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翠花深深喘了口气说:吓死我了,真怕青在气头上把他们打死,还好智鉴哥来得及时。

    申智青说:哪会呢,我说过我有数的,我只是想教训他们一顿出口气,不会打死他们的。

    小范说:我们首长悠着打的,首长真打的话,他们脸上的肉早打没了。

    申智鉴说:我就知道我们青做事从不鲁莽,他哪会打死人?他是故意卖给我一个面子呢。

    申智青说:我怕他们以后找哥的事,就把这个面子卖给哥了。哥,你还好吧?你对革命有功,应该不会让你吃苦头吧?

    不,这次全靠你哥、你嫂,还有小江、樊队长他们保我一命,不然我也被枪毙了。

    怎么会呢?我们共产党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共产党是好的,是我以前那个伙计钱政加忘恩负义诬赖我,说刺杀小江那件事是我主谋的。

    钱政加这个狗东西!他怎么能这么信口雌黄呢?刺杀老江是李俊生干的,大家都知道啊!我哥打人就是打他的吧?

    是的,智铁打了他一巴掌,还连累他关了禁闭。

    妈的,这种人该打,换成我也会打,就是拼了开除党籍也要狠狠揍他一顿。

    傅翠花说:光顾着说话,青他们还没吃饭呢。青,你们这么快回来,在秋英家没吃吧?

    听到叔叔死了,哪还吃得下?嫂嫂,你随便做点吃的,让丽红他们几个吃吧。

    饭早烧好了,端过来就成,就是没什么菜。我给智铁打电话了,他下午回来。

    申智鉴说:我想叫青到我家吃晚饭,我们兄弟几个好好喝喝酒。只是……只是我现在是地主,你一个共产党大干部……

    申智青说:哥,你怎么这样说话?那晚饭到你家吃!

    申智鉴高兴地说:好!我现在就去傅村买菜去。现在我把佣人全辞退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哈哈!

    坐我的车去买吧。小梁,送我哥去买菜。

    土改以后,申智鉴的日子还是比较舒心的。虽然不再是良田千亩仆人成群一言九鼎的豪绅,但跟土改时担惊受怕旦不保夕的日子比,已是天壤之别。共产党保护工商业,他的火腿生意仍然红红火火,经济实力仍然相当雄厚。此时生意比解放前好做多了,结束了战乱,社会稳定,政治清明,交通顺畅,尤其是社会治安出奇的好,几乎是道不拾移夜不闭户,这是从未有过的,根本不用担心突然跑来个土匪强盗打劫敲诈什么的。

    申智鉴唯一感到不便的是家里没佣人。土改后期,朱丽萍就叫杨金芳回去了。共产党主张人人平等,不能有剥削压迫,不能雇长工佣人。婚姻法颁布后,申智鉴名义上已同沈氏离婚,但仍然一起生活,她卧病在床,需要有人照顾,傻子申廉兴也要照顾。无奈之下,朱丽萍想了个办法,让他们俩住到傅村的火腿作坊里,雇一个人照顾他们两人,这个人名义上是火腿坊的工人,雇工人是允许的。

    令人安慰的是吴富贵又住在一起了。以前吴富贵一家都跟申智鉴一起生活,土改前为了避嫌,他家搬到申智鉴的平房里住。土改后期分房子时,申智鉴知道自己的房子大,肯定要改出去,就叫吴富贵争取他住进来,吴富贵也很愿意。现在申智鉴的庭院一分为三,申智鉴家住后厅,吴富贵家和申家琪的分住两边厢房,大厅和前厅他们两家共用。申家琪是申智鉴本家堂叔,老实本分,是朱丽萍事先在缺房户中看中他,叫吴富贵安排的,因此三家人住在一起倒是和和睦睦。后来申智鉴夸朱丽萍,她叫吴富贵参加农会这步棋走得好,土改中帮了大忙。吴富贵老婆龚菊莲原来就在申智鉴家帮忙做家务,现在照样帮朱丽萍做,两家表面上两个锅灶,其实大多时间一起吃饭。

    吴富贵是种田的一把好把式,土改中分到了申智鉴家最好的耕牛和农具,申智鉴把他家五个人的田白给他种,后来龚春莲把她家三人和她母亲的田也给他种,不要一颗租谷。这么多田,居然给吴富贵一个人种起来,而且种得很好。吴富贵虽然老实,但作为农会干部多少有点权,他对其它东西不在意,让程元亮和程志林多分,可是对田地耕牛农具很在意,全都分到最好的,事先申智鉴跟他说过留的田给他种,因此他自家的田和申智鉴家的田都是最好的良田。他种了这么多田,收入不错,加上他家吃饭基本上吃申智鉴的,他家的日子越来越富足了。

    经过土改,申智鉴花钱更加慷慨,火腿生意赚来的钱他花起来毫不吝啬。他把住在一起的吴富贵和申家琪当作一家人,他们两家需要什么,他出手大方。龚春莲一家的生活,他全包了。杨金芳家里虽然已分到田地,但申智鉴还是要接济她。平时乡亲们有什么困难,他有求必应。程志林三天两头来讨烟钱,他不计较被他打过,每次都给他足够的买烟钱。

    申智青载誉回家,申智鉴很高兴,当年总算没白带,这么有出息,这么有情义。申智青把那两人打得那副模样,他内心是很开心的,总算青给他出了口恶气。他跟青配合得很好,他明明知道青不会把他们打死,但装作给他们求情讨饶,目的是让他们欠个人情,省得以后来为难他。

    申智鉴坐了车,在傅村买了许多菜,凡镇上有好一点的菜,他都买了。菜买回家,就交给朱丽萍、傅翠花、龚菊莲她们几个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