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思思梳妆打扮完毕,我们几个就已经吃上了,康文吃的满嘴是油,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形象。

    “恩?狒狒呢,不等他一起吃么?”杨思思走了过来,看着剩下的一份儿早餐,有点儿蒙。

    “不用管他,狒狒向来都是先起床,再吃饭,然后才去锻炼,忘了什么,他都不会忘了吃,现在估计在训练场跑步呢。”康文吸着豆浆,打了个饱嗝。

    大家好歹垫了垫肚子,才有力气干活儿。

    “玉儿,上午有安排么,我们辩论队今天有比赛,邀请大家来坐嘉宾。”杨思思问道。

    “今天恐怕不行,我要赔康文去医院,顺利的话,下午可能有时间。”我略一沉思,不太肯定的回答道。

    “康文,你生病了?”温文静上下打量着康文,“这用去医院么,让米粒儿给你看看不就行了。来,把胳膊拿出来,让米粒儿先给你把把脉。”

    米粒儿也作势想去把脉,其实有病没病,米粒儿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哪儿还用唬人的那套把戏。康文神清气爽,脸色红润,别的不论,单就刚才如狼似虎的吃相,我就敢断定,这小子肯定没病。

    “你快拉倒吧,我可没病。犯病的是米玉儿,大清早就起来看电视,觉得自己生病了,非要去医院看病。”康文白了我一眼,肯定还为刚刚打搅他的好梦耿耿于怀。

    “康文,你不是想找出昨天那个跟咱飙车的人么,我如果猜的没错,去医院就能知道他的行踪。”

    “真的?你是说,在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就是昨天的司机?”一听到飙车,康文顿时精神一振,再没有刚才的怨言。

    “是,还是不是,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哦,静姐,你还有任务,你去警察局,打听一下最近的消息,我昨天听到了警笛声,警察可能也在找他。哦,别让温叔叔知道,不然静姐你可能挨熊。”

    “你个小王八蛋,使唤起人来,倒是得心应手。我又不是警察,警察局的人凭什么会告诉我,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温文静不为所动。

    我眼珠一转,瞪了她一眼,“两顿肯德基。”

    “成交。”

    温文静绝对算是无利不起早的那种人。温副局的千金,警察局谁不认识。只要小嘴甜一点儿,叔叔伯伯一喊,就算要打听某个犯人的内裤颜色,也不在话下。为什么嘱咐她不能惊动温副局,我觉得警察要找的这个人,可能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温叔叔要是知道自己女儿问这件事儿,她的好日子估计过的头儿了。

    “等会儿,米玉儿,你们都有事儿做,谁陪我玩儿?”米粒儿听了半天,好像闲着没事儿的,也只有她了。

    “妹妹呀,你去看奥特曼打小怪兽,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就不。”米粒儿小嘴一撅,脑袋一拧,小家子气又上来了。

    我环顾一周,看了看大家,说道:“要嘛跟我们去医院,要嘛跟静姐去警察局,要嘛回学校,你自己挑。”

    “警察局里全是怪蜀黍,我才不去呢。医院的小护士,我差不多全都认识,去了耽误人家工作。要不这样吧,思思学姐,我去看你比赛好不好。”

    “好啊,你能来我当然高兴了,看我怎么给你拿个冠军回来,嘻嘻。”杨思思还是挺高兴的,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跟康文出门之后,喊上了狒狒,坐上了前往医院的公交车。

    “玉儿,你怎么知道昨天开车的那个,现在躺在医院?”康文打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发问,我总不能跟他说,直觉告诉我的,估计下一秒就要被康文秒杀。

    “躺在医院的,是出租车司机,开车的另有其人,我们去医院,也只是打听打听,不太可能找到跟你飙车那人。”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找到他,很少碰到这样的高手,玩儿车能让我这么心服口服。”

    “表哥,你还是消停点儿吧,你看这人的身手,不是亡命徒,就是悍匪,跟这种人占上边,没有好下场。”

    “呵呵,他要是真是亡命徒,我就养着他。”

    这话康文不像是跟我开玩笑,如果条件允许,他还真有可能养着一个开车好手,才不管他是干什么的。

    进了医院大门,到处都是私家车。现在生活都好了,小车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有点儿头疼脑热的,立马开车送医院,弄的医院的停车场整天亚历山大。

    我们三人围着病房转了一圈,在六楼停住了脚步。六楼平时很少有人上来,病房也少,大部分都是空着。走廊里只有一个人,坐在排椅上抽闷烟。

    “狒狒,看到那个人了么,等会儿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你就把他打晕,然后拖后边病房去。下手狠点儿,他手上有功夫。”我拿眼睛指了一下坐着的那人,先摆平了再说。

    “知道了。”狒狒应了一声。

    “等等,玉儿,要不先过去看看,万一打错了呢。”康文有点儿担心的说道。

    “不会的,我们整个医院都看过了,只有这么一个守大门的,我敢肯定,里面的就是司机。”

    合计之后,我跟康文退了回来,狒狒一人前往。

    康文拿出一件白大褂,带上口罩帽子,一身白色。如果只看外形,不看气质,还真的挺像白衣天使。

    等我们二人回来之时,走廊里就只有狒狒一人了。

    “狒狒,人呢?”

