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万新发现老师领来个新同学,对大家说:“这是新转到咱们班的王文奎同学,谁愿意和他同桌?”

    “我愿意和他同桌!”万新不但举手,人还快速站了起来说。同学们“哄”的一声全笑了,因为万新是属于那种“蔫坏”的学生,没事儿总出点子捉弄人寻开心,看王文奎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就是从农村来的,如果到了万新身边,不被折磨死才怪,所以大家都笑了。

    “好吧,你就和万新一个桌吧。大家多关心新同学,不许欺生。”老师只好同意了,说完这些话就走出教室。有个男生站起来就对万新说:“万新,听到老师说的话了吗?不许欺负死新生!”

    “哈哈哈。。。。。。”男生、女生都笑的前仰后合,万新也笑了,随后对大家做个鬼脸,意思是你们就瞧好吧!假装绅士的弯腰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让王文奎坐。王文奎脸都羞红了,拘谨的坐下去,结果“嘭”的一个屁墩坐到地上,大家更笑的欢了。原来万新在他往下坐时,把椅子悄悄拿到了一边。

    实际那个时候,城里孩子在上初中二年级,最大的也就十五岁左右,最小的才十三岁。但是王文奎在山东老家上学很晚,九岁才读一年级,现在已经十七岁了,不但喉结发育,而且鼻子下已经黑乎乎的长出了茸毛。加上从小练功夫,完全的大小伙子一个,决不比城里二十岁的青年体格差。所以憋红着脸爬起来,一拉万新右手,一个擒拿将他反压在桌子上,痛的万新直裂嘴,连连告饶:“大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放开我吧?”

    教室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了,很多女同学的嘴巴张开都不知道合拢,没想到看上去有些木讷的王文奎,竟然这么厉害,一下子把天天靠捉弄人开心的万新搞服了。当王文奎放开万新后,万新立刻拉他出去,到附近的“合作社”去买了二角钱的糖,王文奎开始不要,但是万新说你不要就是瞧不起我,不想和我做朋友等等,王文奎也就拿了几块儿,自己吃了一块儿,剩下的装在衣服兜里,他可舍不得吃,平时过年也吃不到的,要带回去给妈妈尝尝。母亲在街道帮人家糊纸盒,每天才挣五角钱,爸爸挣的也就七、八角,如果都用在生活上,三口人简朴点也不错了,但是房租、水、电等费用就快二十元了,一月辛辛苦苦下来所剩无几。那个时候属于计划经济时代,城里人买什么都还凭票供应,更不用说外来打工的了。

    王文奎已经变成大小伙子了,家里那点粮食他根本就吃不饱饭,但是倔强的他却从不埋怨父母。万新父亲是做买卖的,家庭条件比较优越,每星期会吃上大米饭、白面馒头、或者改善生活包饺子。一般人家拿时候也就逢年过节吃顿饺子。到了这个时候万新就带出来些给王文奎吃,王文奎开始哪里敢要,架不住万新嘴甜会说,总能把拒绝的王文奎劝说的吃了,可以说王文奎从记事儿,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饺子。虽然后来和万鑫在一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却永远没有那么香的感觉了。所以那是王文奎比过年还幸福的时候。

    可以说“不打不相识”,王文奎和万新成了最好的朋友。这一来就有戏了,万新古灵精怪,王文奎功夫出众,俩人很快成了学校中的霸王。实在的王文奎哪里想到鬼点子多的万新,开始利用他欺负别人了。万新开始和其余同学在要钱?他下手的对象首先是每个班级的老大,他不让王文奎知道内幕,就说这个人要揍他,所以每个被他约到厕所的男生,没有一个经得起王文奎的真功夫,基本就是一掌或者一脚,就倒在地上起不来,对方马上磕头服软。这个时候万新会上去踩着人家脖子问“你服不服?”

    万新不会把内幕告诉王文奎,更多的学生被万新欺负,更多的钱进入万新腰包,他也更多的买东西给王文奎这个哥们吃。到了这个时候,王文奎已经对万新惟命是从。万新有一次才知道王文奎多么能吃,那次是他说一定要请王文奎吃顿饱饭,结果王文奎高兴的吃了十三个白面馒头。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馒头,可是足斤足两的二两一个,把万新吓的不住去摸王文奎肚皮。王文奎的温饱得到了满足,所以他对于万新的吩咐百依百顺。而有了王文奎超人武功的万新,自然是春风得意,彻底变成了学校的老大,高中的学生见面对他都点头哈腰的叫大哥。他玩弄同学的花花点子更是五花八门的。终于有一天,王文奎的好日子到头了。

    在王文奎一家逃到哈尔滨这边后,被他父亲灭门的村长两口子,第二天儿女回家,看到父母被人杀害就赶紧报告了公安局,如果他们不跑,兴许还未必就能那么快掌握破案线索,但是一家人的出逃足以证明了一切。所以王文奎父亲在一年后落入法网,被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而且在宣判后立即执行了。

