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所说之事过于重大,荣佖臣也是紧张得口干舌燥,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接着说道:“我怀疑明亲王不是没有根据的,我下面跟你所说之事,你可千万不要外传。首先我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陛下现在用的传国玉玺是后来仿制的,真的几年前在宫中被窃,密谍寻访了很久也没找到,我一直在追这个案子。前两年我在桓罗打探情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明亲王的人在跟西桓罗联系,我就查了下去,居然偷听到玉玺居然在明亲王手里,可惜我后来被发现了,没办法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后来你来救我,也是因为我得知这个消息后被桓罗人和明亲王的人追杀,我怀疑黑沙盗可能背后就有他们的支持。他要是不想谋反,他私藏玉玺干什么。”

    林羽还是不愿相信明亲王要谋反的事情,毕竟玉玺的事只是荣佖臣听到的,而且没准他听错了,最关键的是他不认为明亲王有谋反的实力:“荣兄,定南军也就十万人,就算江南的守备军都站在明亲王那一边,也就十几万人,西北军、荣卫军、禁卫军加起来都五十多万了,还不算这几个地方的守备军。他凭什么造反,我们西北军就能直接把他碾压了。”

    “你说的也是大家不愿意相信我的地方,我觉得明王他肯定还有其他后手,不可能只依靠定南军来造反。我一直想找到他谋反的证据,可是屡屡在关键时刻线索被人掐断,在拉罕城被杀害的万屈谊从司马就是我派去查找线索的侦缉官,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被害的。这两年被害的侦缉官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我隐隐害怕,有如此能量阻碍密谍查案,这幕后之人到底所谋何事。我根据所有事情来推断,明王必有所图,你说他都位极人臣了,还能图什么呢,只能是帝位,可惜我没有任何证据。”

    荣佖臣说起查案经历不禁唏嘘起来,眼神投射出一种无奈之情,而这些事情在林羽耳中听来,心中掀起了万丈狂澜,他吃惊地说道:“如此说来,明亲王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其他几个军团,他既然能在西北军中干掉密谍的侦缉官,那他一定在西北军中安插了他的人,万一他造起反来,还真说不准有多少人马会举旗易帜。”

    “对啊,”荣佖臣拍着大腿说道:“他肯定是暗中笼络了许多军官,这下麻烦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投靠于他。该死,监察百官的密谍居然对此毫无所知,难道密谍里也有他的人吗。”

    “你别他激动,他在角木旅插了钉子,杀人灭口,但袁沐春绝对不是他的人,角木旅是不会跟着他造反的。”袁沐春是袁沐公的心腹,他绝对不可能被明亲王收买的,林羽安慰荣佖臣道:“旅管一级的将官都是要军团长点头,陛下审批的,明王不可能收买到太多这个级别的将官,最多收买一些营管,你还是不要太担忧了。”

    林羽劝解完荣佖臣之后忽然想起自己今天不是来听他这些秘闻的,而是来求助的,他一马拽住荣佖臣说道:“我是来找你救命的,我已经惹到了明亲王,他断然不会放过我。我区区一个小校尉,怎么跟一个王爷对抗,你一定要帮帮我。”

    看到林羽这副怕死的样子,荣佖臣感到有些好笑:“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敢绑架皇族,就凭这个就能治你的死罪了。不过我并没有听说这事,说明他还是好面子,把这事给压下去了,所以他只会私底下报复你。你最好少单独行动,没事留在讲武堂里别乱出去,他现在也不知道你是西北军的人不是,你低调点,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他要查到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等你成为旅管了,那就算被他知道也无所谓了,就算是王爷也不敢随便对付一个手握重兵的将领。在此之前呢,你就躲在西北军的保护伞下做缩头乌龟吧。”

    听了荣佖臣的话,林羽又想到自己还有个考核要通过才能成为将领,而自己跑出去几个月什么都没学,这还能通过考核吗。林羽把自己的担忧又对荣佖臣说了,荣佖臣只是哈哈大笑,告诉林羽不必担心,以他的能力通过考核是不成问题的。

