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笛以后,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柳文龙在客厅看电视,他看到我回来了,拍拍了旁边的沙发,说:“一起来坐坐?”

    我坐在柳文龙旁边,我也一直想问他,刚刚那异样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真的是你女朋友?看样子不到二十岁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我觉得你以后在做完事以后应该整理一下。”

    我想起上次在门口遇到欧阳文化,低头看着自己裤子的拉链,好像没什么问题,柳文龙看着我的样子笑了。

    “你的脸上那些红印现在没有啦,是你那位帮你擦的吧?”我想起李笛在见到柳文龙的时候曾经在我的脸上摸了一把,我还以为她是表示亲昵呢。

    “兄弟,在外面混要注意细节,所谓细节决定成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我脸红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社会经验真的是太不丰富了,以后还是真的要多多注意。

    以前很少和柳文龙交流,包括同居的刘放,我一直不知道他们个人的私生活,朋友之间注重的是心的交流,其余的都可以忽略不计的,我一直都这样认为。

    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一直对在席佩兰的家里遇到柳文龙这件事不解,何不问问他呢?

    “我说,文龙,你最近在忙什么啊?”

    “瞎忙。”

    “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

    “呵呵,我在一家公司做事。”

    “哦,那……那天你怎么跑到亚大那里去了啊?”

    “这个……这个……我以后告诉你成吗?”

    “朋友之间,也不可勉强的。只是我认识那个席佩兰,她问起这件事,我一直愁着不知道怎么应答呢。”

    “她问起这事吗?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认错人了。”

    “呵呵,实不相瞒,我在一家调查公司工作,这家调查公司就是社会上所传说的私家侦探事务所,我们接受了一个人的委托,要对席佩兰进行绑架,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作为朋友,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单纯而又可靠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混,你要多学点,不要轻易相信人,要学得狡猾世故些。”

    在社会上工作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我狡猾世故,而这些词在学习的时候却都是贬义的啊!

    我应该这么做吗?

    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心里还在回想着柳文龙的话。

    我在乡下的时候,父母就教导我要做一个善良诚实的孩子,到了学校老师也教我要遵守纪律为人正直心底坦率,而现在到了社会这个大染缸,是不是也要随波逐流,让自己混迹其中,而真如柳文龙所说,应该学会狡猾和世故呢?

    我有些踌躇。

    我很想找一个人倾诉自己的烦闷,但是在我的生活里好像没有一个这样的对象。

    欧阳文化这个人在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确实和我关系很好,但是我觉得同事永远成不了朋友,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没有距离自然就缺乏了吸引力,加上在职场上,同事往往就是自己的隐形对手,特别是我在升任副总经理的那段时间,我仿佛看到欧阳文化眼中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在我被降职的时候,我也曾经领略他眼中的鄙夷之光。

    李鸣是我的上司,他是一个商人,在他的眼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的同居室友刘放和柳文龙,一直以来虽然我把他们当作朋友,但是现在细细想来,我突然发现我对他们了解的真的太少太少啦。

    我突然想起魏一男,这个老魏那天给我说的李斯的故事,不就是要我换个环境吗?他的经历丰富,阅历广泛,而且看得出来他对我很好。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约他出来喝茶。

    当我在财智广场旁边的那个茶餐厅坐了不到五分钟,老魏便出现在了楼梯口,我朝他扬了扬手。

    老魏喜欢的是银针茶,我点了一杯碧螺春。

    当老魏听到我要到绿叶集团去的时候,他却表示反对,他对我说绿叶集团这样的一个大公司,就像一个大染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我是一个心地坦荡的单纯小伙子,处在这样一个尔虞我诈的地方,肯定会改变自己。他说商场如战场,你一个农村里的青年,会被其中的汹涌的暗流淹没的。老魏说的话文绉绉的,都是书面语言,倒是很符合他的作家身份。

    我对老魏说:“你不是说一个人应该改变环境才能不会埋没吗?”

    “那要看是什么环境。”

    “我不明白。”

    “环境很重要,心境更重要。你知道吗?李斯到了咸阳,虽然建立了功业,但是最后还是没有一个好下场,被赵高害死了,这都是环境使然呀。”

    “李斯毕竟建立了功业啊!”

    “是啊,如果他还呆在上蔡那个地方,他一定可以安安乐乐的,最后换了环境,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儿子。人需要追求,但是也要知道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实际上,到头来,我们会发现,我们辛辛苦苦追求的,其实都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我不知道老魏怎么突然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但是我也恍惚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当我和老魏分别的时候,我的心更加彷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