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处于高度紧张的苏歌不由自主加快了乐息的速度,一吐一纳,机甲内的纯氧在食道口一分为二,一部分进入心肺成为身体活力的动力来源,另一部分沿着肠胃一路蔓延,最终在小腹停止不前。丹田里的暖流开始四下辐射热气恢复气力,只是在这个身体陷入严重疲劳的时刻,这点补充虽然对苏歌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弥补不了高强度拨弦后的体能消耗,但终归聊胜于无。

    苏歌大体感受了一下现在的身体状态,拨弦最大频率已经因上肢乏力从每秒17次跌倒14次。

    14次!16次以上阿波罗才能发挥出二代机的反应速度,也就是说……现在阿波罗的反应速度降到了一代机水平!而对手猎犬确是实打实以速度见长的二代机器人。

    他一脸警惕,注视着十余米外猎犬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留神猎犬马力全开冲杀过来自己却毫无准备。这一刻,他将精气神集中于一点,猎犬就是那个点。他需要在那个点开始行动的同时立刻做出反应,反应及时则生,反应慢半拍则死。

    生死之间,忽然觉查到一股暖流在全身四下游走,这股暖流不像过去乐息时那样,以丹田为源点辐射出来的,而是真真实实的融入到了身体的各个部分。

    暖流涓涓流过后,因疲惫不堪浑浑噩噩地精神立刻恢复几分清明,劳累酸胀的肌肉露出几分松弛的迹象。颤抖不止的双臂随着肌体放松,痉挛的频率明显下降,连僵麻到几近没有知觉的十指都多了几分活力。虽然,这股暖流只恢复了一小部分气力,但是苏歌明显感到暖流滋润下体能的恢复程度明显比平日乐息后恢复的多,而且还不止多出一星半点。这样的恢复速度完全可以逆转现在体能恢复小于输出的尴尬境地,不仅可以达到供给平衡,甚至还能做到供大于给。

    难道……乐息发生了变化?苏歌面带惊喜,连忙再次体会。可是在下一个乐息循环的时候却怎么也乐不出来了。这一次,暖流沉到丹田之后便没了动静,没有任何回流的迹象。又一个乐息循环,还是没动静……那股滋润全身的暖流竟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怎么回事?苏歌不明就里,难不成刚才的乐息方式跟后面几次不一样?不可能啊!

    来不及深究,苏歌再度屏气凝神直视前方,因为……猎犬又动了。

    狰狞的大嘴张幅足有半米多长,漆黑的机枪射出一连串镭射光束,身体飞跃直扑右侧。那是它经过精密计算后得出的阿波罗最佳规避路线。

    果然……

    阿波罗引擎动力全开,腾飞而起,躲开第一束镭射光。抬手上撩屠宰刀,挡下第二束镭射,身体借势后跃,单手撑地连续三个后空翻躲过第三第四道淡蓝光芒,右脚着地直扑右侧,苏歌骇然发现猎犬早就在向右翻腾的路径上等待着他,无论是距离还是实际都掌握的恰到好处,而且这个时候也恰恰是他在经过无数次拨动光纤后最为疲倦的时刻,手上动作稍慢了一分,眼见飞扑而来的攻势避无可避。

    尖锐的犬爪穿破胸部坚硬的铿金护甲直入胸膛,主控室外壁登时开裂,寒光四射,近半米长的三根利爪直刺到距离苏歌面门三十公分处才力竭停止。

    削铁如泥的利爪近在咫尺,苏歌甚至能感受到利爪上沁人心脾的寒气。他冷汗像瀑布一样沿着脑门直冒,暗暗庆幸得亏穿着可供给氧气的宇航服,要不然没让猎犬杀死,也得憋死。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猎犬伸出另一根利爪死死按住阿波罗的左臂,用庞大的身躯将阿波罗按倒在地,张开满口獠牙的大嘴,眼见就要咬在阿波罗的勃颈上。

    苏歌全身紧绷,瞪大眼睛看向即将来临的危险时刻。恰在这个时候,刚才消失不见的暖流竟又出现了。涓涓流水般流遍全身,僵硬的肌肉再次舒缓……

    怎么回事?苏歌忽然发现乐息跟以前不一样了。哪里不同?再次乐息一周,惊喜的发现沉入丹田的暖流在丹田内游走一周后,又反转回肠道,顺着狭长的肠管一路上涌,穿过胃部,重回气管,一部分分入心肺融入血液流遍全身,正是这一股涓涓溪水般的暖流滋润了每一寸身体,让他重新拾回身体活力。另一部分暖流仍上涌不停,经过鼻腔继续上窜,一股脑扎入眉心位置,在两侧太阳穴间来回游走。

