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缺静静的合起眼眸,他不是不想反抗,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突然,身后,风起。

    一股奇异的力量涌了进来,将他拉出了这个太虚异界。

    又回到了这个世界,大雪依旧无声的飘落,演绎着优雅的悲伤。

    那将他硬拉出来的力量是那么的野蛮,他的伤势更重了,现在他只能躺在冰冷的血地上,这世界到处是白色,只有他的身上,是一片血红,或许还应该算上雩姬的一身红装。

    此时的雩姬就站在他面前,只不过江无缺只能看见她的一双脚,虽然穿着鞋子,不过她的这双脚应该是小巧而美丽的,透着雪的光色,就像雪一样白。

    江无缺已伤的太重,他已无法站起来,甚至是轻微的动上一动,那股难言的痛苦就会传遍身体里的每一处神经,另他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

    他艰难的爬向前方,朝着仙云栈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子,身后留下了一地鲜血,任雪再大,也无法掩盖。

    雩姬只是看着,这一次她并没有阻拦,等到江无缺爬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你这样去,有什么用?”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怕一回答这点力气就散了,他只是朝前爬,身后拉出的长长血道,那么凄然,而这一切比之所有回答都能表明心意。

    望着他的身影,雩姬的心里有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在翻腾涌动,是震撼,是感伤,还是心痛?都像是有一些,又如同心中只是一片空白……

    风雪漫天的雪山之颠,那精简的木屋前面,早已经是一片恶斗撕杀了,铁心兰,在**个大汉的围攻之下,依旧应对自如,出手收式,迅疾中带出沉稳,而有些尸身,已经被大雪掩埋了起来,只露出了一个头,或是一条腿,一段手臂,谁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铁心兰到底杀了多少个人。

    她被**个人围在圈子当中,身上所爆发出的猛烈气势,完全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更何况她本是雪中的兰花,像这样不要命的攻击,每一招都只想着取他人性命或是直向他人弱点完全不给自己退路的打法,确实把这个一向喜爱安静,观雪伤情的女子变的疯狂起来。

    在她这样的攻势之下,那**个如铁一般的大汉倒显得笨重起来,似乎有些放不开手来打了,铁心兰怒喝一声,竟是不带半点女子娇弱之气,喝声之中她的身子已至半空旋转,那些大汉,只看到她转动的裙摆,如旋转的兰花,惊叹的恍惚里,这**个大汉已被一招‘盘龙连环腿’踢的七零八落的散飞出去,再也没见一个起来。

    铁心兰的身体,在漫天的雪花里,如一朵旋花般轻轻的落下来,美丽而轻柔,与前一刻的她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风雪深处,响起了一阵掌声,那掌声像是一个风雅的人,跟着音乐的旋律打着节拍一样。

    只是,铁心兰的眉头却皱紧了,这样的掌声之中她的心却空了,很恐惧,很无助,那明明是赞扬的掌声,可是却逼着她一路后退,她退的那样小心,那样缓慢,就像是兔子看见了豺狼,恐惧到了极限,腿都软了。

    究竟是谁这样可怕,那另人恐惧的力量难道竟是与魔鬼等同吗?

    终于那人的脸,在风雪之中显现出来,那不是一张人的面容,那是一具铁面。

    披挂着一身风雪,没有一丝人间的情感流露,就算是这暴雪狂风的世界,在他出现的时刻,也似乎有所收敛,他就那样走过来,再平常不过,再随意不过,一面走,一面拍着手,那张铁面,不狰狞不血腥,可是在他身上就是涌出了那股气势,可以震慑所有人的心灵,让你胆寒,另你惶恐。

    而他身后,跟着一横排的身披黑斗篷,一身黑褂的人,风雪之中他们的就像是刚刚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鬼魂,若是有这样一群人,在风声如鬼泣,雪雾似末日的情况下,向着你缓慢靠近,你将怎样面对?

    铁心兰退的不能再退了,她的身后就是仙云栈,在最危险,最恐惧的时候她退回了家里,是不是内心之中还有着对家的依赖,是不是还想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卫,房间里那个睡梦里的婴孩儿,或许离着家人近了,就不再那般恐惧了吧?

