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彻着两个声音:

    其一:巨瀑砸落水流后的哗哗声,却只听到那让大地震动的轰鸣;

    其二,巨瀑山庄的亭台楼宇中传来的惨叫声,同样,只闻其声。

    这里不属于黔国管辖,往西北方向再走几日,就会到达大青山,那是隔断黔国和陕国的分界。巨瀑山庄所在的是一片三面绝壁的陡崖,那山庄建在那里,有一个显而易见的意图,可以充分的监看通过陡崖下的青石板道。

    这条青石板道,贯穿中洲,是来往的商旅必经之路。

    巨瀑山庄坐落在此,由一个暗玄者做主导;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平衡这一区域的武贼和玄者之间的水火之势。

    这种平衡,就在于巨瀑山庄的存在;这就是一个跷跷板中的平衡桩子。

    “什么!派出去的三个玄者全部都惨死山下!”巨瀑山庄的大厅中,响起一声咆哮。

    一个面色惨白,长着深深鹰钩鼻的中年人,端坐在最中央一张高背大椅上;他格外安静,但是这中年人所坐的高背大椅下,则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哼。

    八个一丝不挂的少女,像地毯一样被铺在他的椅子下。

    少女毯,高背椅,巨瀑山庄雷风雨。

    有了这几个标志性的东西,自然就能轻易确认这个中年人的身份,他就是执掌巨瀑山庄的庄主,五级暗玄者雷风雨。

    在他身前咆哮的则是一个一头银发的老者。

    “哪里冒出来的小杂种,竟然这样就剿灭了三雄寨;齐阔海那三个废物,平时不好好修炼!温涛那个垃圾失手就算了,现在连雷霆这三个玄者都惨死山下了!”老者神情激动,喝骂不止。

    厅内的诸人都不发一言。

    只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神情无措的站在大厅中央;这人之前出现在高幸击杀温涛的小楼中。

    “你说那小子叫什么?”坐在高背椅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雷风雨,身子朝前一探,问道。

    小厮战战兢兢的回答:“高幸。”

    这时高背椅下的少女们,由于雷风雨这样一下移动身体,不禁都憋红了脸,紧咬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高背椅的四条腿脚,分别放在四个少女的挺-乳上;他这样一动,最疼的是那四个少女。

    “高幸。”雷风雨沉吟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的神情阴森怕人:“你们没有毒死他,也没有杀他;那么现在他说过什么吗?”

    小厮更加忐忑,声音极低的说:“他说要铲平巨瀑山庄……”

    雷风雨双眼眯起,似乎没有听清小厮的话,他用极缓慢的语调说:“他说什么?”

    小厮又低声回答了一遍。

    “他说什么?”雷风雨又问。

    小厮被这种气氛一激,就闭眼大声回答:“他说要铲平巨瀑山庄!”

    厅里一下变得寂静非常,过了好一会,才响起一声干笑:“铲平……”

    那人笑到一半,感受到厅里的凝重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故意干笑而缓解,尤其是雷风雨顺着他笑瞪目看向他,这人只能嘎然止住了笑。

    “哈哈!”

    不想用可怕至极的眼神扫看了一遍厅中诸人,雷风雨反而大笑起来;厅里的人稍稍一愣,随即都赶紧附和大笑。

    雷风雨突然一下停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声说:“让弓手准备,从现在开始,只要发现那小子,就给我全力射杀!”

    巨瀑山庄所在的位置险峻,居高临下往下放箭,可说就算不能射死高幸,也能轻易阻止他。

    这时由于他站起来,身下的一个少女再也忍不住那种椅子脚压住挺乳的疼痛,不禁轻叫了一声。

    雷风雨朝下看了一眼,口里淡淡的问:“怎么?疼?受不了了?”

    那少女点点头,却又很快猛烈的摇头。

    “呼!”

    雷风雨一下就将满是污泥的左脚踩进了那少女口中,这暗玄者依旧面无表情:“这样你就不会叫了!”

    这时,那个一头银发的老者正往外走,去布置弓箭手。

    “记住,若是那小子闯过了那些乱箭,你就不要再阻止他,恭恭敬敬得带他到这里来!”雷风雨说完,伸手朝其下的一人指了一下:“你去金库里取一箱玄币来。”

    这暗玄者再看一眼脚下踩的少女,然后缓慢的转动他踩进少女口中的靴子:“然后再把这条东西拖下去好好洗刷洗刷;等下那小子上来,就把这烂毯子和那玄币给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杂碎,这些东西,就够让他加入我们了!”

    数百个弓箭手潜藏在通往巨瀑山庄的唯一通道,另外三面都是绝壁,完全不用理会,但银发老者出于谨慎,还是拍了两个弓箭手守在绝壁边。

    “呼!”

    高幸伸手一探,扣住山壁缝隙朝上攀登。

    暗黑的一面绝壁上,高幸正紧贴而上;他双手扣紧后,身上玄劲一动,双脚涌动一股赤红的劲气,立即将他往上送出一段。

    此时的高幸,浑身玄劲运转。

    身处在绝壁之上,让他完全不能分神,只能全身心的往上;体内的玄劲鼓动,一**的侵袭;他既是在攀登绝壁,也是在修炼。

    在这样的地方,山风从身边涌过,危险程度更甚和三雄寨任何一个武贼的对斗。

    他身体的全部潜力都被调动出来。

    重重的一抓抠,再挺身朝上一窜。他像一头凶悍的异兽,从最不可能的地方,一步步靠近猎物。

    “什么东西!”

    将要到顶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喝问声。

    高幸毫不迟疑,抠出一块山石,朝上狠狠一甩。

    “啪!”

    一声敲烂西瓜般的声音,悬崖边冒出的那个身影,就委顿倒下,从高幸身后坠落下去。

    “嗖!”

    一根利箭迎面射来,高幸暗惊:上面是两个人!已经可以感受到那根利箭的寒意,高幸侧脸一避,用口一下咬住那根利箭;牙齿生疼;他头一甩,那利箭飞出,悬崖上传来一声惨叫。

    高幸不禁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几个挺身,就到了悬崖边,他手勾着坚石一挽,就跳了上去。

    “嗖!”

    又是一声破弦响,高幸就看到地上瘫躺着一个弓手,完全没想到这人会装死;那利箭迎面而来,高幸整个人朝后一弯,箭就从他擦着鼻尖射过,划出一道小口子。

    高幸一股冷汗沿着背脊流淌:这弓手射出的利箭箭头,竟然是用泛动绿芒的晶石做成,这要是射到,凭他现在的修为,必死无疑。

    那弓手见此箭落空,一回头就要大叫。

    高幸撑身过去,一把扭住那人的脑袋,狠狠一拧;在他发出呜咽的一个声音后,就把他的头拧下来。

    他走到悬崖边,将那人的头朝下一扔;到此时,高幸才深深体会步步险恶的道理;朝下俯看,就见群山好似一帮野兽环围;这外面的山,和家乡的都截然不同,看上去都是那样的狰狞。

    离开家乡才到这青岩镇,他就觉得世道太险恶,太多的恶人;轻易就给他一种群兽环围的情形。

    不尽的危机,居心叵测的人心;这蒗蔴蒿之外的世界,竟然充斥如此多的肮脏和恶心。

    在蒗蔴蒿的十余载,他曾无数次抱怨,想要远远的离开,闯荡一番;现在他却怀念起在家乡的山间,枕着青焰,在松涛下睡觉的无聊时间了。

    只是,已经回不去了。

    是的,有的东西,决定离开的那瞬间,就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哪怕头破血流,哪怕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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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再也不能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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