    “那儿呢,额,他身上还有个对讲机,让我给关了。”狒狒嘿嘿一笑,指了指后面的房门。

    “不好,他们下面还有警察,我们时间不多了,得抓紧时间。康文,你先进去,把病人家属骗出来,尽量拖时间,别让人来打扰。狒狒,你就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知道么。如果,真的是警察来了,也没什么,他们要抓的也不是我们仨。”我看着穿戴整齐的康文,以及憨憨的狒狒,吩咐道。

    “明白。”

    “明白。”

    康文打开了门,气定神闲的走了进去。这哪儿像个医生,倒像个神棍。

    房门打开之后,并没有关上,我略微观察了一下病房的情形。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整个病房都是单调的白色。十几平方的小单间,南北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病人。我想这应该就是昨天的司机,现在很是虚弱,正打着吊瓶。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可能是病人的妻子,现在正一脸惊愕的看着康文。

    “大姐,请问,您是病人家属么?”

    “我是他媳妇儿,有什么事儿么?”妇人有点儿傻眼,估计以前看病,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医生。

    “大姐,是这样的,这个房间的住院费不够了,需要您下去交一下钱。”

    “啊,又要交啊,可我刚刚才交过的,不会这么快就用完了吧。医生,是不是你们医院搞错了。”

    “额,是么?”康文有点儿卡壳,“哦,反正楼下财务让我上来通知一下,您最好是下去看看,别耽误了病人,这样谁都放心。”

    “那行,我这就下去看看。大强,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妇人将信将疑的跟这康文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看到我跟狒狒,神色更加不安,但见到康文一言不发的前面带路,也只好紧随其后。

    大强应该是病人的名字了,这也不是手术室,也没有护士照料,可能伤的不算严重。

    我微微一笑,迈步走进,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负责你这个案子的刑警,刚调来工作不久,希望您能配合一下。”虽然我怎么看都不像警察,但只有这样,才能听到真话。

    “你是警察?”病人抬头看了我一眼,语气也很生硬,并没有被我唬住。

    “大强,我想了解一下昨天的情况,请你好好回忆一下,我做个记录。”我还装模作样的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本子,假装要往上写字。

    “警察先生,请你把警官证拿出来让我看一下。”

    “这。”

    “你快拉倒吧,从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不是警察。我刚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做过笔录了,要来蒙我,你也得先做做功课,你这也太业余了。”病人有点儿不屑的哼了一声。

    “哎呀,我都说了我演不了警察,还是被你给看穿了。强哥,我实话跟你说吧,昨天晚上,我跟一哥们一起赌你的车来着,你出租车的后视镜就是我哥们给你撞掉的。”

    “是你们?”大强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不少,在也没有刚才的神色,倒是让我大惑不解。

    “你修车的钱,我可以陪,您别激动,我们也不是有意的。”我立马安慰着。

    “赔什么啊,我还得谢谢你们呐。昨天我都绝望了,要不是车被撞了一下,惊动了附近的交警,我还说不定现在在哪儿呢?”

    “哦?强哥,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在火车站附近等活儿,一个晚上都没有生意。我都要准备回家睡觉了,车上上来一个人,报了个地址之后,就不跟我说话了。我不经意间撇了那人一眼,把我给吓坏了。那人胳膊上脖子处到处都是很深很深的伤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给我的地址,又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我担心碰上了抢车贼,就给报警了。”

    “大哥,我插一句,抢车贼坐你旁边呢,你怎么报的警?”

    “我有个朋友,是做警察的,我在暗处给他发了条短信。你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么,他一直都守在病房门口的呀。”大强刚要开口叫人,我立马阻止他。

    “看到了,看到了,我进来之前还跟他打招呼呢,现在还在门口。”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怪别扭的,人家那警察朋友,确实还在门口,只不过昏过去了而已。“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拉着人,在市内乱逛,有意朝着反方向走,那人竟然没发话,我猜他不认识路。然后,我一咬牙,开着车就朝警察局方向走,可谁想到,刚到门口的时候,我还没开口喊人,就被人打晕了,然后就不知道怎么样了。”大强努力的回忆着。

    “那你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这儿了么?”

    “不是,中途我醒过来一次。那时候还是在车上,当时一个急转弯,我就清醒了不少。这个时候,我发现,我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开车的正是我拉的客人。他果然是个抢车贼,把我打昏,然后开车跑。我刚要喊救命,还没喊出口呢,前面一辆出租车就对着我们撞了过来,我就再一次失去了直觉。醒来我就在医院了,警察还给我做了笔录,刚走不久。”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哥,你好好养伤,早点儿康复,还等着上班呢。”我能从他这儿知道的,看来也只有这么多了,既然大强都说了,警察刚走,那么我相信,也会不久就来。

    “小伙子,你打听这事儿干什么,我听说这小子是个惯犯,警察挺重视的,你还是离他远点儿。”

    “多谢大哥,我就是有点儿好奇,好奇而已。”

    “大强,大强,这可怎么办啊。”突然,刚才那位跟着康文出去的大姐,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一把撞开房门,带着哭腔就往这儿跑。后面跟着带着口罩的康文,狒狒依然站在门口。

    “怎么了,小丽,你慢慢说,出啥事儿了?”

