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一个畜生。”一个沉冷的声音传出来。

    铁面的手在半空顿住,一句话就干涉了他的行动,这自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至于怎么个了不起,从他的声音之中就可明了。

    “尊驾若是来了,何不出来一见?”铁面负着手,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道,一字一句,都似针铁。

    黑暗处,只见一个灰色身影闪了几下,便站定在离他五步之遥的地方。

    来人从头到脚一身灰色,只露出两只眼睛,比这夜空的黑更深,比那星芒的光还亮,仿佛天下的宝刀宝剑,都抵不上他这双眼睛的锐利锋芒。

    铁面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无意之中与他眼神相对,怎奈像是有无数冰冷刀剑直刺到他的心里,已他这样的铁石心肠与冰冷杀意,却是难已抵挡,只是一瞬眼神对碰,他便是败了。

    若说铁面负手而立是冰冷无情的狰狞恶鬼,那么这神秘的灰衣人此刻这样负手而立竟是另人觉得他有一股,放不进天下人入眼的傲然与淡漠,仿佛这天下只能他居高临下,负手远望,他眼里早已容不下半个人影,自然是望着这世间的诸般景色了。

    这种天高云淡负手观景的气势一出,别人在他面前负手而立的姿态岂不成了天底下大大的笑话了么。

    铁面固然已经看出这一点,所以他将双手垂在了两侧。这个灰衣人的确把他给震住了,有时候一个人压住另一个人往往就是一个眼神,一份气概。

    “啪!”的一声。铁面头一次愣在当地,他的脸被灰衣人一巴掌抽的火辣辣。而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以他的一身武功造诣在他面前竟是个小孩子一般,他可以出手便打了。

    “尊……驾字没说出口,脸上竟是又着了一记耳光,这一下似乎暗藏微微掌力,铁面嘴角咸咸的,不是流淌的鲜血是什么,他脸上的面具都歪了一歪。

    而他只是微微的正过了面具,这两个巴掌看来有自己吞了的意思,很简单他不是这个灰衣神秘人的对手,远远不是,他更明白的一点就是,他巴掌拍脸是拍,拍脑袋也是拍,他根本见不到他怎样出手。

    灰衣人微微摇头,虽然他的脸被灰布包着,从一双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他在嘲笑铁面。

    “就这几下伸手,少林苦尚未免死的冤枉。”

    “尊驾是来报仇的?”铁面的话语依旧不带一分感情。

    “若是报仇,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活命?”那人面容似乎一正道:“我只打你,而不杀你,你难道不明白?”

    铁面眼中精光一闪道:“莫非前辈有心提点?”

    那灰衣人举头望月,长叹一声将目光转到他的脸上,眼神之中竟是多了几分苦涩之意。

    “当年,我与你爹爹是生死兄弟,如今他惨死奸人之手,你大仇不报反倒杀起妻子,你岂不荒唐之极,难道你真是想后续无人么?”

    “哼!”这人哼了一声,眼神却也冷了下来。

    “小侄愚顿,请前辈责罚。”铁面身子一矮竟是跪在了灰衣人的面前。简直与他之前判若两人。

    “你还想我责罚你么?我的两巴掌竟真的是打在了畜生之身?!”灰衣人冷冷道。

    铁面跪在他的脚下不敢抬头,只感觉到头顶两道如刀似剑的目光直刺下来,脖子上凉凉的。

    头更低道:“小侄不敢。”

    “那你还不去做!”灰衣人一甩长袖。

    “是!”铁面的脸几乎碰到地面了。

    他的面前起了一阵风,灰衣人已是不见踪影了。“前辈!前辈!!”铁面跪在地上,放眼四顾。

    “你不必找我,时候到了我自会来找你,再见到你的时候莫叫老夫我失望……”漆黑夜幕,星芒点点,这声浪覆盖下来久久不散。

    雩姬不曾想过自己还能醒过来,更不会想到守护自己的会是那张脸孔,她躺在厚厚的草垫上,身上盖的也是大大的草垫,暖暖的。不远的地方生着一堆火,在火光的烘托里,那张脸的线条显得柔和而亲切。

    “你醒了。”他的眼里闪动着光彩,除了面具的脸上笑起来仍是那么清澈,泛着温柔的光晕,如在梦幻里的景象。

    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恨他,可是她知道自己在看到这样脸的时候就已经是在笑了,那笑容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显得苍白,却不失美丽,在火光的映照里,带着一抹温暖,一摸幸福。

    见到她的样子,男子的面上那些笑容一刻而化,随即的表情不知怎么竟是另雩姬心痛不已。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很弱,却是焦急的要坐起身子。但她才一动他就扶住了她,在这扶的瞬息时光中,他已经将她的身子顺势搂进怀里了。“你为什么用笑容面对我?为什么不恨我,我的所作所为连畜生都不如,你的笑容里,我的心都碎了,你知道嘛?”他紧紧的搂着她,在她耳边连声说道,心痛而沙哑。

    雩姬的声音很虚弱,她一字一句轻轻的说着,像是人在梦幻之中。“我做了一个梦,或者那并不是梦,梦里我们依然生活在这个山洞里,只是你是人,而我是狐。

    你一直叫我狐兄,对我特别的好,夜里风寒,你怕我受凉一直将我抱在怀里,你和我无话不说,并不在意我能否明白,只是将心里的痛苦欢乐与我分享,将我看作生平唯一知己。

    白天我们***猎,一起玩耍那么逍遥快乐,夜晚你长长是独自望月,一脸惆怅,那个时候你却没有注意到我,我的眼里,那圆月再是美丽也远抵不上你的脸庞。或许你本就无法想到,一只狐狸也会动情吧。

    一夜我悄悄离开,当我以少女只身回到你身边的时候,本想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怎想到沧海桑田,我离去这几日,你在洞中数十年,再见你的时候,你早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老的不曾样子,山洞之中你再也认不出我的样子,但我却深深记得你,而你的眼中却只有一座小坟墓,那是你为我建造的坟墓,或许你曾将一只被咬死的白狐当作了我,埋在这洞里,数十年来,竟是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寻找新的生活,也许你是真的不想我寂寞。

    最后你死了,在和眼之前你对我轻轻的说。“小姑娘,我求你将我与那坟中白狐的遗骨,葬在一处。”

    我哭了,你却望着那小坟墓又道:“狐兄,我们就要相见了。”你笑了,竟连死亡也没有另这笑容退色。

    正当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便醒了,第一眼就是你深深望着我的样子,我……我怎么能不笑呢,我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她紧靠着他的心口,仿佛靠的越紧就越是安心。“别离开我好不好,杀了我,也别不要我。

    “雩姬!”他感动莫名的唤了一声。

    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这一声之中的柔情,几乎是把她融化了。

    她望着他,虚弱的笑容更是增添了柔弱的妩媚。一手轻轻的抚摩肚子道:“你给我们就要出世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是女孩子就叫心柳吧。”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女孩子。”

    “我能感觉的到。”

    “是么?”

    “嗯。”

    他再次轻轻的道:“心柳,让我我们的心留住彼此,你说我们的女儿叫这个名字,好不好。

    他们对望着,彼此之间都是柔灿的笑容。

    雩姬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我?”他似乎有一丝犹豫道:“我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