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宁公主就那么直接、那么突兀的问我有没有看见她的赤身裸 体,我的心情就像走在平坦通途的路上一不留神就掉下山谷那般的突然。心想该不会公主的裸 体和阿拉伯女人的脸一样只有老公能看吧?这刁蛮公主我可不敢娶。不过回去之后倒是可以建议日本也实行这个政策,那么就胖子笔记本里面的那几百个g的种子好歹也能够帮他娶到几百个老婆,我也得抓紧手脚把松岛枫带回家。

    “……嗯。”我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肯定的回答。或许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关键时候老喜欢学他娘的做个诚实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的。”虽然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只是我自己寻求心理安慰。

    “……我们走吧。”邵宁公主默默猫着身子往前走。“穿我的鞋子吧。”我说了一句,她的一只木屐早在刚才被甩进水池了。看着地面就知道光着脚不好走。只是她居然理都不理我,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拿着火折子跟在了后面。隧道是往下延伸的,一开始隧道既陡又窄,不稳着点就很容易摔滚下去。这样小心的爬了好一会,大概是下到了深地,周围才宽敞平坦起来,已经不再需要猫着身体了。这时我才发现这条隧道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隧道四通八达,俨然一个下水道系统。要不是有邵宁公主指点,我还真的进来也找不到路。也不知道是哪个牛人居然能够在戒备深严的皇宫之中挖出这条隧道。

    邵宁公主穿着一只高跟木屐,走起路来上下颠簸,我看了于心不忍,又提议借鞋子给她。但是她还是没有理会我。又走了一段路,邵宁公主叫了一声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我因为心思都纠结在她的脚上,见她光着的脚一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顺势抄住她的腰,扶稳了。这时候的邵宁公主哪里有平日的威风凛凛,早就梨花带雨了。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忽然就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我不会安慰人,笨拙得一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手上已经脱下了她的袜子,果然她的脚丫子上已经满目苍夷,鲜血横流了。我早就注意到了这满地的碎石,但是穿着古代的长靴所以不清楚其锐利,现在手撑在地上才知道这刺有多厉害。况且邵宁公主一只脚穿着高跟,光着的那只脚落地时会特别重。

    我地上碎石刺得很,我也不敢把邵宁公主放在地上,只得抱着她放在我的腿上,同时点住她的穴位止血。我自己实质化一层薄甲保护自己。只是邵宁公主还是在哭,被我抱住便依着我的肩膀哭。发出沉闷呜呜呜的声音,我的肩膀很快就湿了。

    我不知所措,轻轻抚着她的秀发:“对不起,我错了。”我实在不会安慰人,听邵宁哭得伤心,自己更加内疚。

    “坏鞋子!臭鞋子!谢呆子!”邵宁公主边哭边捶着我。

    “是我不好,是我坏,是我不对。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你!看了我的……看了我的身子就什么都不说了!不负责任!臭坏蛋!死混蛋!”邵宁公主的眼泪滴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觉得冰凉冰凉的,原来她一路都在和我赌气,所以才没有穿我的鞋子。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怕她哭着哽咽咳嗽会噫住。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是我不好,今天你穿的褥裙很漂亮,可惜扯坏了。不好意思。是我不对。”以前林晓初那个小丫头伤心的时候就老是要我夸她,现在不自觉笨拙的用上了。“不过现在的玉簪可配这白袍了,不像白天的那个凤冠,看起来挺重的,现在素雅多了。”

    大概邵宁公主也苦累了,抱住我的脖子红着眼眶听我夸她。我平时觉得自己挺能侃的,一到这时候显得无比的笨拙,有点语无伦次,邵宁公主似乎也听出来的,轻声在我耳边说:“鞋带子,哪有你这样夸人的。就只夸女孩子的衣服,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

    看起来她也折腾完了,我暗自松了口气说:“那这些东西就应该由表及里,循循渐进的。我就准备夸完衣服在夸你啊。”

    “好啊,你说说看我哪里漂亮?”邵宁公主突如其来的恶趣味和小丫头神似。

    “这个总得先让我歇口气吧。”我故意抹了把汗,“你这么多优点总结起来都还得五六天时间呢。”

    “那你就挑最明显的说。”邵宁公主语气变得轻快了。

    “完美,我没见过那么完美的女孩子。”我决定睁着眼睛说瞎话。

    邵宁公主比小丫头好对付多了,她没有从中做梗而是满意的说:“算你聪明。”我送了口气,问:“脚还痛吗?”

