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也不敢看下去,轻轻地掀开了几乎快老掉牙的门,任他们多般小心翼翼,但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吱吱……吱吱!”

    一阵接一阵的回音开始在楼道里轻荡,随之而来的是他们对面的屋子里却没了动静,整个楼道除了凉飕飕的风,似乎再没有别的存在。

    “哐哐……”

    云稹鼓足勇气,敲了对面的房门,可是半天都没有动静,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入的一刻,从里面传出了一道迷糊声音:“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发生什么神经?”

    这声音该是晚晴发出的,云稹和崔昊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才轻声问道:“你那里有没有事情,还是小心……”

    在崔昊尚自关心楚晚晴的安危之际,云稹却拦住了他的嘴,道:“既然没事,那你们早点睡吧。”

    房间里顿时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叨咕声,可是外面的两人却丝毫没了睡意,因为云稹手里正拿着从地上拾起的迷香,应该是尚未燃烧完的一丁点,两人慢慢地嗅了起来,果真在楼道处若隐若无地还存在一股莫名幽香。

    两人再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各自一脚踹开了门,房间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更证明他们刚才听到的一幕是真实的,不由分说地崔昊急忙之间点起了蜡烛。

    不知是他紧张地缘故还是有了风的存在,火石摩擦了数次才将蜡烛点上,顿时烛光四泄,整个屋子或明或暗地映入了他们的双眼下。

    忽闻唰地一声,前后两个黑影从他们视野中闪过,临着就近的窗户跃出屋外,之后便消失在了错综的瓦舍上。

    崔昊欲夺窗而出,去追那两个黑影却被云稹喝住,道:“别追了,瞧他们的身法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还是先看看她们怎么样了吧!”

    床上很乱,两个女子的身上的穿着却还算保持的整齐,看来来人的目的应该不是那般粗鄙,但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呢?云稹边想着边将烛光凑近,当他看到躺着的两人脸色时,整个人如同着魔般怔住了。

    “云少,究竟怎么回事啊?”

    面对崔昊的急切追问,云稹口齿微微启动,说道:“又是他!春之……花魂……”

    崔昊闻言,目瞪口呆地望着云稹,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道:“你是说……又是那个茅山道人下的黑手?那她们还可不可以救……”

    “救命当然不难,可我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你说再次这样做是不是有些黔驴技穷?还有刚才后面的那个黑影,很明显个头不高,倒像是个孩子,难道他会是……”云稹整个人突然变得疑神疑鬼了起来,不过在烛火的照应之下,很明显的是,他的面色已经没有了往常的淡定。

    崔昊盯着晚晴,心有不舍地说道:“我不管他们是谁,你快把他们救活再说,这笔账完全可以等到日后再算。”

    瞧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再加上迫切的语气,云稹顿时开始心软,苦笑了片刻,便盘膝而坐准备运功,道:“崔少,你先把门窗掩上吧!怎么突

    然这么冷,在我运功的时候你可得替我把关,等会无论出了何事,都不能乱我心神。”

    崔昊瞅了瞅楚晚晴脸色通红的样子,心里一急,当下不顾云稹的意思,连忙点头答应。

    窗户和门都掩了起来,云稹双掌徐徐抵在楚晚晴背心渡入了不少时间的真气,突然脸色一沉,怪叫道:“不对啊!这老小子真会阴人,看来只能……”

    崔昊不懂他要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干望着眼前的一幕,想开口询问情况,又害怕扰乱云稹,只能左右为难地在原地徘徊不定。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云稹思量了片刻,竟用内功开始将楚晚晴体内的“春之花魂”断断续续地吸入自身,当下楚晚晴面色微微转了过来,可是云稹的身体却像是融入丹炉似的,热得一塌糊涂。

    他不由自主地瞥了眼和楚晚晴症状相差无几的雪姬,脸色变得甚是难看,还是扶起了她,端坐在刚才的地方,用同样的方法开始医治。

    天明之后,雪姬体内的毒素已被清理了个大概,云稹苦笑了片刻,乏力地躺在雪姬身边,再也没翻起过身子。

    幸而崔昊比较机智,害怕云稹被雪姬误会,急忙抱起云稹进了对面的房子,将这边的情况尽力恢复成了原状,才倒伏在桌上沉睡过去。

    日上三竿,拓跋武见和自己同住的两人成了这般样子,心里不由起疑,正不知如何着手。却听门前一响,云端和风阳真人已到了室内,正在打量着眼前的情形。

    拓跋武以为他们会怀疑自己,慌忙辩解道:“不是我,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是这个样子呢!”

