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杨龙就在县衙内等候两位捕头,一看见两位捕头回来,就兴冲冲的道:“我深思再三,还是将白石镇发生的事上报给了知府,知府大人已调动了一个百户所,星夜行军,相信最晚明日天亮时分就可到达。”

    邢捕也兴奋起来,道:“太好了,只要有了军队,那些内卫也不得不就范。他们血洗全镇,已是罪恶淘天,将他们一举擒获,一来为白石镇平冤,二来将他们挖到了宝藏收归国库。一举两得,就是那位幕后的大人,也只能打碎门牙往自己肚中咽了。”

    肖紫衣道:“就是不知道时间是否来得及?”

    杨龙道:“怎么?白石镇有变化?”

    邢普道:“昨夜我们去监视,听他们的正都统说,今天晚上挖通山腹,如果再无发现,看样子他们要结束了。”

    “噢。”杨龙停顿了一下,道:“我就派人去催,让百户所尽快来此,最好晚上能到。”

    肖紫衣道:“也只能如此。”

    吃过早饭,肖紫衣与邢普到班房稍做休息。

    “你说那个蓝衣人是什么人?他武功如此高,该不是一个独行大盗吧?”

    “呵呵,你的想象力很高。那个蓝衣人是谁暂且不论,但他绝不是一个独行盗。”

    “为什么?”

    “江湖上的人对锦衣卫都是避退三舍,哪还有主动去招惹的。再说,青石山埋有宝藏一说,连锦衣卫都不太明确,江湖人怎会深知?”

    “那他会是什么人?”邢普疑惑之色更重。

    肖紫衣淡淡的说:“如果他没被黄老夫子等人杀死,我相信他一定还会露面,那时我们就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了。”

    肖紫衣突然道:“白石镇我们已经去过不少次了,你可注意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白石镇北边是青石山,东边是大运河,西边是官道,而南边镇口的位置是大片树林。”

    “这有什么奇怪之处?”邢普不知道肖紫衣要说明什么。

    “你知周易风水之术吗?”

    “只是听人说过一些,并不熟知。”

    “周易有云,居家住宅风水,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这倒听人说过,说是这种住宅为上上之选。”

    “正是,你再看白石镇的座落,内含风水之术。”

    邢普来了兴趣,道:“按风水来看,白石镇确实暗含

    其中,只是少了一样。“

    “你是说少了南边的朱雀。“

    “就是呀,东西北三个方向全合四象,唯有南面少了一个聚宝盆,只有招财树。不是……你为何说起风水之术?”邢普回过神来。

    “呵呵,”肖紫衣干笑两声,道:“我在想,白石镇绝不是自然形成的小镇,一定是有人刻意去建造,否则怎会天然形成风水吉局?”

    “那又如何?”

    “当年,如果藏宝之人将宝藏藏于此处后就撤走了,那么后来人来到此地居住就会随意建镇,就不会形成今天的布局…..”

    “你是说,当年藏宝之人没有撤走,而是留下来,并建下了白石镇?”

    “也可能撤走了一部份,但应该有人留了下来。如果真有人留了下来,那他们就不仅仅是在此居住了。”

    “然则….”

    “他们就会肩负起保护藏宝的责任。”肖紫衣很是肯定。

    邢普盯着肖紫衣,半响才道:“你有证据吗?”

    “没有。”肖紫衣微微一笑道:“我一向是先推断,再找证据。”

    “而你的推断往往很正确。”

    “也不尽然,有时也会出现纰漏。”肖紫衣还挺谦虚。

    邢普想了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看守之人早就死去了。”

    “但他们的后代还在,宝藏的秘密一定会被他们告知后人,也许继续等待他们的主人来取回宝藏,也许让自己的后人变的富有。”

    “这就要看现在的这些人是否还保持忠诚。”邢普道。

    “时光荏苒,绝对忠诚也会变的十分脆弱,一块金银就可将忠诚击碎。”肖紫衣变的感慨起来。

    交谈到此结束,他们还要去饲好马匹,点卯捕快,因为吃过午饭他们就要先行奔赴白石镇并隐藏在附近,直到知府大人派来的百户所到来。

    今天天色黑的比以往都早,也许是天上有淡云的缘故,月亮也不是很亮,但足可以让人看清该看清的东西。

    肖紫衣带着八名捕快,早早的就隐藏在杂草树丛之中,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镇口看去。

    邢普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变化,话匣子又打开了,小声道:“如果他们挖通山腹,真能找到宝藏吗?”

    肖紫衣小声回道:“就看宝藏是不是藏在青石山,如果宝藏根本没在青石山,就是将整个山搬走,也不会找到宝藏的。”

    “以你的分析,在青石山吗?”

    肖紫衣微一摇头道:“不好说。”

    小镇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叫的很短,但很恐怖。

    肖紫衣全身禁不住一抖,回头道:“儿郎们将身藏好,我与邢捕头先进去看看,你们在此等候与百户混合。”

    一切安排就绪,肖紫衣与邢普一矮身,如两只黑猫般无声无息的窜了出去,片刻就消失在白石镇内。

    冷清的街道之上一个人也没,刚才的惨叫也不知道从哪传来。梅寡妇的客栈店门大开,却不见一个人影。

    黑暗中,客栈内传来一声呻吟,很轻,但在这静寂的夜中,却分外刺耳。

    邢普警惕的守住门口,肖紫衣则将铁尺拿在手中,小心的迈进店门。

    店内很暗,没有点灯,月光也透不进来。

    肖紫衣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在火光的一闪中,他便看到桌子边的地上,一个人影俯倒在地。肖紫衣将桌上的油灯点燃,才用手中的铁尺将地上的人影拨了拨,那人却一动不动,只是嘴中又发出了呻吟。

    “你是什么人?这里出了什么事?”

    那人眼神飘乎,已然无神,只是一口气还未咽下。嘴张了半天,最终没能说出一个字,便没了动静。

    崔家大院中已成了地狱,村民东一个西一个的倒在地上,没有血迹,没有外伤,但脸色都变成黑色。倒在院中的就有二十多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肖紫衣与邢普慢慢的摸到正堂门外,尸体一直延伸到洞内,整个崔宅再无一个活人。

    “怎么回事?他们都中毒死了。”邢普边说边要进洞。

    肖紫衣一把将他拉住,道:“不用进去了,这里没有活人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紫衣长叹了口气,才道:“是我疏忽了,今天杨大人告诉我已将白石镇之事上报了知府贺大人,并调了一支百户所过来,我就应该想到,这些人的末日到了。”

    “为什么?”

    “挖宝行动,本来是秘密进行的,如今官府要派军队前来,说明这个秘密被泄露了,那幕后之人既然身在朝中,军队调动,焉有不知之理?既然知道事情败露,白石镇上又怎会再留活口!”

    邢普也是唏嘘不已,搓着手道:“好狠的心。”

    “走吧,去找凶手。”二人转身出了崔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