    邵宁公主摇摇头:“只是走不动了,一走就痛。”

    “那我们现在这里坐一会吧。”

    “时间不多了,要是有人发现我不在就糟糕了……你抱着我走吧。”邵宁公主声音很平柔。

    我心中权衡毕竟她是公主,要是被发现深夜不在寝宫对她的名声影响很大,便不在多说,点点头抱起她前行。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地洞多么不科学,本来我的身高只要稍稍低头就可以走了,所以自然是不能背着邵宁的,抱着她的话我低头正好和她面对面。她勾住我的脖子,脑袋倚在我的右肩上,吐气如兰,全部都抚在我的脸上。幸好邵宁公主刚刚哭完,情绪比较柔和,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

    邵宁公主兴许觉得无聊,兴许是要打破这时候的尴尬,轻声和我说话:“鞋带子,你们天上是怎么样的?好玩吗?”

    “和这里很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至于玩嘛,倒是还不错。毕竟亲人,朋友和女朋友都在那里。”

    “女朋友是什么?”

    “就是……嗯,未过门的妻子,未婚妻一类的。”

    邵宁公主心中突然觉得很不是味,撇撇嘴:“她很漂亮吗?”

    “一个很漂亮,另一个嘛却平凡得很。”要是被林晓初知道我对她的评价会不会阉了我。

    “你居然还有两个!花心鬼!大色狼!”

    你的皇帝哥哥还有一群呢!我心中暗道。在这个世界男人不都三妻四妾的,邵宁公主干嘛这么惊讶。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男人这样。为什么女孩子就一定要相夫教子,要忠贞不一,男人就可以花天酒地!”邵宁公主要到红尘估计可以混个女权运动代表当当。她情绪不稳定,我也不想和她探讨这么深刻的哲学问题,便没有做声。哪知邵宁公主不知道哪根神经抽搐,突然就说:“鞋带子,那我也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别开玩笑,要是在你的管辖之下我哪还有活路。我心里想着该怎么回答,面前的路已经到了尽头。“你是不是记错路了?”我问。邵宁公主在我怀里幽幽的瞪了我一眼,指了指我的头顶,我才发现这洞路来了个九十度的向上大转折,通向了上面,那么这上面已经就是御书房了。我在用火折子照亮洞壁,洞壁上有一下格一小格的小坎顺着洞壁往上延伸。

    我把邵宁公主轻轻放下,“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看看。”邵宁公主却道:“你知道御书房的构造吗?你知道《天问》放在哪里吗?我先上去,你跟着我。”我被她堵得无话可说便摊了摊手表示随你便,蹲下来伸手控住她那双柔嫩修长的腿。“干嘛?!”在御书房下面,邵宁公主也不敢太大声。我懒得理她的挣扎,一手钳住她的腿一手去脱她的鞋袜。然后把自己的鞋子套在她的脚上。要是这次她还是不吭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我,所以我决定用强的。邵宁公主会意,红着脸瞪了我一眼骂我混蛋但是也没有挣扎了。

    “还痛吗?”我帮她穿好鞋问。

    邵宁公主摇摇头:“放心,你跟着我。”说完便开始往上爬。我跟在她的下面,一抬头就是她裙底的春光。“不准抬头看!”邵宁公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低下头来又瞪了我一眼。看了也看不到。我心理暗暗的想。古人裙下会穿长亵裤,可以避免春光乍泄。不过心理这么想嘴上怎么敢说,便低下头默不作声的爬。

    爬了有一段距离,我听到邵宁公主轻轻的抬起石砖的声音。我把火折子熄灭,丢了下去。石砖慢慢的被邵宁公主抬起,洞里面亮起了一缝光。她接着缝隙啾了啾,示意我没有人,便把整个石砖抬开,小心的爬了上去。我也随后跟上。

    御书房大概有一百来平的大小,四周放着盆栽花瓶,都有半人多高。还有两排高宽红木书架,上面放着一叠叠宗卷。中间是一张红木书桌,一把雕龙金椅。金椅后是一扇硕大的屏风,上面绣花着的是一张中原地图。我们爬出来的地方是角落的一块石砖洞,很不起眼,而且前面还有一个大花瓶挡着。

