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牛看到莫止戈,哈哈一笑,径自走来,坐下。也不与莫止戈说话,直接唤来小二上酒,又点了牛肉拌酒,自顾自地喝着。胡月儿看着刘青牛,瞳孔微缩,真气随其心意在奇经八脉中快速流动,只要刘青牛一有异动,便是雷霆一击。莫止戈示意胡月儿放松后,就一直不动声色,等刘青牛酒足饭饱之后,起身道:“既然刘兄没事,而谢甲狡猾奸诈也实在出乎意料,不如罢手,如何?”

    刘青牛怔了怔,眉头紧锁,道:“岂有此理?行百步者半九十,如果不能成功,我们之前所为还有何意义?”

    莫止戈道:“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既然事不可为,又何必强求?”

    刘青牛冷笑道:“修罗门的人也这么贪生怕死?”

    莫止戈笑道:“一代大侠怎会与修罗门的人合作?”

    刘青牛道:“我算什么大侠?我倒是想与那些名门正派,可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顿了顿,刘青牛接着说道:“而且谢甲想杀五大保镖中的炎刀已久,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胡月儿闻言,大为愕然,五大保镖可谓是谢甲的左膀右臂,谢甲岂会干如此蠢事?

    刘青牛话音未落,便奋力将手中流星锤掷向屋顶,流星锤上真气恍若实质,如同雷电围绕闪耀,其势如同追星赶月,正是奔雷一锤。莫止戈也是突然跃起,一脚踩在窗沿上,然后跃上屋顶。

    鬼在炎刀的示意下一直追踪刘青牛,想看其的同伴与安身之处。当看到刘青牛来到青山,便大为惊讶,要知道青山一直被认为与谢二爷有关系,不然谢二爷为什么提名?当看到其径自走进有间客栈,与一对年轻男女共桌,更是分外好奇,莫非这就是刘青牛的老巢?那两人就是他同伴?

    鬼之所以称之为鬼,便是因为其追踪隐匿的之技炉火纯青。鬼当下虽然忌惮刘青牛,但仍是小心翼翼地接近有间客栈的屋顶,偷听刘青牛与莫止戈的谈话。哪想突然听闻谢甲要杀炎刀,当真是晴天霹雳,不由地心神震撼。就在这是,一道如同奔雷般的真气袭来,鬼暗道不好,急速掠起,但却已来不及,虽然鬼闪避及时,未被流星锤直接接触。但那锤击穿屋顶,虽从鬼身边飞出,但锤上挟带的真气却结结实实地擦过鬼的身体,鬼的身影顿时凄惨无比地飞出,也就在此时,一剑袭来。

    剑是普通的剑,但剑势迅速而又隐蔽,深得快准狠三字要诀,其角度更是诡异无比,似一道弧线划向鬼的大腿。这一剑,正是莫止戈的杀剑,也正是夜鬼之剑。鬼看似凄惨,实则是借刘青牛之力逃跑,其实并未重伤,但若被这一剑刺向,恐怕就的交代在这里了。

    鬼凄厉长啸,右手一爪挥出,击在剑上,阻止莫止戈剑势;左手一爪袭向莫止戈面门,正是鬼爪。莫止戈冷笑,杀一个吕侠道难,杀一个小丑还要大费手脚不成?莫止戈瞬间沉浸在杀戮由心的心境中,双眼似乎蕴含无尽杀意。寸步一动,当真是急如星火,直接贴近鬼身体,弃剑不用,右手一拳直接击打在鬼身体上,鬼向后飞去。莫止戈得势不饶人,赶上,从鬼的左侧作势欲再次击拳。鬼一爪再次出手,可寸步之下,莫止戈的身影已闪至鬼的右侧,一拳作锤,从上而下击中,鬼的身影顿时如石头急速下坠,莫止戈饥笑道:“就凭你,也配称鬼?”

