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幽见状,忍不住问道:“夏侯公子还有异议?”

    夏侯瑾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并非如此,只是突然觉得龙公子有几分眼熟。”

    “眼熟?”龙幽一怔,明白过来,这所谓的眼熟,除了龙溟别无他人,他眼中异色一闪,故意误解道:“我与夏侯公子也有相见恨晚之感。”

    被他一打马虎眼,再加上龙幽的神情语态又与龙溟迥异,夏侯瑾轩脑海中那一团模糊的影子登时消失殆尽,索性放弃不再去想:“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龙幽点点头,说道:“那言归正传,夏侯公子的答复是?”

    夏侯瑾轩回答:“请容我与众人商议……”

    可话未说完就被龙幽打断:“我只想听听你的答案。”

    闻言,夏侯瑾轩不由沉吟,又问道:“比试的内容可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龙幽打量他半晌,点头道:“可以,只要公平即可。”

    夏侯瑾轩莞尔:“龙公子放心,势必不会较量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的。”

    龙幽不禁哈哈大笑:“这我可就松一口气了!”

    “既如此,”夏侯瑾轩说道,“我已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好!”龙幽面露喜色,起身拱手道,“我们就先告辞了。明日一早,岭头镇下,我们一决胜负!”语毕,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好像笃定了夏侯瑾轩一定有办法说服其他人一样。至于如何说服,那不是他需要操心的问题。

    夏侯瑾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一声喟叹,为什么这样的人,偏偏是敌人呢?若非如此,或许他们能成为意气相投的朋友吧?

    正想着,胳膊上被人重重一敲,只听耳边一声娇叱:“你怎么就答应了?也不想想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么?”不是瑕是谁?

    夏侯瑾轩一时吃痛,转眼一看瑕怒目而视,又顿时没了脾气,嘟囔道:“我不是没有真正答应么。会去征求谢兄他们的意见的。”

    瑕没好气地撇撇嘴:“哼,你我还不知道?心里头分明已经答应了!”

    夏侯瑾轩一怔,搔搔头,讪讪笑道:“果然瞒不过瑕姑娘。可是这方案对咱们确有可利用之处。如今空城计已经暴露,铁鹞骑若真的大军压上,我们何止危如累卵?”

    闻言,瑕也有些心下怯怯,转念一想,把心一横说道:“大不了今夜去截营!拼他一个是一个!”

    “瑕姑娘切莫冲动!”夏侯瑾轩连忙阻止,“你先听我说完,咱们要想反败为胜,关键在于撑到援军会合,那么如今该做的,不就是一个‘拖’字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瑕立刻会意,拊掌笑道,“你这么一答应,至少明早以前他们就不会来了。哈哈,最好再比上十天半个月。”

    夏侯瑾轩狡狯一笑:“所以,咱们可得好好想想该比些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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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波从睡梦中惊醒。

    今夜的长安迎来了今春的第一场雨,铺天盖地的噼啪声,加上雨点打在窗棱屋瓦上的叮咚声,混着阵阵凉风,笼罩了整个世界。忽然一声春雷响起,震耳欲聋,余声绕梁不绝。

    凌波便彻底清醒了过来。又一会儿,一道闪电劈下,照得天地间亮如白昼,那光将剧烈摇摆的树影打在纸窗上,清晰得如同皮影戏一般,室内光影快速变幻,一瞬间,又突然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凌波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怕是很难在这样的天气下入睡了。

    其实她并不怕雷雨,怕雷雨的是她的妹妹凌音。儿时,一贫师伯一时玩笑地给弟子们讲了一个关于雷电的鬼怪故事。那时凌音年纪太小,便当真信了去,一到雷雨天气便吓得瑟瑟发抖。

    于是每逢这样的夜晚,凌音就会钻到她的床上。凌波便一边紧紧抱着她,一边讲故事哄她入睡,或者闲话家常,多年来已成了习惯。如今妹妹虽然不在身边,她却一样立刻醒来。

    凌波听着滚滚的雷声,不由得思念起了远在蜀中的、唯一的亲人。

    想着想着,雨势渐渐弱了下来。她叹了口气,闭上眼想要再入睡。

    忽然间,沙沙的雨声中隐约混进了一种异响。那是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但又绝非寻常守夜的军士,足音较常人为轻,间隔也长上许多,想必是用了轻功了。若非是踏在屋瓦之上,她未必可以这么轻易便听到。

    凌波一凛,立刻坐起身来,寒凉的雨夜登时让她冻得一个激灵,可她却不敢大意,胡乱披上件外衣便下了地。

    在这样一个雨夜,什么人为了什么事要这样偷偷摸摸地行动呢?

    足音很快接近,停在了他们的院落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