    “壁上的挂画都是名作,不过《天问》不在这里。而在西边的书架上。”我连忙扶住走路微微颤颤的邵宁公主,一起走向了书架。“我那次偷偷进来的时候看见皇帝哥哥就把《天问》放在那里。”邵宁公主踮起脚指了指最上面的架框,她不够高,够不着。我根据她指点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卷画卷在上面。这时候我听到了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和邵宁公主都是一惊,我赶忙拿了画卷抱起邵宁公主撤走。但是那脚步来得好快,门都支吾作响显然是要打开了。来不急进到洞里,只好旋身藏到书架后面。这时,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穿着黄袍的赵平戎,紧接着是丞相吴充,后面还有两个人紧跟其后。我不敢多看,抱住邵宁公主隐身在书架后面。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西秦胆敢如此欺朕!”是皇帝赵平戎的声音,“十万精骑压抚州边境!好!好!命大将军张振武率十万大军倾日出发!难道我大朔国就没有好男儿吗!西秦要打,朕便陪他打!”

    “陛下息怒,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丞相吴充首先跪下,“敝国建国方百年之久,亏太祖太宗贤明圣武,得以居危而安,现在方从水火之中发展起来,但是国祚薄软,人民疲敝,兵甲未修,操练未勤,万万不可轻启战事。”

    “丞相所言极是。”这次却是一个温润的中年男声,却是尚书庄宇韬:“微臣听闻,启战有五,曰:政治,天时,地势,将领和制度。我国现在虽然政通人和,但是国民刚才战火之中脱离出来,仍然处于勉力之时,必然不喜战争。再者西秦兵多将广,大将军元木青更是中原第一,而我国多年来虽然人才济济,与之比拟者却无。三者我国正处于新旧制法更改之际,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不宜节外生枝。五者有三,故微臣亦觉不宜轻启战事。”

    “丞相、尚书所言极是。可是朕不甘心啊!”赵平戎软瘫在金椅上,“西秦如此欺我!……郭爱卿,你怎么看?”

    郭仪回道:“回禀皇上,西秦十万铁骑压境,责抚州修缮城寨,说陛下有图秦之心,实则可笑之极。看其索要求和之物金银三百箱,珠宝壁画丝绸若干,粮食一百万石。实在是狼子野心,如若给之,壮大敌寇不说,我大朔国颜面何存?若是不给,势必是一场持久战。不如我们折减一下,赏其金银三十,珠宝少数,壁画则命宫廷画师为之,而粮食我江南物产丰富,倒是可以给之。再许一公主与其太子通婚,以稳其心。”

    “爱卿所言却也合理。让朕思考一下。”郭仪很会讲话,不说降秦而说秦求和,不说抢掠而说赏赐,婉转的劝解让皇帝冷静下来。就连一旁的吴充和庄宇韬也捏了把汗,要是皇帝暴怒下宣战,祖宗基业随时可能毁于一旦。

    皇帝显然也平复了心情,叹了口气说道:“只是现在及笄的公主只有邵宁一人,难道要朕把邵宁许配到西秦去?”语气中仅是不舍,看起来赵平戎也极其疼惜这个妹妹。

    “啊!”邵宁公主一听,不禁叫了一声。我及时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只是我没有想到她本能性的挣扎,一脚磕在了书架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谁!”

    “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来人啊!”

    响声惊动了御书房的四个大臣,我连忙把《天问》塞在邵宁公主的怀里,“自己人!是自己人!”

    西秦十万精骑压境,朝廷惊惧,争执不休。王献计于御书房,理顺文畅,气扬采飞,于细微之中分析敌情,毫厘之内把握敌意,千里之外庙算敌心。其时,丞相吴充,枢密院郭仪,尚书庄宇韬多有辩之,王语温词润,对答如流。众大臣不能决,帝思之曰然。

    ——《朔王谢长安传》

    我漂浮在半空中,凭虚踏步下来。就算是在科技发达的红尘也是奇象,何况是这里。如此做来就是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好让他们忽略掉躲在书架边的邵宁公主。她穿着我的衣服,半夜三更的和一个男人在皇宫御书房,怎么传法都会让女孩身败名裂。

