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夜雨的衣裳彻底的浸在了汗水之中。寒风吹过,刺骨的寒意刺入他的jing神深处,他翻身倒地不停地翻滚着。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疼痛缓缓地消去,仇夜雨感觉全身变得麻痒难耐,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身上啃噬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占据了他的心灵世界。

    “这是哪里,难道我下地狱了吗?不可能的……我不能死,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还要去完成,不能死……”仇夜雨全身不停颤抖着,呓语声几不可闻。

    “不行,我不能死……一定有办法的,怎么办?姑姑……姑姑……”仇夜雨艰难地伸出那消瘦的小手抓向那遥不可及的虚空。

    此时,在他的眼前闪现过一幅幅画面,梅凌萱那娇艳的脸庞,清风居士那假装严肃的神情,姬小倩追着他一声一个“夜雨哥哥”……

    “苦海无涯身自守,心苦无极唯静心。坠入苦海,佛心再生……”忽然,在仇夜雨脑海深处传来一个清晰而熟悉的声音,平和地回荡在他惊涛拍浪般的心海之中。

    就在这时,在心灵那神秘的空间中一缕佛光显现。这缕佛光微弱之极,犹如星星之火置于茫茫的草原之中般毫不起眼。

    似乎受到了冰锥的刺激,细小的光点颤动不已。

    让人不解的是,仇夜雨体内的冰锥急速融化,而冰锥中的那一缕荧光更被佛光溶解吸收,成为了佛光的养料。

    冰锥依然密集地洒落,异变再次占据着这个神秘的沙漠。原本只是一根根均匀的扎入整片沙地的冰雨,此时却如同捕鱼收网般收拢起来。

    到得后来,铺天盖地的冰锥席卷着仇夜雨那小巧的身躯,一根根无情地插向他的每一寸毛发,没入他的身体。

    然而在插入后,冰锥迅速地消融,点点的荧光肆无忌惮地侵入了他的经络各处。

    奇怪的是,一种有别于冰锥刺骨的冰凉传遍了仇夜雨的周身,犹如沐浴在冰凉的山泉之中。

    仇夜雨盘膝而坐,双手掐着兰花指上下交叠着,他闭起了双眼。几缕金黄sè的光霞浮现而出,在交叠的兰花指间川流不息。

    冰凉之感未息,一股暖暖的气流缓缓流入仇夜雨的丹田之中。

    如果有人看到此时的仇夜雨定会惊讶万分。一道微弱的金sè光霞在丹田气海穴闪烁不定,初始只有珍珠般大小,随着不断地吸纳冰锥之力,光霞渐渐地充盈变大起来。

    当金sè光霞达到碗口般大小时,仇夜雨几乎被这片光霞淹没。光霞稍稍一顿,不再停留地化作五条耀眼的金光向着四肢百骸游走开来。只觉周身舒泰无比,那种揪心的冰寒透骨之感已一扫而空。

    仇夜雨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激发了体内潜伏的佛门真气冲破了玄关,使他的武学进境突破了第九转的瓶颈,奇迹般地进入了第十转。

    这个在他这个年龄都不敢想象的瓶颈竟然被他意外地突破了,或许谁也没有想到仇夜雨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完成武道第十转境界。

    此时的仇夜雨只觉全身气脉畅通无比,真气的流动灵动非常,对外界事物的感受似乎也透彻了许多。许多本来在武学上一知半解的关口竟然犹如水到渠成般解开了。

    仇夜雨紧闭着双眼,久久沉醉在这种如痴如醉的感觉里。

    当仇夜雨从这种梦幻般的感觉中醒转过来的时候,他只觉灵台一片空明,眼前的冰锥变成了毛绒绒的飘雪,一片一片绵绵细软,沙漠已变成了白茫茫的雪海。

    仇夜雨再次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周围的一切,隐隐约约中似有夜鸟啼鸣。他睁开了双眼,缓缓地向着鸟鸣声走去。