    “刚才医生告诉我,你得了肝癌,要马上进行手术,光手术费就几十万,咱上哪儿去弄这几十万啊。”小丽眼里都喊着泪花,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胡说,我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得肝癌呢,哪个王八蛋告诉你的。”大强一听这话,顿时气急败坏。

    眼前这个情形,还真让人哭笑不得。不用问,肯定是康文这个王八蛋医生告诉小丽的了,看把人两口子给吓的。

    “你快把口罩摘下来,衣服也脱了,让你装会儿医生,可没让你给人看病啊。大哥,大姐,你们别害怕,这就是我刚才提到过的那个哥们,不是什么医生。”

    听到这话,两人才算镇定了些,康文正一脸抱歉的陪笑呢。

    “大姐,不好意思,我这个兄弟找大哥有点儿私事儿,为了支开您,我就装了会儿医生。刚才多有得罪,您别见怪,对不住啊。”康文深深的鞠了一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诚心悔过呢。

    “嘘,别说话,好像来人了,楼梯两边都上来人了,还不少呢,可能是惊动了警察。”我示意大家别吵,这次麻烦大了,真的要被带进去关两天了。

    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往下一看。吆喝,警察还真看得起我们,光后院就十多个人,盯着我们这儿的窗户,还怕我们从这儿跳下去不成。

    既然楼下都守着这么多人,那上来的肯定不止这个数,看来这个大强口中的抢车贼来头还真不小,抢辆车都能惊动这么多人,这辈子也值了。

    “小伙子,出什么事儿了?”大强见我脸色凝重,很是关切的问了一句。

    “没啥事儿,大哥,就是上来了几个警察,冲我们来的。”

    “哪有啥,我就说,你是我弟弟,知道哥哥住院了,来看看我,警察哪儿管的着。”

    “大哥,本来是可以的,但现在有点儿晚了。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你门口的那个警察,让我们给放倒了。”这回该我一脸歉意了。

    “啊,你,唉,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上了。”

    “大哥,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别等会儿都挤在病房,打扰大哥挂吊瓶。”说着我就跟康文走了出去,现在也顾不上客套了,愁眉苦脸的往外走。

    果然不出所料,刚走出门口,走廊两边风驰电掣的赶上来不少人,一边十来个,全都穿着便衣,手里拿着警棍,如果我猜的不错,兜里还有枪。

    “狒狒,你先把刚才打晕的那个警察叫醒,别再把事情闹大了。”我看着两边的警察,心道,谁说警察都是事后出现,这效率不挺高的嘛。

    两边人把狭窄的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人全都警惕得看着狒狒,也难怪,狒狒光这外形,就够给人压力的了。

    这时从一边走出来一个人,看到他,我心里才算放下一块石头,局子是不用进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刑警队大队长,徐光明。

    徐光明,四十来岁,人如其名,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干了二十几年的刑警队长,还是在原地踏步。凭着身手好,破过不少案子,在警察局威信不小。可谁又知道,这个刑警队长的职位,是我爷爷帮着给谋上的。

    当年爷爷快要退休的时候,趁着余热尚在,帮着一批退伍军人转业,徐光明就是其中一个。当时的徐光明,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大队长的位子,心里自然感激。每年年底,都会去看望老首长,对我们家多少也有点儿了解。

    “徐叔叔。”这时候,嘴巴再不甜一点儿,可能要吃苦头了。

    “玉儿,怎么是你。旁边这个,是你小姨家的孩子吧,还有领养的这个胖娃娃,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徐光明一看是我,难免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强作欢笑,跟我打着招呼。

    “徐叔叔,不好意思,可能发生了一点儿误会。”我立马上前扶住被狒狒刚拉出来的便衣警察,使劲儿的掐了掐人中穴,好歹醒了过来。

    “咳咳,头儿,快把他们抓起来,他们袭警。”便衣警察刚醒过来,还有点儿发怵的看着狒狒,估计真的被打怕了。

    “什么袭警,小孩子闹着玩儿的。连站岗都站不好,你还好意思说。”徐光明训斥道。

    “是。”便衣警察心里虽不服,可还是乖乖的归了队。

    “收队。”徐光明一声令下,刚才跑上来的人,又这么跑下去了。

    “玉儿,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还以为是悍匪呢。对了,没事儿别瞎跑,最近市里不太安定,少往街上跑。”徐叔叔还是嘱咐了几句,又客套一会儿,也就分开了。

    我对这个,大强口中的抢车贼,徐叔叔口中的悍匪,是越来越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