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罗生堂一夜之间被灭门,不日清晨便轰动南海。谁知荒村新娘这一幕才仅仅是噩梦的开始。一个月之内,南海天都的八歧、无量、大梵、无心四大分堂亦是相继被灭。一时间,各种怪力乱神的谣言传遍整个江湖。其中各种传说中唯一的共通点便是木偶杀人。

    木偶真的会杀人吗?面对这闻所未闻的难解之谜,南海人心惶惶。天都掌门海天殇在一筹莫展之际,无奈中只得向中原三大门飞鸽传书,请求高人相助。

    一月之间,羽惊鸿辗转被灭口的各个分堂,耐心寻找义父的蛛丝马迹,发现有很多尸体确实有中过醉指拂穴手的痕迹。难道义父当真是凶手?这个念头不止一次闪过羽惊鸿的脑海。但是基于对义父的了解,又立即摇头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是有心人嫁祸!

    既然在凶案现场发现不了什么,羽惊鸿猜想凶手可能将目标放在剩下的七大分堂之一。但究竟是哪一个分堂呢?目前按照凶案发生的时间顺序来看:以罗生堂为始,无心堂为末。从地形上来说是以东向西的排列。如此推算,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天机堂。想到此处,羽惊鸿渡船赶到天机岛,暗中潜伏在天机堂之外。

    南海天都接连受创,剩余七大堂口更是不敢怠慢,凝神戒备,严加死守。天机堂亦不例外,里里外外加派数倍人手守护。堂主李子雄为了稳定军心,已经亲自坐镇堂口三天三夜,不曾休息。一连数天,不曾有过动静。正当羽惊鸿怀疑自己是否推测失误之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再度发生。

    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双手捧着一个包裹,由远及近,蹦跳着走向李子雄。那女童闪动着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玉雪可爱。女童走到李子雄面前,将手中之物递给李子雄,灿烂地笑道:“爹,娘叫我把这件衣服给您,别着凉了!”李子雄看到女童,甚是怜惜,一把抱起女童,用胡髯扎在女童稚嫩的脸蛋上,笑道:“青儿最乖了!你娘在家可好?”

    青儿先是咯咯地大笑,随即问:“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住?我不想住在姥姥家。”李子雄放下青儿,摸摸她的头,爱怜地道:“快点回去吧。莫要叫你娘亲担心。待爹爹打败了坏人,你们很快可以回来住了。”“爹爹最厉害了!坏人一定能打跑。那我先回去告诉娘。”青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笑间又蹦跳着离去。

    目送女儿走远,李子雄这才打开那个包裹。一件金光闪闪的金缕玉衣赫然陈现在他的眼前。金缕玉衣由上千和田玉片透过天蚕金丝人工绣成,做工精细平整,传说是古时将相王侯的陪葬佳品,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岳父王家是出了名的珠宝世家,四处搜罗天下奇珍异宝,所以拥有此物并不稀奇。但据说这件物品也是数日前才从他人手中以高价获得。

    此等穷尽奢华之物,李子雄并不喜欢。但是一想到娘子既然已经托女儿好心送来,而且此物坚硬,又能抵挡尖锐兵器。李子雄二话不说,当即将它穿在身上。初时,李子雄只感到有些分量,略为沉重,随意走动了几步。突然,金缕玉衣越缠越紧,几乎裹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子雄察觉有异,拼命想将玉衣脱去。金缕玉衣却是如同灵蛇般扭动紧缚。不仅如此,玉衣上的每一片玉片如同八爪鱼的吸盘一般,牢牢吸住自己的肌肤,开始嗜血。李子雄顿时有百蚁挠心之感,疼得翻滚在地。手下们七手八脚地想帮其脱衣,忙得大汗淋漓,却是怎么都脱不下来。

    李子雄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血色全无,喉咙中发出干呕之音。原本晶莹剔透的玉片也渐渐变得鲜红,抹上了一层妖艳诡谲的色彩。最终,李子雄在痛苦中挣扎死去。落得个皮包骨头,双眼深陷。妻儿好心好意的雪中送炭,金缕玉衣变成了一件夺命凶衣,一件金缕血衣!

    转眼之间,一堂之主居然如此毙命。手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了眼。羽惊鸿亦是在一旁看得心寒,愣神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天机堂内部夺步而出。来者身长七尺,粗布麻衣,脸颊清秀,远远望去并无特别。唯有他那一双异于常人般的修长十指,最是让人印象深刻。此人正是红发小子的义父,江湖人称‘嗜酒逍遥,指点江山’的东海侠盗燕青铜!羽惊鸿欣喜万分,正想出去相认,突然看到义父出手了。

    只见燕青铜脚踏醉步,双手微张十指,随意地在天机堂各个手下身上轻轻一搭。只这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门外十余个手下纷纷瘫倒在地,毫无还击之力。羽惊鸿看的清楚,知晓这便是自己日夜勤练的醉指拂穴手。燕青铜这一次出手,个个点的是他人的死穴!

    燕青铜既然从里面无声无息的走出来,里面护卫的下场可想而知。羽惊鸿不解,义父为何会变成这样?!昔日劫富济贫,惩恶助善的东海侠盗去了哪里?面对这样草菅人命的义父,心中一股无名的愤怒顿时涌上心头。

    羽惊鸿一跃而起,双腿连环踢向燕青铜。燕青铜先后伸出左右前臂,运用十足的内力硬挡这个昔日义子的连环重踢。羽惊鸿这才亲眼见到燕青铜的真实面容,甚觉触目惊心。只见义父面无血色,神似木偶,五官精巧犹如木雕细琢,双目空洞,下颚一张一合。这个究竟是人还是木偶?!羽惊鸿大惊:看外形分明是酷似义父的一尊等人高大的木偶。可是木偶又怎么会拥有义父的武功和内力?江银丰果然没有撒谎,义父变成了一尊鬼偶!

    羽惊鸿心下一沉,想到义父对其恩重如山,养育之恩本就无以为报,这该如何是好?犹豫踌躇间,已被燕青铜逼得节节败退,如临险境。出于对义父武功的了解,眼看燕青铜就要使出醉指拂穴手的杀招。此时,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袭来,竟然硬生生将他与义父分开!

    羽惊鸿回头一瞧,一个手持青锋宝剑的英俊少年站在身后,剑锋怒指燕青铜。此少年剑星眉目,貌似潘安,清新俊逸,双眸中却透露着一股无比的冷漠。他的身旁还站着一老一少。老者黑发,身着青袍,年约五旬有余,双目神彩飞扬,透着精光。

    另一名少者却是一名娇滴滴的少女,清婉丽人,秀色可餐。那少女一身淡蓝色的劲装,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一头青丝披在香肩,一身打扮精致细巧。羽惊鸿从小和义父在东海长大,未曾见过中原大户人家的妙龄少女,一时之间不由看得痴了,忽然有种怦然心动的异样感觉。这种甜涩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少女见到这个红发小子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俏脸滚烫,感到对方甚是无理,不由紧咬薄唇,握紧手中宝剑。羽惊鸿察觉到少女的细微异样,方才知晓自己有些失态,不由转过身去,对着那英俊少年作揖道:“在下羽惊鸿。未请教?”

    “剑国之府,令狐逆情!”英俊少年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出这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