    漫天的雪花蒙住了仇夜雨的视线,却没能蒙住此时他那颗澄清的心。

    一阵疾风吹过,衣衫随风而起,仇夜雨停止了脚步,他急促地呼吸着这久违的气息。

    此时,在另一座古朴的阁楼大厅之中,三人闭目不语端坐入定。

    “慧心禅师,今天应该是夜雨孩儿接受考验的ri子了,不知他能否应付得来‘彩莲七霞阵’的迷阵神通和淬炼之力,真是期待!”一个身穿灰sè道袍的老者微睁双目,无悲无喜。

    “老道,你就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在给七姑娘的‘正气丸’中加入了‘幻元散’?那天虽然没有亲自检验过,但老衲确实闻出这个气味了。”一个满脸病容身着橙sè僧衣的老僧双唇微启,不置可否地说道。

    “慧心禅师,刚才不是也用了千里传音,那千里传音是给谁传的音啊?”天离子轻笑地瞥视了病容老者一眼,话外有话地说道。

    在一旁的白胖老僧摇头轻叹:“你们……真有趣!”

    “刷……刷……”两道锐利的目光穿透了白胖老僧那肥胖的脑袋,一股寒意徐徐升起……

    ……

    在仇夜雨进入山洞之后转眼已过几个时辰,晚霞悄悄地降临这片山谷,峭壁也染上了一片朱红。

    在山崖之下的古青云等人久久不见仇夜雨那消瘦的身影,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担忧之sè。

    晚霞慢慢地消失在天际那暗黄的朦胧之中,几人仍然在昏暗的小花园中一动不动。

    梅凌萱的神情也披上了一层厚厚的严霜,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弥漫开来。

    清风居士看到了梅凌萱那紧握的双手,他下意识的在那白嫩的小手上轻拍两下,似乎有了什么决定。他一拍桌面一站而起,走向了亭外站立的逍遥散人。

    “五哥,我看不下去了,一个九岁的孩子在上面那么久了,八成出事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必须上去看看。”一直玩世不恭的清风居士也难得的一脸正经起来。

    “六弟,稍安勿躁。我估计那几颗‘玄冰黑玉石’的效用也快耗完了,再等一刻钟,等待阵法自动解开也不迟。到那时若再看不到他下来,我们再上去。”古青云伸手拦住了情急的清风居士。

    清风居士知道等待阵法自动解开那意味着什么,他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梅凌萱。

    梅凌萱依然一脸的冰霜,冰寒无比的眼神让清风居士也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五哥,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是假的吗?考验归考验,但是也不能这么整一个九岁的孩子吧!”清风居士挠着有些发麻的鬓角,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这几年来,清风居士在仇夜雨身上所下的功夫比之梅凌萱毫不逊sè,仇夜雨几乎已经成了他俩生命的一部分。看着梅凌萱那严冰下即将爆发的火山,他也无法坐视不理。

    “六弟,你信不过我不成?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外人不知就算了,你总该知道吧?这‘幻梦洞’里面的情况为兄最清楚不过了,不会有问题的,信不信由你。”古青云脸sè也随之一凝,那种磁xing的嗓音已不复存在,变得深邃沉闷。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之际,一个蓝衫飘飘的少年诡异地出现在百丈多高的峭壁前,徐徐地向峭壁突出的石台上跳去,姿势洒脱如同蝶舞般轻盈。

    “那孩子终于出来了,六弟可以放心了吧?”古青云似笑非笑地看着清风居士。

    清风满脸的尴尬之sè,他甚至有种想找个洞钻进去的冲动,总觉得怎么站怎么个不舒服。清风居士偷偷地瞅了一眼梅凌萱,正好对上了那朦胧的双眸,他脸上难得的一片飞霞。

    梅凌萱似有所感,她冷冷地瞪视清风居士,转首望着悬崖上缓缓飘下的仇夜雨,两个小酒窝不知不觉间跳上了她那无瑕的双颊。

    仇夜雨跃下峭壁,他抬眼望向那笔直的断崖,感慨万分。如果不是因为脑海不知为何突然的空明无比,他也无法在有与无间、在生与死前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