    这时一队侍卫也急急忙忙的赶了进来,我立马加快脚步降到地面,这临空踏步还是别让太多人看见的好。侍卫倒也训练有素,一进门已经认准了我这个被四人隔得老远的陌生人,分作两队,一队护住了皇帝三臣,一队团团把我抱住,刀戈相向。

    “是自己人,自己人啊。”我故作轻松的笑着说话,“禀告陛下,在下实无不臣之心。”我一边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兵器,一边解释着。

    吴充在一边低声的介绍和两个同僚介绍这个谢长安,一边请示着皇帝。赵平戎却觉得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没有恶心,不顾群臣阻扰挥退了侍从,然后才问道:“那不知长安来朕的御书房有何用意?”赵平戎直呼谢长安的名字,他觉得眼前这人很是亲切。

    我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来偷东西的,“在下路过此地,听闻西秦之事,陛下和三位大臣似乎漏了很重要的一点,所以不禁出来想告。”转移话题最好就是转移到他们最关心的事情上。

    “哦?不知何事?愿闻其详。”赵平戎果然来了兴趣,就连三位大臣也放下了不少戒心。

    “西秦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

    “西秦责曰修缮城寨恐有图秦之心实则大谬,由古至今,各国各修城寨,与别国何干?我看他自己才是狼子野心,想要图谋我朔国的大好江山!此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庄宇韬以为我有什么高见,原来不过是如此,便半是挖苦半是陈述的说:“西秦之心,路人皆知。”意思就是我所说的重要原因是个人都知道,不需要我在这里卖弄。看来他对我的戒心还是很重。我不知道庄宇韬的政治思想是以天命束约皇权,帝皇必须敬天顺天而行德政,但是这天是虚的,不过是皇上的一个束缚,要是真出来一个上天来使,他自己都不会相信,所以四个人之中,他对我的戒心是最大的。

    就连其余的人也都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刚才听闻庄大人说启战的条件有五个,那么在庄大人看来,西秦发启战争又占据了几个主动因素?”

    “西秦之主秦思王是个明君,在他的治理下西秦国政治清明。而抚州地带地处草原,西秦人尤善骑射,占据地势。且西秦有帅才如元木青,将才如宠西、德隆等,又西秦民风彪悍,此乃将领。启战之要素,西秦符者有三,朔国逆者有三,故不可启战。”庄宇韬以为我是主战派,侃侃而谈,语气之中微许都皇帝的劝慰。

    “但是依在下之见,西秦却完全没有开战的理由。”我不好直接说庄宇韬的错误,便想赵平戎道:“陛下可否命人去西秦谍报一观。”

    赵平戎不知所以,但是还是应许了。其实各国的谍报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是隐匿在各国的平民收集的一些零散信息,想进入各国朝廷是很难的。呈上来的谍报有一本牛津字典那么厚,是西秦近三个月以来的信息。我一张一张,仔细的研究起来。果然很快就找到了我所要的信息,我把三张纸递给了皇帝,“皇上请看。”

    赵平戎接过,这些琐碎的信息有司会处理,只有重要的信息才会交予他。难道有司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赵平戎在纸上认真的找了一遍,三张纸均是西秦零散的信息,油盐米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递给了身边的吴充,三位大臣过手,依旧一无所获。赵平戎耐着性子问道:“不知道长安所指的是何事?这些信息不过平常,我看没有什么用处才对……难道长安知道天命?”赵平戎疑惑的猜测道。

    “陛下,天命虚无,不是人能观之。”庄宇韬连忙纠正着皇帝的错误。

    “不是,我不知道天命。只是请陛下和各位大人仔细看一下三个月来西秦粮价的变化。”我指了指桌上的纸,“三个月前,两个月前和一个月前,西秦的粮价一路高涨。”

    “这又能说明什么?”吴充问道。

    “粮价高涨有很多因素,单凭这个自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你们再看这里。”我一手指着桌上被我整理好的谍报,一手指着金椅屏风上的地图,“七月,懈黟路大旱。八月,青涛洲蝗灾。九月,滨州洪水。懈黟路、青涛洲、滨州都是西秦的主要粮食产地,特别是懈黟路有漠上江南之称,自古“懈黟丰,大漠足”之说,如果懈黟路大旱西秦还能撑住,那么青涛洲和滨州相续闹灾,西秦想必已经伤了元气。粮食短缺,供不应求,物价自然高涨。西秦已经无力再发动一场十万人持久性的战斗。”

    四人均陷入了沉思,古人重农抑商,自古有士农工商之说,这种由经济视角切入国家状况的想法闻所未闻。幸好四人都是聪明之人,没有当做一时妄谈。庄宇韬首先缓过神来,语气也变得缓和很多,“不知道谢大人还有什么根据吗?”

