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星恨总是梦见这样一处景象,巍峨连绵的群山之上,覆盖着厚厚的雪。

    风很大,雪无声的飘落,仿佛永远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群山中,有一座最高的山峰,峰颠处,是一处精制的房舍。

    房舍里生活着一个三口之家,风寒,雪狂,他们的生活却温馨的另人羡慕。

    这里的男主人,一身白衣飘飘,相貌俊朗,气质文雅,一身诗词之气,却不失英武之威。

    女主人在这漫天大雪中,也是一身水蓝色装扮,看去高洁幽雅,她的美就像是兰花的淡淡芬芳。

    他们的孩子,总是在那又安静又温暖的摇篮里,有时候被他们逗的咯咯的笑,有时候又甜甜的睡在摇船一样的梦境中,一脸光灿。

    夫妻两个在孩子睡着的时候,就会悄悄的关起门,来到外面的世界,他们也像是突然变成了孩子,打雪仗,堆雪人,这一片冰天雪地,荒无人烟的地方,竟像是他们的一处世外乐园。

    有时候夫妻两个也会比试剑法,剑本是锋利的,但到了他们手里,剑的杀气已不在。

    两人的剑招,透出浓浓的爱,这爱不但是夫妻之间的情怀,更是一种博大的胸襟,他们爱这个世界,爱自己的家,爱这宁静无波的生活,这份爱,也只有懂得满足的人才会拥有。

    所以他们的剑法,他们的身影,在风雪中看去,是那么的优美高雅,他们的身影剑姿,仿佛带着一种另人说不出的宁静。

    但在孩子午睡的大多时候,丈夫都会温柔的在身后抱住妻子,两个人的世界,满是晶莹,落雪无声,他们一同去看远处的那云,那雾,那连绵秀丽的群山,雪花飞扬的世界里,眼里的一切,都像是一副唯美的画卷,他们拥抱着的身影,妻子轻轻回头,与丈夫凝眸的瞬息,却是这片天地之间,最另人向往,最另人甜美感动的景色。

    星恨远远的站在那,远远的看着这三口之家幸福的生活,心下不禁也荡起一阵阵暖暖的浪潮。

    从前看到这些画面,再想到自身的遭遇他一定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因为他已没有家,没有母亲,他甚至连自己父亲的样子都从未见过。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的心已被广德用佛家的大善之法完全打开,就像被一缕阳光照耀,已赶走了他心里所有的阴霾与不快。

    他只会为那个摇篮里的孩子高兴,因为他有家,有爱护之深的双亲,他一定可以快乐健康的成长,他的童年一定会是美好而又充满欢快,他希望天下所有的孩子都能健康愉快的成长,都能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

    就是这样奇异的梦境,一直陪盼着星恨,他在梦境里虽然只是一个观望者,可是这三口之家的幸福与美满已渗进了他的心,另他有一种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感觉。

    他幻想着那一对年轻的夫妻,就是他的父母,那个摇篮里的孩子就是他自己的弟弟,虽然他们不知道他的存在,虽然这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境,但对星恨而言已经够了。

    所以每一天里他的精神特别好,气色看来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对母亲的思念,他对家的感情,都已在那片梦境之中得到了一处寄托。

    微微清风,漫山的花草仿佛已轻轻摇醉,阳光更是灿烂的五彩缤纷,大自然将少林这座千古名刹,拥在一片山翠之间。

    一直以来少林沉古悠远,另人忘却世间烦愁的钟声,今天竟变的惊狂失韵,声声带有杀伐狰狞之气。

    不但少林众僧的心已慌乱,就连远近山林之中的鸟兽也免不了到处逃窜躲藏。

    当少林子弟都已聚集在大雄宝殿的时候,才看到那个已是满头大汗,却仍在不停用一双肉掌去拍击巨大钟身的广恩。

    他掌力钢劲,掌势如风,每一掌击在钟身,竟比平日用横木撞击的声音还大,他掌掌紧急,充满愤恨不平之意,是以这钟声听来才如此惊狂迅急。

    “还不给我住手。”这苍老的声音听来有气无力,却能透过这巨大的急迫钟声,清楚的传到每一个弟子的耳中去,听到这声音,僧众们的议论之声已不在,人也显的规矩礼教的多,但钟声还是没有停,甚是比起方才更声壮有威。

    少林两大长老立在巨大的佛主金身之前,看着正已掌击钟的广恩,目中已冷,面色已寒。

    钟声突顿,巨大的回音里,广恩大袖飘飘带风,大步来到两大长老面前,一身气焰逼人,像是要拿谁问罪一般。“师父!弟子今日就要向您老人家讨个说法!”他满面愤煞之气,语声刚猛有威,一双虎目更是瞪的狰狞冰冷,若不是殿上门人众多,看他的样子就连师父与您老人家这样的称呼,也是不会叫的。