    屋顶破开一个大洞,鬼的身影凄惨下坠,但地上的刘青牛与胡月儿却都无动于衷,没有出手的意思,刘青牛知道鬼好歹也是九品高手,自己又无流星锤在手,如果近身交战,反而可能激发鬼的潜力,被拉到生死边缘,到时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至于胡月儿,却是刚刚回过神来。莫止戈也不从鬼撞开的大洞下来,双脚修罗劲狂吐,屋顶破开第三个大洞,身影飘摇下坠,恍若仙人临尘。

    这时反应过来的店小二,客人早已四散逃跑,就只有舍不得客栈的掌柜躲在柜台内,所幸如此,不然难免误伤无辜。

    鬼倒在地上,莫止戈三人成三角形围绕着鬼,遥遥相呼应,气机彼此牵连却又共同集于鬼身上,只要鬼一有异动,接下来的可能就是三人不约而同地雷霆一击。但隐隐地,莫止戈的气机却又隐隐防备着妖狐。鬼缓缓站起,气机如同怒海涨潮,一瞬间攀至巅峰,然后身影倏忽出现在莫止戈身前,左爪挟带风雷之声袭向莫止戈面门,右爪却是诡异无声,抓向其腰部。刘青牛怒喝一声,随手掷出身边一条椅子,而胡月儿却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当鬼身影动的时候,莫止戈便全身毛孔紧缩,杀机一闪而逝,当下不及多想,寸步发挥到极致,倏忽后退一丈,但鬼的双爪还是如影随形,再也不能避开。莫止戈神色顿时冰冷,叱喝道:“死!”当即修罗劲集中与双手,左手压下鬼的右手,右手架住鬼的左手,两股大力从鬼双手传来,莫止戈于千钧一发之际皆这两股大力往后飞遁,撞破客栈栏杆,身影止不住后退,在十米外才勉强停住,一口逆血却不可抑制地涌上喉咙,又被莫止戈压下。

    就在鬼双手与莫止戈碰撞时,刘青牛顺手掷出的椅子也打在鬼后背,若非如此被鬼借力,莫止戈也不会飞遁十米之远。但刘青牛神力岂是如此容易好借?鬼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前后受力,坐倒在地。他本来就被刘青牛和莫止戈击伤,鼓起余勇动用秘法之后伤势更是加重,更何况结结实实受了刘青牛一击,还妄想借力伤敌,一击之后,再无力气。

    莫止戈急掠而来,见鬼倒在地上,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的弧度,一把飞刀划着诡异的弧线插中鬼的心脏。然后眉头紧锁,虽然说鬼已是深受重伤,但也不该如此容易击中!一时之间,不如有些犹豫。

    但又何必理它?已经这样,莫非他还能活着不成?

    莫止戈心中如是想,却开口问道:“鬼,可愿投降?”

    鬼哈哈大笑,道:“你不懂,你们不懂。你们可曾看见过孩子背叛自己的父亲?”

    莫止戈三人面面相觑。

    鬼顺势完全倒在地上,抬头从莫止戈破开的屋顶大洞看着天空,怔怔出神。当年也是这样的天空吧?自己还是一个被父母抛弃,被母狼捡到养育长大的野孩子罢了!当年母狼死后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去了?与猿猴为伍,上窜下跳,东躲西藏?避开财狼虎豹,击杀兔子猿猴?浑浑噩噩!那年,自己是因为那个姓谢的年轻人的美味佳肴跟着他走还是因为他那从容不迫的气度与人多势众?或者,仅仅是因为他那温和的笑容与那句“孩子,跟我走吧”?那个狼孩在谢甲的手下学会各种杀人技巧,帮他杀人,帮他逃命,帮他做一切事,是否值得?二爷,我视你为父,你可曾真心对待过我?视我如子?不管怎样,二爷,当年的我终究不负今日的你!

    鬼回过神来,看着莫止戈,缓缓说道:“我不配称鬼?一直以来,我就是孤魂野鬼!”顿了顿,鬼接着说道,语气嘲讽而不屑,“当然,你的确比我更像是孤魂野鬼!”

    莫止戈冷声说道:“只要我不死,你就不配;你死了,倒是可以做一只真正的鬼!”

    鬼似乎累了,闭上眼,说道:“我的确快要死了,不过你又能好到哪儿去?二爷的手段岂是你能够想象?”继而喃喃自语,“这么多年了,天空还是如此啊!同一片天空下,当年的人却再也见不着了!”然后突然睁开双眼,哈哈大笑,一字一句地说道:“至于你我,无非是孤魂野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