    铁面率领他的黑衣人依旧渐渐的逼过来,他还在拍手,可是突兀他的掌声停了……

    风声暴起,他身后十几个如同幽灵一般的黑衣人,飞纵而起,半空中的他们,一同拔出长剑,朝着铁心兰,飞扑刺下。

    她怕的只是那个铁面人,面对他们她仍可保持足够的镇定,右手一抖,剑已在手,几个剑尖正刺下来,铁心兰剑一横,四五把剑尖如刁钻的鹰嘴,啄在了她的剑身之上,与此同时,她扬起的左手上,蓝袖已如蛇般扫向那四五个人的脖子。

    趁着四五个黑衣人退去的空挡,她身子一转,剑影却绕身纷飞,竟是将另外几个黑衣攻来的剑招给挡了回去。

    十几个黑衣人的攻势,竟被她化解在了须臾之间,她的出手反映当真是快。

    黑衣人们几乎是同时落地,且显得踉跄狼狈之极。

    而那铁面男子站在不远的地方,不动也不说话,铁心兰不敢去看他,因为她还不知道这个人应当如何来对付,当她感觉到他似乎看着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口处,就不由抽进了一口冷气。

    而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迎面的剑已经到了,她一偏头,几缕发丝,在剑锋下断落……

    还不等她正过头来,前后左右都是凌厉的剑影,她被黑衣人包围了。

    一把剑对十几把剑,一个女人对十几个冷血的男人,凌乱纷飞的剑影,每一道都可以血剑封喉。

    是谁的鲜血涂染了纯净的大地,鲜血惨烈,清雪晶莹。

    撕杀静止在风吹雪落之间,铁心兰的发迹有些凌乱,面色显得苍白,她一身水蓝色衣杉上,好几处剑伤血口,忽地,她面前几个黑衣人的咽喉处,都在同一时间喷出血柱,那些身子僵冷冷的倒在地上,就像是废旧的木头。

    铁心兰的一只手顺着指尖在流血,另一只手上,是剑在滴血。

    她和依然站立着的五个黑衣人,彼此相对,落雪之间,竟是都需要休息一般谁也没有再动手,而这安静的画面实质上却有着隐隐的杀气流动。

    谁也不曾想到,那个最先持剑而上的人竟是铁心兰,她的长发在风雪之中飘摇,她的衣杉也在风雪之中摆荡,她的身影看上去如此缓慢轻盈,却是惊人的快,带着不可思议像是从生命中爆发出的无尽力量,就像是安静千年的火山,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喷发了一般。

    那五个黑衣男子,竟被她的气势震慑其中,已似忘记了反抗。

    就在铁心兰的剑将要刺穿一个黑衣男子咽喉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那五个黑衣人的身后越了出来,就像是大鹏展翅,任谁人在他身下,都似如此渺小,他的脸,是一张铁面。

    他单手成抓,如鹰擒兔,一张大手当空罩下,硬生生的将铁心兰的剑抓在手里,剑在他的手里,竟被拧的扭曲了,遇到了他再锋利的剑竟是破铜烂铁都不如。

    铁心兰还来不急惊讶,铁面在空中身形已然变换,凌空踢出两脚,光是这脚力带起的风劲就足可以开碑碎石了。

    铁心兰只觉得眼前脚影连闪,当胸正中,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踉跄后退之时,铁面的第二脚,正踢在她的脸上,铁心兰整个人被踢了起来,在半空滚了几滚才跌落在大雪里,才一落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五脏六腑痛的她不敢移动分毫。

    铁面潇洒的落得地来,负手而立在风雪之中,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分,面是铁,心如石,放眼世间他对谁曾心软。

    那五个黑衣人朝着铁心兰一步一步的逼近,铁心兰动不了,只能躺在雪地里看着他们过来,面色虽然虚弱惨白,却是没有半分恐惧。

    一个黑衣人的剑刺了过来,铁心兰闭上了眼睛,剑尖在她的身上一点一挑,她却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五个黑衣人离他更近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知怎么面对这一张张带笑的脸,铁心兰感到内心伸处一片冰寒,她开始恐惧,恐惧到全身颤抖,甚至眼神之中充满了乞求。

    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羊,面对着一点点逼近的群狼,一群罪恶的狼!

    先前的一剑,挑开了她的裙带。

    铁心兰挣扎着,充满了慌乱和恐惧,可是她爬的还是那样慢,在他们五人的脚下,她只显得那般惊慌无助,五个黑衣男子,像是就喜欢她如今的样子,她越是爬,他们就越兴奋,只是用剑挑破她的衣衫,不伤她的皮肉。

    铁面远远的站在那里,不阻拦也不参与,像是在观望一场最好看的游戏。

    铁心兰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雪白的肌肤已裸露了不少,而她的前方,就是绝壁,那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黑衣男子们将她逼到这里,以为她无处可逃了,那兴奋而另人恐慌的笑声,竟是连这漫天风雪都不能掩饰。

    铁心兰却回过头来,望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鄙视。“你们休想得逞!休想!”她那样坚定的说,一咬牙,向着那万丈深渊猛扑下去。

    山谷深处是她痛快的大笑之声,震撼了群山,震慑了这片天地

    在她的笑声之中,所有的人都呆傻在那里,天地之间,是无边的雪,无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