    风阳真人微微颔首,似乎是理解了拓跋武的意思,便不再搭理他而径直向崔昊身旁走去瞧了瞧,摇头道:“崔少侠他没事,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

    云端捋了捋胡须,神采斐然地笑了笑,似乎是讥笑拓跋武小题大做,但见风阳真人在云稹倒下的床上坐起,左右查询了好一会,叹了叹气,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云少侠如何在一个晚上的时候成了这副光景……”

    “真人,稹儿他……”

    风阳真人见云端那副迫切关心孩子的模样,暗道人情这东西可真难说清楚,想想云端先前总嫌弃云稹的种种,当出事的刹那,还不是先关心自己的孩子?

    他叹息了会,娓娓道:“云将军,你切莫要惊慌,依老道的推算,云少侠估计是着了茅山道人的道了。不过,幸而他体内的真气杂乱,丝毫没让那股真气得手,若稍加以引导,或许并无大碍……”

    也许是这里的情况惊动了其他人,须臾之间,慧空和裴松也进了此间,雪姬更是伏在云稹身旁不起身。

    “现在能知道真相的应该只有崔昊了,先将他救醒在说。”慧空合计了片刻,当下一指点在崔昊的风池穴上,随之汩汩热流真气徐徐而入。

    得此真气的冲撞,崔昊犹如酒醉一般地醒了过来,但是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样子,边敲着脑袋边茫

    然道:“师父,我这是怎么呢?”

    慧空怒嗔道:“你还有脸问为师,为师还想问你和云稹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

    “哦!”

    崔昊忽然腾地一下从桌案边站起身,道:“我记得了!都是昨晚那两个黑影做的鬼祟,听云稹说应该和茅山道人脱不了干系。他又在晚晴和雪姬身上施了‘春之花魂’的蛊毒,但是被云稹给解了,至于他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

    慧空瞅着傻愣愣的徒弟,一时半会真是哭笑不得,望了望风阳真人,道:“道友,昊儿所形容的和你所想无差,只是如何才能救下云稹呢?”

    风阳真人似乎面有尴尬疑难之色,一时也没个肯定的答复。身旁的拓跋武见他那副尊容,当下便发起火来,道:“臭道士,你是能救他还是不能救嘛,总这般婆婆妈妈的,惹人不痛快!”

    风阳真人闻言,既惊讶又恼怒地瞥了他一眼,闷声叱道:“老道我能不能救他,这和你有何关系?”

    ……

    拓跋武沉默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说道:“你要是……能救他,我就答应你不再……找你麻烦。”

    “此话当真!”

    风阳真人其实犹豫地并不是此事,而是有关于他师门的一门绝学是否外露。不过,误打误撞地竟让拓跋武这混小子有收了和他纠缠不休的心意,顿时点头应允。

    “你们出去吧,我发功的时候不得有外人偷看……”

    拓跋武皱了皱眉头,猩红色的长发扬起,轻蔑地笑道:“臭道士,原来也是个小家子气的人!”

    紧接着,第一个踱步出了门,然后其他的人也怀揣着犹豫的心理走了出去,空余下风阳真人和云稹在内。

    风阳真人所修习的功夫是暗合阴阳之术的,自然可以阴合阳、阳化阴,阴阳相济,用之无穷。

    然而,每一门派都有自己的独特心法,肯定不会轻易交于别人。不过这次风阳真人救云稹可算是抛却了门派之见,心想:道,本一家之道,何来门派的说法。

    当下,便竭尽所能地为云稹度化体内多余的毒气,半天的时间已将“春之花魂”的毒素通通化为虚无。

    众人眼见云稹被暗算,自然不能先去长安,暗自商议今夜如何轮流守夜。

    忽听到,室内传来一声大叫,继而云稹满面慌张地从中跳了出来,急道:“小二!店小二,你们这里的茅房在哪里?你他娘地快说啊,可憋死我了……”

    他边推搡着小二边埋怨着向驿站后方跑去,只是时而不时地会间歇几步。

    正在大家错愕之际,风阳真人也喘着粗气走了出来,笑道:“你们不用担心,他已经没事了。”

    崔昊不解其意,怔怔地惊讶道:“那……他刚才是……”

    “阳遇阴,则化水。相必道友是将他体内的毒素全化解成了……自然云施主着急上茅房了。”

    慧空一语道破了个中机密,众人面面相觑了片刻,纷纷哄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