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见怒气冲冲的云稹夺门而出,面色颇为难堪,没想过有天他会这般作为,丝毫不给别人留有颜面,沉沉地说道:“真人,切莫怪罪小儿,他一向有些鲁莽,这次无心之失以致冲撞了你,实在是罪过。”

    风阳真人好像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捋须长叹,笑道:“云将军哪里的话,云少侠有这般气势,何愁将来不成大业。”

    起初云端以为这次肯定是得罪了风阳真人,听到他如此说,心里也释怀了一些。但内心里还是充满着疑虑,问道:“那刚才......真人何必?”

    刚才的事情完全是风阳真人对云稹的试探,因为他也不知道云稹究竟是想在乱世之中谋取自己的福利,还是一心为民着想,功于社稷。他不想轻率的加入天门,原因正在此间,故而正话反说,有心试探,瞧见云稹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怒反笑,只因他并没有看错人。

    云端听完风阳真人的“苦心”之后,终于放下了那份悬空的担心,似乎原本就是多余的,不得不佩服真人的用心,遥想若得此人相助,何愁不能镇压叛军,心里已开始筹算这如何做打动风阳真人的工作。

    “云将军,还在盘算着如何说动贫道吗?其实贫道与你也差不多,现在根本无心于这些纷乱之事,既然是遇上了,只求个问心无愧。”风阳真人捻起酒樽,回味地饮了一口,咋舌称赞不停。

    云端在风阳真人的话语之间,脸色陡变,心想着这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看透我心中所想,真是了得,举止间笑了片刻,觥筹交错,已无当初的那般忐忑,疑虑尽消。

    第二天一早,先后集结了上千人于盐帮门口,当然这些人和盐帮并没有什么瓜葛。说来也怪,今早各个店面的生意并未开张,都掩门自闭,整条街上一番死静。

    “哗!”

    也不知是街上那家店的伙计,傻头傻脑地在街上泼出了一盆脏水,打破了这原本的静。

    伙计一瞧黑压压的一片错综人影,个个满目精光,露出明晃晃的兵器,人一时傻了,竟不知该迈左腿还是右腿,反正两条腿都有些发抖,兀自怔怔地站在街前。

    那盆水还在地上扬着热气,不过出来泼水的人心已凉透。

    只听楼上窗户微微开启,顿时传来了声乌鸦桑,喊道:“柳泉,你太娘的活腻味了,快给老子滚进来!你不想活命了。”

    伙计兴许是被他呵斥惯了,这话语听着就像是提神的一般,急忙跺了跺几乎发麻的脚

    ,连大气也不敢出,飞一般地奔了回去。

    “嘭!”

    大概是紧张吧,伙计慌忙意乱之中,第一次关门竟把自己的脚夹住了,痛的嘶喊了片刻:“哎吆,俺的脚呀......”

    须臾,又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嘭!”

    门终于关上了,晌午的街道上恢复了原本沉沉的寂静。

    盐帮,大门前面站着的唏嘘汉子,正都摇头苦叹,忍俊不禁地相对谈笑。

    “门主到!”

    声音未落地,众人回首只见云稹已不是先前粗布衣衫的样子,银色的长衫,镶着龙纹的束腰带,俊发虽然被簪子扣住,但依然抵不住飘逸的气势,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俨然散发出霸主的气息。

    云稹左面是手提着包袱的屠洌天,右边的那位怀抱着天行剑的俊秀青年正是冷天奇,不苟言笑的他现在深得云稹赏识,就连随身佩剑都交给他携带,虽站在云稹身边,但气势上也毫不逊色。

    云稹朗声问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一顿自然而然地震天喊声激扬在街道前后,那些藏匿在阁楼门窗之后的人,正在颤颤巍巍地望着这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武林人士,满肚子的狐疑,却不敢出声谈论。

    云稹骑上了马,回头对众人一笑,道:“很好,这才是天门中人该有的样子。出发吧!”

    “且慢!”

    众人一惊,这是谁的声音?

    云稹好歹也贵为天门之主,没想到在群雄面前有人敢这般喝令,脸色也不得不凝了起来,回头极力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可盐帮门前走出的人,足以让他将脸上的不愤散尽,只见来人一身素衣,映着沧桑的脸上一道伤疤明显的出奇,怀里还抱着一个半大孩子。

    正是云端、天儿和风阳真人!

    云稹顾不得许多,见父亲喝住自己定是有事情,急忙下马问道:“父亲,你这是......孩儿尚有要事,不及与您辞别,还望见谅!”

    “稹儿,还有剩余的马匹没有。”云端慈祥地看着云稹,向周围打量了半晌,莫名地向云稹询问道。

    云稹愣在当场,父亲这是要做什么,可知昨天他还是拒绝与我同去天门的,还有那个表里不一的风阳真人......他们这是?

    还是天儿心直口快,不会绕弯子,嗤嗤地笑着说道:“大哥,我们三个也要跟你去。你总不能让父亲和我走着过去吧!”

    云稹心里默喜,也不由吃了一大惊,心想:三个人?难道说风阳真人昨晚是故意激我,试探我的用意?糟了!我还对人家甩鼻子瞪眼,这可怎么收场。

    天儿如同泥鳅一般,很习惯性地在云端怀里滑了下来,奔向云稹怀中,拍打着云稹的肩膀,嬉笑着道:“大哥,我想和你骑一匹马。父亲和那老头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过也偷听了几句,好像都是在夸赞你的。”

    小孩子的话很少有假,天儿的话更不可能假。

    云稹略略点头,对怀里的天儿笑了笑,道:“好啊!大哥等会到路上就给你烤野鸡吃,保证不比你那狗肉美味。”

    天儿毕竟是个小孩子,一听见好吃的东西什么都就忘了,“咯咯”笑个不停。

    “稹儿,这么多人都在等着你了,快些收拾上路吧!另外找上两匹马,为父与风阳真人也去天门助你收拾内务。”云端虽然瞧着这两个孩子投缘,心里高兴,不过也得分清场合,云稹身为门主,却忘却了本分,徒让这些人在这里久等,可是大大的不对,默然提醒道。

    云稹闻言,对天儿作了个鬼脸,上前微微欠身,对风阳真人鞠躬道:“真人,实在是抱歉啊!小子云稹辜负了你的苦心,险些误会了你,哪有脸面再与你想见?”

    风阳真人颔首一笑,他对云稹说不出的喜爱,更因为他是同道中人,自然不忍心让云稹一人独自犯险,其实对昨晚的事情早没放在心上,也不说什么,只是一笑了之。

    云稹知道他乃得道高士,心里早就不对这些事情介意,自己也就没必要再这样亏欠下去,否则倒真的寒了他的一番心意,回身道:“大队人马徐徐撤出渭城,向天门山进发,路途中不可扰民!违令者立斩不饶。”

    他又吩咐随从牵来两匹好马,交付于他父亲和风阳真人,自己抱着天儿骑上马,跟随在这些人后面,撤出了渭城。

    天儿在云稹的怀里看样子,非常开心,一路上走马观花,说笑个不停。就在快出渭城门的时候,突然问道:“大哥!嫂子了,怎么今天不见她出来?”

    云稹暗笑,这么多人竟然都没看出来的事情,竟然被这个孩子看了出来。他含笑着对天儿说道:“天儿,咱们到天门是不是要有休息的地方,吃的好东西啊!这些都要有人准备,你嫂子提前回去就是给你准备这些东西了。”

    天儿怔怔地望着云稹,心想那天门是个什么地方,比长安还热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