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离港,安德烈吸取了上次在太空中食品、存水不足陷入忍饥挨饿尴尬境地的教训,与塔尼亚一起大肆采购,足足花了1万多葛芬,买了整整一冷藏室的新鲜果蔬、生肉和面食,再加上五大箱营养泥,足够他们四个人吃整整三个月。

    看一眼连脚都插不进去的仓库,苏歌直冲安德烈翻白眼。饿死鬼投胎,把仓库都填满了,抢到好东西再往哪放?塞到舱室来?一共屁大点个地方,还住了四个人,哪里还有地方放置赃物,哦不!海盗不管赃物叫赃物,叫喜财!

    没办法,东西既然买回来了,总不能扔了吧!只能盼望这次劫来的喜财个头别太大,要不然把好不容易堆进仓库的东西在弄出去扔到宇宙空间里,平增太空垃圾不说,没有搬运机器人或小型机甲还得自己动手。

    与上次一样,复兴海盗团此行的目的地仍是塞舌尔星后方。匹格号飞船在经过软件更新换代之后,飞行效率大大加强,从克拉西瓦星起航到抵达塞舌尔星仅用了8天。

    8天时间,在沉寂于刻苦训练中的苏歌眼里不过是一闪而过。无比熟悉的塞舌尔星再次露出它那黄红相间的外衣,这片广阔的星域就是他们此行的战场。

    然后……是漫长的等待,先是六艘重装运输舰在七艘轻型战舰保护下组成护航编队,沿着塞舌尔星另一侧航线疾飞而过。抢劫这样的大规模护航队伍,苏歌他们现在连想都不敢想。

    随后,隶属太空总署的两艘巡逻舰在塞舌尔附近的星域里转了几圈。这是例行巡查,每天这个点他们都会过来转转。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以往这种巡查不过是个形势,走个过场。巡逻员见没什么异状立刻返航。今天却仔仔细细转了四个小时之久,还险些发现躲在塞舌尔行星背后的匹格号。

    吓得苏歌、安德烈他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巡逻艇看到匹格号发现异样,把他们捉到太空总署审查。直到巡逻艇在塞舌尔星另一侧调头返航才长出一口粗气。面面相觑,不明就里,纳闷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贯懒散的太空总署巡逻员勤快起来了?难道……上次劫掠炸船的事暴露了?

    克俄斯为他们找到了最终答案。身为一名机甲工程师,克俄斯不但对软件有着极深的造诣,同时还是一名十分优秀的网络工程师。而对于网络安全专家来说,他们往往还有另外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身份——黑客。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克俄斯就侵入到了巡逻舰的数据终端,通过舰船内室摄像头,看到三名驾驶员穿着笔挺军装笔直的端坐在主控台前。镜头拉近,透过高领军装的缝隙,苏歌等人骇然发现在驾驶员脖颈位置,一块黑色弯月印记若隐若现,竟是三台穆恩公司制造的人型机器人在驾驶巡逻舰。

    “怪不得这次巡逻舰转悠这么长时间呢!合着宇宙巡逻也改成机械化作业了!”安德烈笑着道。

    可是苏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太空总署巡逻舰改由机器人驾驶,就意味着机器人又霸占了一批人类士兵的岗位。国家不养闲人,没了岗位士兵们也就失去了工作,沦为没有收入来源,只能靠救济金度日的无业者。

    静静地躺回吊床,苏歌透过窗遥望天边,这才发觉原来宇宙中的天永远是黑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昼还是夜,就像现在这世道,漆黑一片,让人找不到一丝光明,没有任何期盼,混混噩噩地活着,不知道哪天光明才会回到身边。

    监视器的仪表盘上亮点时不时闪现。只是从亮点的大小判断,往来的飞船个头都不小,最小的也得是艘小型运输船。对于复兴海盗船来说,小型运输船是他们目前所能挑战的极限。不过……他们暂时还不想挑战这极限,毕竟苏歌对阿波罗还不够熟悉,还需要先拿游艇小试身手。

    仪表盘钟表上的数值低沉的跳动着,越跳越慢。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过了整整六天。安德烈迟来的惊呼这才响起,“四点钟方向有目标接近!垂直距离-15光年,目标飞行速度3000光年每时。”

    苏歌翻身跳下吊床,大步走上观测台,将超导望远镜旋转到安德烈所说的角度。果然……一艘游艇正以相对缓慢地速度行驶着。“行者型游艇,最大飞行速度3500光年。方位:右舷112度5。直线距离:5000光年。垂直距离-15光年又3.75拍米。现正维持3000光年每时的速度向十一点钟方向行驶。”

