你,我自己拿好了。”

    冯春梅从一大堆的瓶瓶罐罐里,找出了盐和白糖,一样舀了一勺,放到带来的杯子中。

    出了做饭的屋子,走进了大食堂中,准备接一些热水。

    冯春梅要用热水把盐和搪化开,学校的食堂里就有接热水的地方,冯春梅想,这里一定有。

    冯春梅进了食堂,好大,能有几百平方米。只是设施简陋,都是不知从哪淘汰下来的桌椅。正对着食堂门,冯春梅就看到了一个电热水壶。旁边是一长排的冷水龙头。

    冯春梅接了半碗热水,又接了半碗自来水。心想:工地的条件也就这样,上哪去找凉开水,真说喝自来水坏肚子,还没听说,再说了,总比中暑强吧。

    天可真是太热,冯春梅也是出了一身汗真难受。

    冯春梅看空旷的食堂里,一个人也没有。

    冯春梅把杯子放到就近的一张桌子上,摘下了安全帽,也放到了桌子上。

    冯春梅回身来到水池旁,打开水龙头,冯春梅将脑袋伸到了水龙头下,用凉水冲着自己的头发。虽说是剪短了,可是冯春梅的头发还是很密的。被自来水一冲,冯春梅感觉太舒服了,冯春梅冲了二、三分钟,感觉身上的热劲卸去了不少,洗了一把脸,直起了上身。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小女生都在烈日下干活,你好意思在这偷懒。自来水很凉快?”

    冯春梅转过身来,因为头发是湿的,前额刘海被冯春梅从额前捋到发际线附近,湿发全都扁扁的贴在头上。

    那个身后喊她的人,也愣住了。

    “你怎么头发这么短?”冯春梅长得妩媚娇艳,正面看,来人再眼拙,也看出来了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