    林羽安下心来,起身送别荣佖臣,临走前他想起苏成还没消息,就拜托荣佖臣帮他打探苏成的下落,荣佖臣一口应下,扬长而去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羽是再也没踏出过讲武堂半步,准备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好应付来年的考核。不过刻苦学习只是林羽的设想罢了,没多久他就抛下书本跑屋外头乘凉聊天去了。就像之前史定国说的一样,今年的夏天特别热,久不下雨,很多地方从开春到立夏就没下过几场雨,庄稼歉收,地方官府都在打报告请求动用粮食储备来应对可能到来的饥荒。

    有句话叫七月流火,虽然不是天气很热的意思,现在也不是七月,但林羽觉得用在当下那是非常的合适。耀眼的阳光从头顶洒下来,偷过树叶在地上留下了片片的光斑,扑腾的灰尘混在光柱之中,就像流动的火焰一般,看得人心里好生烦躁。待到半下午的时候,学员们端着水洒在校场之上,只听得呲啦啦腾起阵阵白烟,直让林羽心中升起一股自己是坐在蒸锅上的感觉。

    平日里的武艺课程已经取消了,毕竟许多学员武艺比教习还高,让他们顶着大太阳去练武估计谁也不高兴,每日的出操时间也改到早晨一小会。像林羽这种精英学员是不用出操的,他每天都坐在树下修习。

    蒙毅看见林羽又坐下树下乘凉了,也拿个马扎跑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开始了今天的闲聊:“听说今年旱情不小啊,朝廷已经派官员下去巡查了,估计很快就要开仓放粮了。”

    “这不是应该的吗,而且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朝廷的粮食储备应该不少,一年歉收不会引起饥荒的,再说就算有饥荒,朝廷也不会短了军队的口粮,林羽对旱灾什么的并没有兴趣。

    “林兄弟此言差矣,粮食是朝廷税赋重要的来源之一,今年不但收不到粮,还要往外给,今年的税赋总额肯定会大大下降。再说粮食乃是百业基石,粮食涨价,什么都要涨,各种物资必然涨价。朝廷手里没有钱没有粮,所以明年必然不会再有大战,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仗打就没有军功啊。你忘了我们是凭什么进入讲武堂的?”

    蒙毅的一番推断让林羽目瞪口呆,他真的没有想这么深远的问题,不过细细想来蒙毅说的还确实有点道理,正是因为去年朝廷糜费巨资打了一场侵略战,他们才得以积累军功。其实去年战役规模和持续时间算不得很大,却花掉了巨额的银两,如此说来,短期内朝廷应该不会再主动发起战事了,而西北地区刚刚杀鸡儆猴过了一遍,应该也没人来主动挑衅了。

    林羽不是那种喜欢打仗升官的人,他更喜欢守大门收银子,所以他对蒙毅讨论的话题兴趣缺缺。林羽正想怎么扯点别的话题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大!”

    这声音不是苏成还能有谁,林羽扭过头看去,苏成一脸喜色地正向他跑来。待到近前,苏成一抹脸上的汗珠,抄起蒙毅的水壶往嘴里猛地灌了起来。

    林羽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等苏成喝够了,才拽着苏成回了房间,拿手中的竹扇敲了他一下,说道:“你小子死哪去了,老子差点在曲水里面喂了鱼你知道吗。”

    苏成一面躲着林羽的扇子,一面捂着脑袋假装害怕地说道:“老大,不怪我啊,我哪知道划船那么难,我自己都差点上不了岸了。”

    林羽知道这事是自己计算失误,也不能怪苏成,他拉过板凳,示意苏成坐下,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

    “是兴荣商会的人告诉我你已经回京城了,所以我马上就赶回来了。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没接应到你我自己都吓死了,我在江边找了你十几天,我就知道老大你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挂掉的。怎么样?东西到手了吗?

    “哼,那是自然到了,如果你嘱咐好了谢子衿的话,他们应该已经从山神庙得到剑谱送回神剑门了,对了,我一会写封信去神剑门报个平安,也问问他们剑谱拿到没有。”林羽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了红尘剑,拔了出来交给苏成,“这就是我从明王手中得到的红尘剑。”

    苏成接过红尘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说道:“这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嘛。”

    “这剑有灵性,认主之后自会感觉到它的不同。”林羽把在山神庙杀死白胜的经过讲了一遍,骇得苏成慌忙丢掉了手中宝剑,乐得林羽哈哈大笑,笑声飞上房顶,越过树梢,惊飞了一群正在歇脚的麻雀。苏成的回归,让林羽始终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