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拽的跟二五八万的就驶向了目的地,到了地方才有些傻眼,看着满世界的车灯跟人头,我想起来一件挺重要的事儿,小马到底欠了谁的钱。

    黑市车赛的场地,已经处于郊区的郊区,偏僻的有些过分,让人不敢相信,东部沿海的省份怎么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高低起伏的小山一片连着一片,让人怀疑这是野蛮人的故乡。

    这样的地方正好形成天然的赛车场地,远离人群,不会因为尾气噪音而扰民,出点小车祸警察也没时间出警,正是黑市车赛的天堂。

    黑市车赛的特点也挺别的,就是人多,车多,规矩少。在这儿,只要你车开的好,没人不敬重你,弱肉强食不只是自然界的法则,同样适用于这儿。

    上百辆车分成几排出现在起跑线上,全都等着信号枪的一声咆哮。我们来的也正是时候,一场准备已久的比赛马上就要上演。

    之前我们飙车,撑死六七辆车就算多的了,经常是两三辆车一起跑,跑赢了还跟嗑了药一样的到处显摆。来到这儿我才明白,以前拿出来炫耀的玩意儿是多么的小儿科,你见过百车大战么,你见过百车驶向地平线么。

    赛道都没铺沥青,就是最原始的用脚踏出来的路,跑一个来回,谁先回来就是冠军。就算是冠军,跑一个来回也要一个多小时,还要躲开路上对手人为制造的障碍。在这儿,没有规则,只认冠军,并且只有一个冠军,第二跟倒数第二的差别就是少了两个字。

    趁着比赛还没开始,赶紧下车询问。

    “这位兄弟,你认识马鸣么?”我装出一副求知者的神情,像身边一位打扮还算正常的小兄弟请教。

    “老板,有人砸场子。”小兄弟听我说完,愣了一秒,随即喊了这么一句。这可把我吓的够呛,因为他这一嗓子立刻引来了不下数十人,后来一想我们就是来砸场子的,随即释然。

    “你找马鸣?”对面一个大光头带着大粗链子,橙黄的颜色让人以为是塑料渡的金。

    “你是谁?”我皱着眉头问道。对于这样的人,我一向没有好感,你客客气气的,我便礼让有加,你若动粗,我便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是马鸣的老板,他欠钱不还,让我给揍了。你们若是来还钱的,钱留下,人走,要是来找麻烦的,嘿嘿,”大光头很是欠揍的咧嘴一笑,“人留下,然后钱再留下。”

    “我是马鸣的新老板,就是来这儿还钱的,就像你说的,钱留下,人走。”说着我便笑脸相迎,伸手往衣服兜里掏去,边掏边往大光头身边走。大光头已经乐开了花,身后的小弟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估计他们平时净装孙子了,偶尔被人敬一次就不知道姓啥。

    但我掏出来的却不是钱,而是一根伸缩的胶皮棍,上面还贴着价格标签,崭新光滑,黑漆锃亮,用手一甩,噼啪作响。当胶皮棍甩在大光头僵住的笑脸上的时候,估计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当我打出第一下的时候,关双羽就已经动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对面就哀嚎着趴下一人。剩下的人这才明白怎么事,原来真的是来砸场子的。

    我跟关双羽二人对阵十几个,游刃有余的穿梭于人群中间。他们这些人平时也就欺负欺负小老百姓了,肚子上的啤酒肚就跟长这么大没减过肥一样,哪里活动的开。关双羽肯定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对手连哀嚎的机会都不会有。一场戏剧性的打斗,就这么戏剧性的结束了。

    十几个人全都环胳膊抱腿的倒地打滚,大光头鼻子嘴的全都是血,哼哼哈哈的说不出话。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报纸,里面有现金十一万,要的是面子,还的是债,该怎么样就得是怎么样。

    “这是马鸣欠你的钱,以后我们两清了。”说着便把报纸砸在大光头的脸上,鼻血流的更欢畅了。

    满以为解决了麻烦,其实真正的大麻烦这才刚刚开始。

    更多的人围了过来,比赛也不得不往后延迟,我们三个的出现,几乎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玉儿,这回你又闯祸了。”关双羽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很是无所谓的笑笑。

    “不是我,是咱们。”我立刻纠正他,打人的又不是我自己,你关双羽肯定有一份。我尽量装出无所谓的表情,其实心底也是没底,鬼知道面前这些人到底要干嘛,看他们肌肉的轮廓,根本不是刚才那帮废物能比拟的。

    “三爷。”

    “三爷。”

    “。。。”

    人群中让出一条道,一名中年人走了过来,看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短发板寸,金丝眼镜,一身阿迪活力四射。虽然周围的人对他唯唯诺诺,此人却毫不理会,看着他走向我们,我心里直犯嘀咕,这倒是哪年毕业的大学生啊,外表挺斯文的,怎么品行这么差。