    “你……”大长老刚要开口,却被广恩的声音压了下去。

    “洒家今日要问一句,广德到底有何能耐,怎的就掌管了藏经阁!偏心也就罢了,怎还准他,将那小子带去,那小子哪里来人,出身何地他可知道!若是被那小子偷学了我少林无尚神功,日后的事谁又能担当得起!”他一字一句,俱都是声威逼人,一双眼睛冷冷盯在两大长老身上,看去竟像他才是师长,在一门弟子面前教导子弟,而这些话语之中连一句尊声的称呼也未听到。

    众弟子中有人见他如此,心下俱是觉得他的态度实不妥当,但广恩所问之事却也不无道理,何况他平日脾气本就如此刚烈,话虽说的难听,许是担心本门命脉,一时情急而致。

    藏经阁本是佛门中人梦寐以求之地,有些弟子苦学数年也只是对着藏经阁遥遥而望,毫无机会,现在广德不但进去自如,还将一个不明身份的孩子带了进去,众僧人的心里面上多多少少,总是泛起了情绪,大殿上的目光一齐投到广德身上,彼此议论之声引起大殿之上一阵骚乱。

    广恩见到如此效果,不禁心花怒放,瞪着两大长老的眼中,更加明亮有威,身板似乎也更挺拔。

    “怎样!你们还有什么话说。”他笑容如虎狼,眼里充满怨毒之意。

    “孽畜。”大长老的身子已有些颤抖,二长老在一旁忙伸手扶住了他。

    “反了,反了!”大掌老怒声一起,一掌朝着广恩劈下。

    他本来是对这个徒弟一再忍让,希望他能早日悔过,但时到今日,他实是彻底伤心,恨不能一掌将他劈在当下,也好制止大殿上的骚乱,再立少林一脉之威严。

    想不到大长老真气一动,一掌劈出不但没有打在广恩身上,身子却猛的向前一载,若不是有二长老再一旁,想是必定摔倒,载身的同时,大长老竟是觉得再提不起一丝真气,身子瘫软如棉。

    广恩一把拉住大长老的手,在别人眼里他是去搀扶,实际上他已将大长老的腕门命脉紧紧控制在手,他此刻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毒之色,冷冷笑道:“师父,早饭您两位吃的还好吧?”

    他的话就像是一根毒针,刺进了两大长老的心脏。“你,你……你敢对师长下毒?大长老惊恨交集,痛苦之色更是难已形容。

    “你能出手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毒你?说着他的手已在大长老的腕门发力。对着殿上弟子大声喝道:“师尊有命,将不孝弟子广德速速拿下!”

    广恩计划这一刻的到来,已不是一天两天,大殿上的众多弟子大多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大长老的生命被他掌握,自身还身中巨毒现在实是说话之声都已发不出了,二长老毒性正也发作,自是命悬一线,有心唤弟子将那广恩擒下,张了张嘴,却痛苦的无力发声。

    众弟子当然不敢违背广恩代大长老发出的话,展步如飞已将广德围了起来。

    广德并不理会,只朝着两大长老处看去,只见两大长老的面色不对,心下一惊大声道:“广恩!你究竟对两位师叔做了什么!”话声由在,他身子已大鹏展翅般从众多弟子的包围之中,飞掠而来。

    “反了!还不速速将其拿下!”广恩吼声一出,大殿上的弟子,波浪一般的越散越大,但速度却是快的惊人,广德的身子虽在半空,却还是在他们散开圈子的范围之内。

    “佛海无涯!”随着这犹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地上的少林门人,竟有**个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劫住了广德。

    广德长袖一挥,看似平常无奇,那**个弟子竟不知怎去应对,竟是被他生生逼退。

    他身法不停,直朝广恩。

    广恩见他半空身影朝自己逼来,更看出广德一击,自身实在难以招架。

    只开口吼道:“来的好!你来看!”这你来看三个字说出广德也已到了,他只见大长老身子突然抖动,心下不禁一慌,虽然只是一慌神的瞬息之间,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广恩就是抓住了这一刻,眼中阴毒之色更浓,一翻掌印,雷霆般发出一掌,正中广德肩头,正是佛门绝学大金禅掌。

    广德身子在半空之中飞出老远,撞在墙壁之上方才落下。

    他的人早已不醒人世。

    只见广恩朝这里望了一望,忽儿狂笑起来,笑声在大殿之上回响不绝,仿佛被囚禁多年的恶魔终见天日一般,震的那巨大的悬钟,也跟着嗡嗡回响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二长老身子一栽,摔了下去,面色如土,双唇泛青,怕是没有命了。

    广恩看在眼中,更是狂笑。

    “老家伙你也去吧,抓着大长老的手,猛一发力,大长老的前后心房,竟全部爆开,和这一身经脉都已被广恩震碎。

    广恩手一松,大长老的身体就像空了的皮囊一般倒下。

    众弟子当中当然有人冲出人群质问,那又能怎样,广恩手起掌落各个横死当场,少林正殿,佛主尊前,正气,威严,神圣。都已荡然无存,所以才有这一尊巨佛冷冷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