    王文奎哪里还能抬起头来?只好辍学和母亲又回到江北的农村去。万新恋恋不舍的送好哥们,自己觉得也没办法念下去 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得罪了那么多人,没有王文奎在身边他怕是每天都会挨打的。可是初中没毕业又不敢告诉父母,所以假装每天和正常上学一样,就是到学校门口再偷着往外走,自己和班主任撒谎说母亲病了,到北京做手术,自己必须得请假。老师也不喜欢这个恶作剧的学生,当然连问也不问就同意了。混到初中毕业的万新,这个时候也认识了很多社会小混混,因为他在学校太霸道了。现在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念书,也没有办法再念下去。没办法做生意的父亲就通过关系给他办个大集体指标,到粮店当了仓库保管员,没想到这一上班彻底改变了万新的一生。

    这个时候的王文奎已经快十九岁了,邻居家也是一对母女相依为命,姑娘马上满十八岁了,看王文奎人很健康、实在,也特别能吃苦。觉得彼此也算门当户对,就两家一商量,给俩人举办了婚礼。万新是自己来的,给好哥们送来一袋大米、一袋白面,还有五十元钱。对那个年代和困难的家庭来讲,任何一样都是极重的厚礼。忠厚的两家人都感动的哭了,如果不是万新和王文奎拦住,两个母亲都要下跪了。送万新走时,王文奎对他说:“你就是我亲兄弟,将来有事儿或者有谁欺负你,我的命都可以为你牺牲!”

    万新也掉了泪,拍拍王文奎肩膀说:“你好好过日子,我发达那天一定带着你,放心吧!”

    故事说到这里,笔者就要介绍些大家也听说过的成名人物了。在七八十年代,哈尔滨有个叫黄庭利的人,平时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学了点偷窃技巧,经常跑车板在火车上干活。1970年4月的一天,在火车行驶到牡丹江地区朱家沟车站附近时,“摸荷包”的黄庭利被人发现了,那个时候的人都特别痛恨小偷,所以就有人过来抓他,黄庭利也怕被抓到,跑到一节车门口,掏出钥匙打开车门跳了出去,结果被急速行驶的火车惯性带倒了,右腿被车轮轧断,虽然一条腿残疾了,却更方便他在车上掩护身份干活,普通人那个时候见到残疾人都让座,他却经常坐地板上,结果很多好心人被他偷了都不知道,也想不到会是他。后来同行干脆改名就叫他“黄瘸子”了。

    残疾的黄庭利就更不能干别的活了,一有空就练习掏兜技巧,可以说他对这些东西是有天赋的,加上自己已经残疾,自然更加用心。每天也是走南闯北的泡在火车上。由于残疾的样子,让大家在同情他的时候,缺少了警惕性,所以他更是屡屡得手。而他能成为一代“神偷”,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因偷窃被判死刑、而且宣判后立刻执行枪决的人,却有着很少人知道的命运。

    1975年前后,“黄瘸子”经常在北京到广州的列车上干活,结果他奇异的外表和天生的秉性,被一个外号叫“苍州雄鹰”的人发现了,那个人一看到这个人就惊喜非常,慢慢跟踪着黄庭利,看着他一瘸一拐的靠着一个胖子,把他后兜的钱包夹出放进自己上衣兜,就抢先一步去了厕所门口。

    果然黄庭利瘸着到厕所来“洗货”,“苍州鹰”在厕所门口不小心碰了他一下,然后走到过道里,不出所料,不大一会儿“黄瘸子”过来了。因为黄庭利进入厕所就被吓的心激烈跳动,明明已经得手的俩个钱包,竟然在到厕所洗的时候不见了。

    聪明的黄瘸子自然明白碰到了高人,心里想“也太他妈的厉害了,自己怎么没感觉?真是打了一辈子雁,被雁啄了眼睛!”他很清楚一定是在厕所门口碰他的那个人下的手,连自己走南闯北这么有经验都没感觉,这个人可以说是神仙般的手法了。出来看那个人在过道里,就过去小声说:“都是吃里家(理夹子)饭的,报个万儿吧?”

    “老夫‘苍州雄’,道上朋友给面子!”那个男人也小声回答,顺便做了个手势。

    “原来是‘苍州鹰’老前辈,晚辈‘金碧辉’给您老人家请安!”黄庭利大吃一惊,在他们行窃这个道上,没有人不敬仰“苍州鹰”,人家不但技艺高超,而且是属于侠义之人。没想到今天碰到了,真是可遇不可求,实在是大喜过望。

    “原来是黄老弟,前辈不敢当,一起喝一杯怎么样?”男子也笑笑,知道他果然是道中人,所说的“金碧辉煌”省略的“煌”就是姓。说话的同时,目光如鹰般犀利的扫了下周围环境。

    “正要向前辈讨教,去餐车我请您老人家!”黄瘸子毕恭毕敬的行礼,“苍州鹰”满意的点点头向餐车走去。黄庭利点了六个菜,叫了酒,先给前辈倒满,双手恭敬的递过去,暗里叫劲儿,没想到男子微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没等黄庭利反应过来,杯子已经到了对方手中,男人一仰脖子,把酒喝了下去。

    黄庭利顿时目瞪口呆,这得多么大的力道和速度呀!好在他反映机敏,立刻跪了下去,已经少了一条腿,只能算是“四体投地”了,边给老者磕头边祈求收录。

    “哈哈哈。。。。。。”老者高兴的笑了,伸手让他起来,说我正有此意,“金指门”从今天起总算有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