    “鄙人司徒空,有幸结识三位,不胜荣幸。”他一张嘴,我便有一种吐血的冲动,一看他就是这儿的老大,还跟我们装什么大尾巴狼,指挥千军万马灭了我们就行,还跟我们整这出。

    “三,三爷。”大光头一见此人,也不在地上挺尸了,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从他的举动当中,最起码我能看出,他很怕他。

    “在下关双羽,初到贵地,不识规矩,还望见谅。”关双羽一开口,我更想吐血,他们俩这亲戚算是攀上了,时间一久,差点儿忘了关双羽还会这一套。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让他们俩聊去吧,我乐得清闲。

    “小事,小事。”三爷也很客气,“既然来到这儿,就得按照这儿的规矩办事,打了我的人,留下一只手,很公平嘛。不知三位谁来?”

    “来你妈比,”我终于忍不住了,内心分明险恶无比,愣是装出纯情外表,能不这么恶心人么,“你只看到我打他们,他们打我的人怎么算?”

    “这位小兄弟不要动怒,不剁手也可以嘛,看到那些车了么,跑赢了他们,你们就可以离开了,这下公平了吧?”三爷仍未动怒,我都问候你家人了,还能保持涵养,断然不是常人,常人谁会这么缺心眼。

    “康文,上。”对着康文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后者早就按耐不住了,刚才我们要走,急得汗都快下来了,这么多车同时比赛,这么大的场面可不常见,康文岂肯放过。

    康文摩拳擦掌的上了跑车,关双羽则钻进我的跑车,这俩人有一个能赢,我们今天就能活着离开。

    康文跟关双羽被人安排在了最后,他们二人倒也不在意,跟这么长的跑道相比,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

    三爷跟众人吩咐了什么,他趴在别人耳边的话,一丝不拉全都传进我的耳朵,“通知大家,今天不争冠军,留下他们。”

    感情他们是这么想的,数百辆车欺负我们两辆,难怪康文不来这儿比赛,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随着信号枪响起,一辆辆汽车这才冲了出去,他们倒很谦让,一排一排的不慌不忙,一辆跟着一辆,很有节奏的出发了。这样的比赛,技术是一个方面,耐力更显重要,基本可以算得上是赛车界的马拉松了。

    果然,等所有的车全都发动之后,真正的角逐这才开始,最前面的车不要命的往前冲,后面几辆车并排,把康文关双羽的车挤在最后,就是不提速,让你干着急。不大一会儿,康文的跑车就跟最前面那辆拉开千米有余,照这样下去,我们必输无疑。

    康文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强劲的马达带着轰鸣,一道闪电冲去,只见最边上的一辆跑车翻到路边,立刻闪出一条车道。

    康文见缝插针,立刻挤了过去,关双羽紧随其后,两辆跑车就这么消失在大家面前。

    剩下的时间便是焦急的等待,我也知道急也没用,我这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康文不也看不到嘛。

    这才观察起四周,比赛开始之后,赛场上便没有几个男性了,仅有的几个似稀有动物一般,被一群娘们包围了起来。可爱的小萝莉,性感的辣妹,清纯的御姐,她们这伙儿人,衣服是怎么性感怎么穿,外表是怎么妖艳怎么打扮。

    这个三爷倒是挺会经营,对于爱车一族来说,车跟女人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两样,而这个黑市车赛,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难怪会吸引这么多人的疯狂追捧。

    大光头带着手下,如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乖乖的蹲在一边,有几辆跑车也跟着呆在一边,被人打成这样,换做我,也没心情飙车。

    这个三爷到底有多大能耐,竟然让大光头如此害怕,又是一个神秘人物啊。

    太阳高挂头顶,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我等的车还没来,这都一个半小时过去了,难道路上真的出事了吗。

    远方传来了马达声,嘴角这才露出微笑,听声音我就能分辨的出,康文回来了。

    果不其然,十分钟之后,康文的跑车出现在大家面前,除了前保险杠有些略微变形之外,其他的完好如初。三爷只是对着康文笑笑,并未多说什么。康文则回复他一根中指,那表情,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又过了一会儿,关双羽也回来了,我的跑车就没那么幸运了,整个身形就像被人蹂|躏过一样,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跑车也能这般凹凸有致。

    心疼的不行,这辆跑车是康文送给我的,或者说是我从看文那儿讹来的,我现在的表情,就跟当初康文痛失爱车时的表情一样,脸都扭曲的不成样子。

    关双羽终究是新手,开车天分再高,也是经验不足,能跑这个成绩,也够让人刮目相看的了。

    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关双羽赔我辆车,真拿别人的东西不当回事儿,这是车,不是拖拉机,怎么能这么开。我这儿正心痛着呢,突然想起一件事,剩下的数百辆车都上哪儿去了。