    “我今天看了近期的资料,才知道西秦的灾难。而且资料里面还有记载,恰恰是从今年的七月起,西秦国在和朔国的贸易中收购的粮食比往年多了进一倍,而且在东吴,荣袁两国也加强了粮食的增购。只是粮食本来国家就有限定,所以依然没有平复灾害。”

    “现在西秦国依旧十万铁骑压境,难道仅仅凭借着谢大人的一面之词就可以判定西秦必定不敢启战?”这次说话的是丞相吴充,语气沉稳重实,想来是个沉着深思之人。

    “西秦国也表露了自己的态度。请陛下再认真看看西秦国提出来的和战要求,里面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壁画丝绸无不是狮子开大口,唯有一样,却合理得很。那就是粮食,想必也是知道我们必定会压减索求,不如全部开大,让我们全部压减,而剩下唯一一项合理要求,陛下就不好意思再压缩。而且粮食也正是朔国最丰足的。”

    “谢大人说的虽然闻所未闻,但是却也理顺词通,不过现在大军压境。我们如何敢笃定西秦军不会丧失理智,以战养战?”

    “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十万铁骑!”我信心满满的说:“假设西秦有十万精兵在抚州边境。西秦驻守边境的士兵并不大。那么凭空多出来的几万骑兵必定是从中央或者其他军事区调遣过来的,那么几万人的运输补给自然瞒不过眼线的。但是谍报之中却无所提及!这是为什么?再者,你们再看使者的报文是:……旌旗蔽空,敌将曰有十五万之众。然臣驻边境多年,观帐通熟,以微臣之见敌将有夸大之嫌,但敌军恐有十万。也就是说,使者自己也没有见到西秦的士兵,不过只是观其帐篷。我怀疑那就是顶空帐篷。”

    邵宁公主藏在书架边上,脑袋却忍不住的外探,听着少年在自己皇帝哥哥和众大臣面前侃侃而谈,对答如流。她一直以为少年只是一个好玩的人,没有想到他也有认真的时候。认真起来的他好看极了,本来平凡的五官像是刀削一般深刻起来,清秀的脸上,温润谈笑之间就解决了所有的刁难和质疑。而且不管那三个臭混蛋大臣怎么的语气,他永远是那副清淡柔和的表情,没有一点难看之色。他有时候的谈吐很粗糙,动作也很不礼貌(没有作揖什么的),但是没有一点娇柔做作,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一股谦谦君子的味道。邵宁公主才发现,接触多了所谓的君子,今天才知道原来君子是这样子。

    平时的散漫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稳重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有着贵公子一般的味道,这时候邵宁公主已经无暇在笑男孩身上的太监服,或者说,已经没有人会注意他身上是什么服饰,什么装扮。这到底是一个怎么的人?邵宁公主不禁想着,散漫的像是一个老人,胡闹起来有带着很重的孩子气,本来这样的男人是她最讨厌的,但是偏偏他一旦认真起来又如同是饱经磨练的不惑成年。一个年龄落差如此之大的人,到底会是怎样的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邵宁公主不知道,但是她却在这一刻,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心的位置。

    喜欢上一个人,你就会知道你心脏的位置。

    “……所以面对此境,不需慌张。我们只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首先陛下应该表现出胸有成足之势,命抚州兵勇严阵以待,坚守城池,陛下的十万大军也顷刻到来。当然这只是唬西秦的。而且抚州上下听闻陛下决心也不表现得无所畏惧。二则立刻关闭与西秦的通商,让西秦得不到外界救粮的缓冲。则民间慌饥,从此朝廷多事。三则命人分别在西秦囤粮,造谣,煽动百姓情绪,只要百姓有异心,宣称西秦国主不理百姓死活要发起战争等等,如此,内忧外患,西秦不仅得不偿失,陛下更可以借机打压西秦。”我一下子拖出了我自己的想法。

