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

    “好”

    ······

    一连说了三个“好”,夏无忧顿时杀机大盛,怒发冲冠。

    “一个小小的平民,竟然在我的地方做下这样的大案,杀了我赤元城这么多人。”

    说起来夏无忧是郁闷的,直到此时夏无忧也没有想清楚发生的事情。或许这段日子发生的日子太过突然,又或许夏无忧只是想找一个宣泄不满的借口。总之,夏无忧不但郁闷,而且烦恼。

    所有事情的缘由,都源于龙骑飞卫被杀开始。如果是戍卫军甚至城主府管辖的精英军队十神军死了人,夏无忧都不会在意。可偏偏是龙骑飞卫,夏无忧想起来就觉得头大。龙骑飞卫直属天武盟,其中不乏武艺高强的武者。表面上是龙飞管着这只军队,可夏无忧却知道龙飞不过是公孙一脉的一个小卒子。在天启,没有人不知道天武盟,而天武盟的核心是四大家族,分管天、地、玄、黄四支武者的力量。公孙一脉,便是天之一脉的统领者,也是天下武者最强大的力量。在某些时候,公孙家的能量,还要凌驾于帝国之上。

    夏无忧虽然也是武者,却不过是地之一脉的分支。真正的地之一脉盘踞在韶含,恐怕早就忘了相隔万水千山的赤元城还有这样一支夏家的人。而龙飞虽然只是个被剥夺公孙姓氏的旁系,龙骑飞卫却是公孙一脉所掌控。

    赤元城除了是机关世家公输氏的发源地外,还因蕴含大量矿脉闻名。公输一脉离开之后,许多势力便觊觎这片肥沃的土壤,却十分忌惮守城的机关。若非如此,区区夏氏旁系怎能守得住赤元城?不过事无绝对,公孙氏竟将龙骑飞卫掌控在手,在赤元城有着极为重要的位置。若不是公孙一脉不喜争斗,平日淡看其余三脉尔虞我诈,怕是赤元城早已易主。

    让夏无忧感到头疼的,还有那个御军统帅殷尚。就在龙骑飞卫被杀的第三天,殷尚便杀气腾腾地上门来兴师问罪,指责夏无忧办事不力。夏无忧差点气的就要和这位铁面统帅打起来,还是在一干赤元城元老的劝解下才将事情平息下来。

    事后,夏无忧心里感到一丝后怕。和龙飞不同,殷尚乃是玄之一脉族中子弟,乃是家族里少有的才俊。得罪他的话,就等于得罪了玄之一脉。

    适逢前司礼吕阳做寿,夏无忧也想趁着机会放松下心情。剑舞乃是国礼中极为严谨的环节,历来观看的时候在场中人是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的。没曾想被林天和李尚勇出声扰乱,激起了夏无忧心底的愤怒。李尚勇是赤元城贵族李进忠之子,为人放浪不羁,平常不喜同那些世家少爷打交道。囿于李家在赤元城的名望,如果没有什么理由,夏无忧不会去找麻烦。刚好林天出言不逊,轻看武者,满心烦恼的夏无忧便出手教训了这个不懂礼数的家伙。没想到林天竟然拥有神器,更让夏无忧生出了夺宝之心。本来夏无忧还惊异林天的武艺不差,恐怕有些来头。一看见神器,便顾不上许多。

    以往赤元城鼎盛时候,神匠世家铸造的神兵大多流落帝国各地。而今赤元城虽然繁华依旧,可是技艺却少有传承,一件神器更是稀有。

    兵器之中,以品质而言,有凡兵和神兵的区别。器乃有形之物,兵却是杀人之器。一件兵器被匠人打造出来,还只是一件器物,不能称为兵。只有武者通过自己的力量和器物融合,才能引发出兵器的力量。凡器和神器本就有区别,而武者的修为,更是决定了一件器物能否成为真正的兵器。凡器有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神器有三境,明、意、灵。倘若器成兵,便分为一品凡兵至九品凡兵,明神兵、意神兵、灵神兵。藏锋神器之气黑白通透可辨,已经算是神器中的明境了。

    虽然武者能够凭借和自身兵器的交流,使得凡器入神,可是却需要战魂武者才能做得到。是以神兵出世,往往带起腥风血雨。藏锋锋芒毕露,杀意滔天,夏无忧一看便知是神器之列。只不过林天修为不到,无法进入武者御兵之境,使得神器无法成为神兵。除却武者之外的凡人,都将打造出的各种兵刃称为兵器。

    从吕家回来,一听到雅馨逃脱的消息,夏无忧顿觉气愤之极。赤元城西边乃是千里沼泽,虽然驻军距离不过数十里,要想穿越沼泽地拿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雅馨对赤元城极为熟悉,知道自己一个人绝难逃脱赤元城的追捕,只能从西边离开,只有这个方向没有公输家的机关。沼泽地方圆千里,布满了蛇虫鼠蚁和有毒的瘴气,更有凶兽出没,十分凶险。不过雅馨精通医术和各种解毒驱虫的手段,想要穿越沼泽地并不困难。