    苏歌眼睛一亮,眼前的事物霎时间变得更加清楚,仿佛屏幕更换了分辨率,连猎犬的动作都随之慢了几分。

    难道猎犬真的降速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的视觉感官能力变强了。

    这……“进退有度,喘息气足,眼目疾速。气若游丝,丝涌成泉,泉流不止,急湍四散,散而不散,眉心聚,精光闪……”《上古遗音》中第二章“手随眼动”记载的开篇词在苏歌脑海中一闪而过。“眉心聚,精光闪”。再联想现在眼睛一眨不眨直盯猎犬血盆大口的现实……

    原来如此,乐息的第二阶段竟是提升眼力。需要修炼者在练习时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将精气神集中在眼前一点。

    怪不得自己之前不停乐息却未得存进呢!原来是因为自己没将乐息之气往双眼眉心处汇聚啊!

    苏歌大喜,接连呼吸数个循环。乐息之气滚滚溪流般从丹田涓涓流出,融入血液散向全身各处,连肿胀不堪的毛细血管都收复如常。长吐一口浊气,麻木的头脑霎时间清明起来。手指接连挥动,骇然发现拨弦的极限频率在达到“手随眼动”境界之后竟然增加了,而且一加就是两次,达到每秒19次之多。

    别看增量只有两次!要知道对于人类来说每次突破极限都像在攀越一座高山,过程无比艰难,且越往后越难。对此苏歌可谓深有体会,从最初的每秒钟3次成长到17次,哪一次不是在经历过艰苦卓卓训练后有所突破的,直练得他十指鲜血淋漓、抬不起胳膊,哪会像现在这样吞吐之间接连突破两次那么容易!

    猎犬终端中,34亿个十六进制数飞速运转。结合刚才阿波罗的行动速度、灵敏程度、攻击力、铠甲防护指数,再综合本身的各项参数。精准得出犬牙在咬断阿波罗脖颈的同时,阿波罗无法做出任何有效反抗的几率高达98.56%。这是它自出厂以来所有事件中的最高概率,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成功。

    右侧视觉采集器损毁,仅存的左侧视觉采集器中数据帧不断更新,猎犬面前阿波罗的脖颈越来越近,连隐藏在钢铁支架后方人手粗细的绝缘线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眼见尖锐的獠牙即将扎入铁甲内部……忽觉一阵大力袭来。

    阿波罗竟在呼吸之间用左臂死死顶住了猎犬的下颚,让其不得寸进,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猎犬数据库内的数据不停更新测算,阿波罗的各项参数飞速增长,尤其是灵敏度和力量足足增加了0.1倍之多。

    “数据存疑,重新计算!”又是一轮测算,结果一模一样。如果机器人懂得什么叫疑惑的话,此时猎犬必然大吃一惊,肯定会不停自问这台机甲怎么莫名其妙变强了?难道它的驾驶者故意隐藏了实力?绝对不会,哪有人会冒着受伤致残的风险隐藏实力……

    可是无论是机甲还是机器人机体各项参数都是固定的,怎么可能忽然暴增?

    它却不知,作为第八代技术机甲,阿波罗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它的反应速度与机甲驾驶者同步增长。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阿波罗的反应速度本来就很快,快到已经达到机械领域巅峰的程度,之所以发挥不出来,是因为驾驶者驾驭不了它的真正实力。驾驶者反应速度一旦提高,拨弦力度越大,就能更多的释放阿波罗的潜在威能。

    就像现在的苏歌,在连续两次突破极限,全身被乐息暖流滋润过后,觉得浑身充斥着用之不竭的力量。双手挥洒,阿波罗速度骤升,力量也比刚才大了几分。抬起左臂挡住猎犬的下颚。右手再勾,阿波罗抬起铁膝直撞猎犬小腹。

    猎犬反应不及,腹部结结实实挨下重击,任由坚硬的铁膝在腹部护甲上留下一道深坑。身体失去控制,向前倒飞。

    如此良机,阿波罗怎会放过,抬起回复自由的右臂,回刀相向,精准的劈砍向猎犬的右前腿根部。

    四只腿是猎犬周身护甲最为薄弱的所在,猎犬不敢硬抗,还想收腿躲闪,可怎奈这会右前爪死死卡在阿波罗胸甲里,怎么也拔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整只前腿被锋利的屠宰刀齐肩斩断。散出漫天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