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早些时候,夏侯瑾轩和皇甫卓两人一前一后地跟上了那渔人打扮的男子。两人习武都有些年头,在轻功上面也颇有些心得,可这般鬼鬼祟祟跟踪人,还都是头一遭,几次都差点跟丢。

    那渔人七拐八绕地钻进了一处小巷,停在一座土坯破屋后头,左右瞧瞧,在窗棱上敲了敲,也不知里面人说了什么,那人掀开窗户纵身一跃,就不见了身影。

    两人对看一眼,猫着腰悄悄伏在窗下,一边注意着周围情况,一边伸长了耳朵仔细听去。

    听声音,屋里似乎有两个人,离窗口有些距离,一阵唧唧咕咕就只能听懂四个字——“一网打尽”。两人俱是神情一凛,更加屏息凝神。那两人又是一阵嘀咕,忽然间一人似乎生了气,声音大了些许,只听他说道:“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头头脑脑的聚了这么多,这机会千载难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正是因为武林名门齐聚……凭咱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个儿啊!我可不能让我手下的弟兄送死!”另一个听起来是把洪亮的嗓子,只是此时声音里带着犹豫。

    “什么不是个儿?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头一人嘿嘿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跟我来,来了你就知道了。”

    听闻此言,那洪亮嗓子似乎仍是将信将疑,又嘟囔了几句,终究拗不过另一人,一阵窸窸窣窣,两组脚步声似是从前门出去了。

    两人对看一眼,夏侯瑾轩哪能不明白好友的想法?面露犹豫,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知道他们去见的是什么厉害角色,贸然跟上,恐怕不妥。”

    皇甫卓皱眉看着他:“你回去报信,我跟上看看。”

    夏侯瑾轩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大摇其头:“不行!你一个人去更不行!”沉吟片刻,“算了,我跟你同去,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一边在墙上刻下夏侯家印记,一边说道:“爹见我迟迟不回,定会派人来找。咱们沿路留下记号,自个儿务必小心些。”皇甫卓点头同意,便又齐齐跟了上去。

    出了小巷,那两人着实走了不近的距离,幸好他们一个心事重重,一个死命地劝着,走得不算快。走着走着,就到了镇子外一处小山林,汩汩山泉弯弯曲曲地朝着洞庭流去,奔湍击石,泻玉堆雪,月色之下叮咚作响,若不是这般境况,夏侯瑾轩说不得要吟上几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之类云云。

    他们跟着两人也不知在林子里绕了多久,腊月的天气竟都出了薄薄一层细汗。这时候,前面那两人似是终于达成了一致,突然加快了步子,身子忽然如离弦之箭一般往前掠去。皇甫夏侯二人俱是一惊,赶忙提气跟上,再也无暇顾及什么记号。

    只见前头二人一个如飞鸿踏雪般轻盈灵巧,呼吸也轻细绵长。另一人却是气喘如牛,步子沉重,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足印,可每迈出一步,少说也有三丈远。两人一拙一巧,俱都健步如飞,速度奇快,且奔了良久,竟没有丝毫乏力的迹象。皇甫夏侯二人少有这般全力奔驰的经历,都有些气虚腿软,可追了这许久,都激起了一股子好胜心,不愿就此放弃了,强提一口气,再度加快了步伐。

    这般强追,哪有不被撞破之理?前头二人显是察觉了身后带上了尾巴,但也不知是不愿惹麻烦还是怕耽搁时间,只是更加提高了速度,以甩掉追兵,两组人一前一后地在林间山地上你追我赶,终究还是前头的人更胜一筹,渐渐地没了踪影。

    皇甫卓一边平复气息一边说道:“此二人不简单!他们口中的援兵恐怕更加厉害,你可有带信号火弹?速速请人主支援。”

    夏侯瑾轩有些犹豫:“火弹动静太大,若是没叫来援兵却惹来强敌,岂不呜呼哀哉?依我看,那二人既知有人跟踪,定会通风报信,咱们找了人来,也多半会扑空,不如速速回返,请爹爹他们严加防范。”

    皇甫卓略一思索,颔首道:“言之有理,那咱们……”话音未落,脸色忽然一变,倏然转身,右手搭在了剑柄上,“有人!”

    夏侯瑾轩一惊,也忙转过身去,两人相背而立,各自警戒。就听四面八方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每一棵树后都躲着人似的。两人心中大骇,这群人怎能来的这般快?

    只听得砰砰一组重重的脚步声,是先前那洪亮嗓子去而复返,插着手往二人眼前一立,露出一张憨厚朴实的国字脸,嘿嘿一笑:“二位少爷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