    赵平戎惊动得声音有点颤抖:“若真如长安所言,朕当趁乱收服灵州,众卿家看来何如?”作为一个硕果国主,就算是太祖在世之时对待西秦国也是以一个谦卑弱者的姿态面对的,在太宗之时更是被西秦占领了灵州,恢复灵州也成了太宗遗愿。现在赵平戎有了和其对等或者强者的姿态说话的机会,甚至是完成太宗遗愿,如何让他不又惊又喜。

    吴充三人对视一眼道:“臣等无能,不能抉择。只是收复之事,欠缺妥当。”顺便还给我使了一个颜色。

    我知道这时候只有我说才有用,便道:“陛下,就算西秦如此,瘦死的骆驼还是骆驼。为了黎民百姓,不应该轻图灵州。”

    赵平戎看了我一眼,本来吴充等所言他还不以为然,但是听了我的话之后仿佛被泼了一桶冷水,我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但是我也知道不能干逼迫太紧,所以后来低下了目光,赵平戎也瘫悔道:“可是……朕不甘啊!”这个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等西秦恢复过来之后,可能他毕生也没有恢复灵州的机会了。

    我感受到吴充等人感激的目光,安慰道:“只要陛下处置得当,灵州也不是不可图之。不过需要些许时间罢了。”

    帝大喜,与王樽前共饮,剪灯夜话。时,吴充诸臣已退,无人知其详情,然帝一宿未眠,而早朝龙心大悦。时人猜乃高皇帝遇李将军,刘太祖遇诸葛孔明之乐也。

    ——《朔史?朔王传》

    我把我心中的计策逐一陈列出来,哪些可行的,哪些存疑的,一一和在场的四人探讨着。到了后面,皇帝念吴充三人年岁已高,便命他们回家休息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三个老不死一走,偌大的房间只有两个人就格外的安静,我看着皇帝赵平戎一脸笑意的看着我,心想这皇帝不会是同性恋吧?到时候他用强的我下手得有点分寸,不然打死皇帝可不好。

    赵平戎见谢长安有点出神,笑了笑,说的却是:“邵宁,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我一惊,原来这皇帝心思细腻,早就发现了邵宁公主,只是也不点破。只是见到自己妹妹扭扭捏捏的走出来时,赵平戎还是一骇,自己的妹妹居然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那长袍尺寸略大,显然是一个男人的。而下身露出的褥裙还有些污迹。在看看谢长安身上的太监服。

    邵宁公主难得的红了脸,叫道:“哥~你不要误会。”

    我知道这事情总得有个交代,便和皇帝说了我并不是上天使者,而是因某些缘故坠落凡间的。听说《天问》藏有回到天上的秘密,便想偷来参悟。总算被我忽悠蒙骗把这个皇帝给骗到了。

    “那么说邵宁只是发现了你潜入御书房跟过来的?”皇帝问道。

    “是的,当时我飞在天上被邵宁公主见到了。所以就抓她一同降落御书房。”

    “嗯,居然《天问》对你有用就送你罢。不过长安啊,上天居然让你下来,必定有其道理。你也不用急着回去,这江南自古有天上人间之美誉,绝对不会比天上差,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我就封你为……嗯,就封你为世袭的平西王吧!”

    朔国的世袭王位一般只有皇帝的近亲而且对国家有很大的贡献才会被赐予,赵平戎心中欣赏谢长安的才华,他隐隐意识到自己要平定番戎,一统中原只有眼前的少年能够帮助自己。而且,赵平戎身为皇帝,久经人事,对自己妹妹邵宁看他的眼神自然也知道一个大概。自古公主经常因政治而远嫁他国,这时候能够留住谢长安,就等同于给邵宁找了个好归宿。

    “多谢陛下恩赐,但是在下无功不受禄。而且我一个人散漫惯了,无心功名。或许不久我还得去抚州的玉泉山一趟,如果那里有回去的线索我就有机会回去了。”我才不要当什么王爷呢,回去小丫头和米晨在等着我呢。今天被邵宁公主这若有若无的勾引,是男人都会起点念头,还是回去找我家米晨,如果小丫头也愿意的话……我越想越远。

    赵平戎这想要说些什么然后侍从提醒得早朝了,便没再多说。也没来得及和我客套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