    “报告船长。”克俄斯和安德烈间原本紧张的关系在塔尼亚的调和下渐渐融洽,特别是在与安德烈一同更新升级了匹格号舰载软件后,克俄斯更是被安德烈丰富的飞船驾驶经验折服,对安德烈的称呼渐渐从“喂”,变成“安德烈”,再到彼得洛维奇先生,现在直接用船长做称呼。“太空总署上次的巡逻结束时间为16小时前,12个小时后它们才会再次巡逻到这里。”

    “很好!”十二个小时足够拿下这艘行者了。安德烈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探测器仪表盘,等到代表行者型游艇的绿色光点超到塞舌尔星两点钟位置,骤然发动引擎,缓缓将加速手柄推向前方,两台氚动力涡轮引擎发出一阵轰鸣,转速迅速攀升,飞船绕出塞舌尔星,手柄在此时推到极致,匹格号速度全开,窗外的繁星立刻虚幻起来,与虚影一起连成一道银光细线,向身后飞退。速度仍在增长,涡轮飞速旋转,当时速达到5000光年每时的时候,涡轮自动进入消音状态,引擎的轰鸣也随之小了许多。

    安德烈稳操船舵,轻轻上抬,匹格号船头下倾30度急速下降,以5000光年每时的速度精准下落15光年。船头微台,将倾角减小到3度,又落3.75拍米,船舵轻抬倾角转为零,保持平行匀速直行一阵。船舵偏转30度,与行者游艇保持平行奋起直追。

    观测台上,苏歌紧握超导望远镜不停测距。4500,4000,一个小时后间距缩短到了2000光年。2000光年的距离对于无边无际的宇宙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近在咫尺,一个小时后就是接泊的最佳良机。

    嘴角上因即将迎来阿波罗首秀而绽放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拢,透过望远镜,苏歌惊讶的发现那艘行者游艇忽然转向了。“左转舵15。”

    “左15!”安德烈执行完观察员苏歌的指令后,禁不住询问:“怎么?他怀疑咱们了?”

    “估计是。”苏歌一脸担忧,问克俄斯,“看看附近有没有商船或者运输舰。”

    克俄斯看一眼监测仪表,摇头回答:“没有,方圆5000光年内未发现舰艇,他不可能向任何人求救。”

    “马上拦截周边所有通讯信号。”

    “是!马上拦截。”这是克俄斯的专长。

    附近没有战舰救援,行者型游艇的时速又最多只有3500光年,速度上跟匹格号相比根本没有优势。现在却又十分愚蠢的选择转弯规避,等于白白拉近两船间的直线距离。“看你往哪跑!”苏歌嘴角上扬,从柜子里取出宇航衣套在身上。

    剩下就看我的了。

    闭合观测台镍钢玻璃大门。食指中指合并,划过额头向伙伴们报以自信心十足的致意。随后,按下观测台顶端开关,在自动识别装置在调整好舰内舰外气压后,沿着开启的镍钢玻璃入口爬出船舱。握紧船外扶手,小心翼翼爬到躺在船顶的阿波罗身旁,对着宇航服面罩上的麦克风轻声道:“阿波罗,启动!”

    声音沿着音频线路透过光波无线网络传入阿波罗终端。阿波罗英武的面庞上,昏暗的眼睛骤然点亮,发出摄人心魄的红光。“语音识别身份:主人苏歌,优先级1级,享受所有驾驶权限。舱门开启!”机械感十足的声音传入苏歌的耳朵,直让他兴奋地想要颤抖。伴随着一阵机械脆响,位于阿波罗胸前的主控舱门缓缓开启。在苏歌扶着舱门飞身跃入后,又再度闭合。

    用安全带将身体牢牢困在主控椅上。“开机自检。”

    阿波罗回应:“是!中枢、终端运算系统,正常!动力系统无误,通讯畅通,燃料状态:满。氧气供应系统、重力系统状态优秀……”

    “很好!阿波罗准备完毕,随时出战。”苏歌向飞船内的同伴们通报情况。

    “收到!”耳麦中安德烈说,“距离行者还有500光年,二十分钟后接泊。”

    “收到!请解除机甲凹槽对阿波罗的束缚,谢谢!”

    “收到!”话音刚落,将阿波罗捆缚在机甲凹槽里的铿金铁环全数打开。苏歌兴奋地开握几下双拳,连番活动一阵手指。“兄弟,今天就看咱俩的了!”

    十指纷飞,第一至第十一根光纤在双手触动下抖动不止,发出一声又一声清脆而又美妙的旋律。阿波罗撑着船体从机甲凹槽里站了起来,又缓缓蹲了下去。右腿跪地,左腿成弓型,双手紧紧扒住船体两侧,伏在船上,如同随时准备捕杀猎物的野兽一般,死死盯着眼前猎物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