    最后,数百辆车,仅仅回来了一半,剩下的,估计全都栽在路上了,不用问,肯定是康文他们哥俩干的好事。准确的是,是关双羽干的好事,因为康文很完整的回来了,而关双羽则是穿着战袍回来的。

    折了三爷这么大的面子,他仍然没生气,或许已经生了,我们没看见。最后让人送了张名片过来,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

    看了看那张名片,他还真叫司徒空。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康文的车上,我那辆车是再也没脸开了,关双羽不嫌丢人,就让他开着吧。坐康文的车也没那么舒服,一路上净听他吹牛了,如何如何以一敌百,如何如何勇冠三军,我就不明白了,你就关双羽一个兵,怎么好意思自称为三军。康文这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放在北京就能当长城。

    把两辆车扔到康文的修陈厂,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什么时候修,反正我不会掏一分钱,他还得给我修的满满意意的,要是敢喷点儿漆糊弄我,明天就找小姨闹去。

    回到医院,大厅里依然很热闹,该在的人一个没少,甚至连陈小手都赶来了。

    乞丐伤的不重,昨天还哼哼哈哈的躺着不动,让人喂水喂药,今天就生龙活虎的到处瞎跑,要不是我拉住他,估计又要去医院门口干老本行了。用他自己的话就是,看到这么多人从眼前晃,不跟他们要点儿,觉得对不起人民。

    去看了看孟琪,这小子能惹事,也能抗事,脑袋上撞一大洞,照样挡不住他满嘴跑火车,跟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让人甚至怀疑,他这哪儿是养病来了,分明是度假来了。身边有美女陪着,喝口汤都要人喂,我看米粒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合着我生病这丫头也没喂过我。

    蓝雪儿早就没事儿了,肚子上挨了一刀,没伤到要害。这么多人,就她独自一个单间,享受这么高的待遇还不知足,非要闹着出院。医生强烈建议,暂时住院观察,免得伤口感染。最后在大家的苦劝之下,蓝雪儿终于妥协,勉强说了一句,住就住吧,反正也是花你米家的钱。

    最后才去看小马,一上午就为他的事忙了,让他多等一会儿也急不死。

    “小马,哥哥看你来了。”看到大家平安无事,我心情也跟着好转不少,至少没有昨天的死猪样。

    “老板,您终于出现了,再不来,就等着下辈子见我了。”小马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少来这套,我还不了解你,被人追着要债的时候咋没看你这样。钱我替你还了,以后少去招惹他们。”一想到跟三爷他们结下了梁子,而且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这矛盾想化解,可真有些难度。

    “你们去飙车了?”一听到这儿,小马顿时来了精神,也不喊腰疼腿疼了,原来这样也能治病。

    “跟他们跑了一次,成绩还不错。”我随口说道。又不是我跑的,自然没有吹嘘的资本。

    “你们就这么回来了?”小马有些不可思议。

    “要不然呢?”

    “你见到三爷了?”

    “你说的是司徒空吧,还三爷,今天差点让我们仨给欺负死。”

    “卧槽,连三爷你们都敢碰,敢问老板家居何处?”小马有些不敢相信。

    “承诺科技。”

    “怪不得,不过我们也得小心些了,这个司徒空不是个好惹的主。”

    随后我便听小马添油加醋的把三爷一顿夸。司徒空,男,三十五岁,黑市车赛的创始人。早年就是一开出租的,后来不满足现状,揭竿起义了,到处跟人飙车,得罪了不少人也创出了大名堂。

    再后来,聚集了一批人开修车厂,私下组织黑市车赛,撞坏的车拉修车厂修理,几年下来收入不菲。一直到现在,黑市车赛形成规模,不少人慕名而来,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米家做的是正当生意,跟三爷玩儿的不是一个路数。三爷也并非表明上那么软弱可欺,除了大型修车厂,赛车的生意之外,多多少少涉黑涉黄,游走于法律边缘。我们三个在黑市车赛上大闹了一场,至于三爷为什么放我们一马,可能是看上康文的车技了吧,否则也不会送我们张名片。

    从病房出来,乞丐嚷着要走,这老家伙让孟佳伺候不惯,估计当乞丐的时候没受过这种礼遇。乞丐帮了我们大忙,也是该让他脱了这身衣服了。

    “乞丐,明天去我家拿钱,先租个地方住着,工作自己找。”我一脸感激的看着乞丐,期待乞丐赶紧撤,医院来来往往的人看到我们中间有个乞丐,还以为碰上骗子团伙呢,全都是异样的眼光盯着我们看。

    “老板,我还想跟着你干。”乞丐淡淡的说道。

    “跟着我,你就还得当乞丐。”

    沉默良久,乞丐静静的离开了,如果让我选,肯定拿了钱赶紧跑,免得到了嘴边的鸭子再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