    夏无忧还没离开吕家的时候,昏迷不醒的林天早已被带到城主府的牢狱里。在天启,除了官家外几乎每个贵族世家都会修建牢房,用来惩罚自家奴隶。那些想要逃走或是犯了错的下人若是被抓住,便会在牢狱关押一段时间。达官贵人有权利处置自己的奴隶,若是得到官家的允许,还能够对处死那些犯了大案的囚犯。

    城主府的囚室,乃是用数百斤的巨石修建而成,外面用铁水浇筑,厚达五寸,深埋在地底。除了一个隐秘的通风口,里面近乎一片黑暗。在这样的牢房里,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那押解的士兵熟练地将林天的手脚向后折起,戴上沉重的镣铐。除了四肢外,脖子和腰腹都被精钢打造的刑具死死扣住。无论林天怎么挣扎,都无法直立身子,完全弯曲着腰蜷缩在地上。

    一盆冷水泼醒了林天,稍稍一动,身上剧痛传来,让林天不禁咬牙哼了起来。

    “来,来,没死的吃饭了。”一个狱卒凶恶地冲着林天吼着。

    那狱卒提着木桶,舀出馊了的饭菜倒在地上。

    “快给老子吃干净,吃完了老子给你们上点药。”狱卒冷哼。这上药可不是医治犯人,而是对犯人用刑。狱卒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有些得意,想来是平时虐待囚犯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地上的馊饭发出一股酸味,林天一闻只觉恶心,胃里一阵翻腾。猛力一震,腰间一根钢锥刺入肉里三寸,让林天疼的昏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林天只见一个狱卒嬉笑着将一块烧红的烙铁朝着胸口印了下去,刺鼻的焦味让林天怒目圆睁,大声叫唤起来。

    “嘿嘿,有了这印记,你就是夏城主的奴隶,这辈子都别想逃走。无论你跑到什么地方,只要被人抓住,都会被送到赤元城的。”

    “娘的,又晕过去了,给我继续打。”

    沾了水的鞭子无情地抽打着林天,几个狱卒喝着酒哈哈大笑。等到抽打林天的狱卒累了,立马就换下一人。

    一连过了好几日,林天有种看不透生死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每次被狱卒用刑的时候,林天总是希望这是一场梦,想要快点醒过来。当回到又黑又暗的牢房里的时候,地上的冰冷如同泡在寒冬的水池里。

    此时的林天,早已是体无完肤。折断的手臂似乎已经开始愈合,让林天心里生出一种绝望。若是骨头完全长在一起,那就没法复原了。再被狱卒毒打的时候,林天的腿也被打瘸了一只。这种日子似乎没有尽头,让林天高傲的心渐渐变成了死灰。尽管林天曾经被迦南折磨的时候比这里要痛苦百倍,可是这里的痛苦却要更真实一些。饶是林天固体初期的修为,在沉重的刑具下,也是毫无用处。

    或许在夏无忧的眼里,只有神器藏锋,并没有奴隶林天。林天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忘记在了黑暗里,没有尽头地受尽痛苦。

    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林天根本不知道过了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清晰地记得身上的伤口结痂、化脓,又继续添了新的伤。

    三月后,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男子来到林天的牢房门口。那男子捏着鼻子,似乎不喜欢牢房里的气味。向林天的牢房里看了几眼,也不知道看清楚没有,恶声说道:“磨了这么久,再横的性子应该不会反抗了,从今天起,就不必用刑了。再过半个月就是用工的时候,养了这么久也该是干活的时候了。”

    男子走后的半个月,林天果然在没有被毒打过。狱卒送来的饭菜竟然还有些肉骨头,虽然也是馊了的,林天却是一点不剩地在地上舔的干干净净,再也顾不上尊严。不过松散的眼神里,却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林天修炼固体之术,身子本就活软,可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震开手脚上的镣铐。这些刑具都是用精钢打造,若非神器在手,断然无法砍断。一想起神器被夺,林天心底的杀意越来越浓。

    虽然没有用刑,林天身上的伤口却被狱卒用烧红的烙铁烫了个遍,再用盐水浇了下去,让林天有种被剥皮的感觉。不消几日,伤口竟全部结痂。

    距离那青衣男子离开第十日,林天就被几个士兵押解出来。一见到天日,林天只觉眼睛一阵刺痛,连忙将眼睛闭上。

    “嗯,磨磨蹭蹭做什么,去那边搬石头。”一个士兵挥舞着鞭子抽在林天身上。

    林天冷眼一瞪,那士兵猛觉身子一寒,后退了一步,浑然忘记面前的是个囚犯。

    “哟,还敢瞪眼,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士兵大怒又是狠狠地抽打了几下。

    虽然身上的刑具被卸下不少,脚上却还带着脚镣,在地上拖着,发出铿铿的声音。林天依然不动,死死地盯着那个士兵。士兵比林天高出半头,却也感到一丝惧怕,两腿不住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