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过起来真的很快,有时候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反正就已经过去了。

    刘娥仍旧与云稹在山上看着夕阳,直至落下。两人并肩缓缓下了山,走向山寨,只见孟寒光神情激动地说道:“云少侠,下午的时候我大哥已来过一趟,将这边的东西又撤走了一部分。他说天门完善的差不多了,明天咱们就可以启程上博望山。”

    云稹、刘娥听罢大喜,就与孟寒光盘膝商议了一番。

    次日清早,阳光从两山的狭缝中映出,云稹诸人逆水而上穿过两山相连的天堑,又折了方向径直向东面的博望山驶去。虽是冬天,北方已被皑皑冰雪覆盖,这里却是川流不息,一片生机,实乃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造化。

    逆流而上之际,云稹见博望山上巍峨嶙峋,其上崖石若犬牙差互,云稹心里不由喟叹:博望山果真是险!

    也难怪王猛、乐平二人各执一山,互不相让、相持不下,王猛占尽了地利而乐平则以扩充兵资为首要,各有所长,彼此忌惮。

    “门主,我们到了!”

    云稹看了看孟寒光,笑道:“孟大哥,怎么连你也开始挖苦了。我这潦倒落魄之人,现在有幸与你们走在了一起,哪敢奢望什么门主不门主的,大家以兄弟相称才好!”

    孟寒光点头,这才明白向麒麟等人为何放弃地宫,跟着这个傻愣愣的小子,他有此心何愁不能召集豪杰共事。

    当下郑重地说道:“门主有此意,兄弟们自是感激不尽,可既然是成帮立派就该有规矩,不然和那些江湖草莽有什么区别。如今天门已立,你身份尊贵,这门主你是当之无愧!”

    当之无愧?

    是呢,天门一脉相传,现在能接任这职位的非云稹莫属!

    云稹蓦地紧握了握手中的天行剑,映着江中曲水,脑海里在短短的三年光景所发生的事情一一浮现。

    大前年初秋,与裴松相遇,入天门;

    前年腊月,儿时玩伴崔昊分别;

    正月,父亲云端出征成都;

    清秋九月,得知父亲遇难,从戎;

    同年,遇不归阁阁主王仙芝发难,进将军洞;

    去年秋,石破出山,手刃奸佞;

    祁连山,裴松绝顶一战,力竭而亡;

    因《长空赋》累及母亲身死,兄妹反目;

    今年正月,灞桥大会心中所爱一战;

    因缘错综,兄弟有苦难言。

    长江之水浩浩汤汤地将这些记忆吹散,一股凉气扑面

    而来,云稹猛地一清醒,眺望着即将到岸的博望山,山寨高耸入云笔直地插在天际,两侧旌旗招展,人影错错,爱恨仇怨皆压了下去,豪气顿生。

    该走的终会走,该来的你挡也挡不住。

    现在我就是天门之主!

    孟寒光站在云稹身边,望着一路盯着长江出神的云稹,悄然说道:“门主,到岸了!”

    博望山山底竟有百人相迎,还有几个锦绣华服的商贾立于其中,云稹默叹向麒麟做事周到,点头率先下了船。

    向麒麟上前,赔笑道:“门主,你看如何?由于事起仓促,准备的也不算太周全,还望门主勿怪!”

    当然不会!

    云稹见众人惊疑地望着自己,大觉羞惭,朗声说道:“这些时间辛苦各位了,我云稹在此谢过大家。”

    他就是云稹?

    “大家休要议论,今日天门二山合并,入驻天门,从此再无草寇一说。大家都将是天门的热血好儿郎,还不参见门主?”向麒麟和王猛跃上了船,啸道。

    顿时,喊声大震。

    云稹听得热血翻腾,向身旁的刘娥看了一眼,刚要说些免礼的话语。

    远处,一点黑影越来越大,极速奔行在江上。

    “向大哥,小心!”云稹心神不宁地喊道。

    还不及向麒麟和王猛回头,二人皆挨了一掌,飘飘然落下了船,被云稹扶住。

    “王仙芝!”

    云稹见二人只是被震了一掌,并无大碍,泛起恨意的目光瞟向船上的青衣人,喝道。

    江上的清风夹杂着潮气,吹拂了过来,众人不禁心生凉意。

    王仙芝独自傲然站在船上,眼光落于茫茫天际,道:“这数月不见,不得不承认!你小子,出息了许多。”

    众人一听船上的青衣人竟然是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不归阁阁主王仙芝,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他们很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这等江湖大人物,心神向往地看着这边。

    原来王仙芝到西梁山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没了辎重。当下便隐匿在云稹等人船只的后面,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叶泛舟竟然能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

    云稹知道此人来这里一定是为了上次的粮草辎重,这会来定是兴师问罪来了,哼声道:“你少跟我套这些没用的近乎,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仙芝悻悻地说道:“地宫、天门同属一脉,难道天门将立,我这个阁主不得恭贺一下你这个门主?”说到此间,话锋少转,回过头扫视了一圈,

    接着说道:“云稹,你也该让人知会老夫一声,好歹这里还有老夫的一些旧识。你这般做委实寒了众江湖人的心?”

    “呸!”孟寒光的伤已调养的差不多了,站出来死死地盯着王仙芝。

    过往的恩仇,总难以有个了结,今天看来是个好日子。

    孟寒光看着王仙芝那副神气的嘴脸,心里明火直冒,立刻想出手一搏。云稹瞧出他想做什么,上前横在前面,道:“孟大哥,你不必为这等人计较,这次就让与我处理吧!”

    初来乍到,总得拿出些服众的本事,要不然就算大家把你捧得再高,心里也不会当回事情。云稹明白这个道理,正好想借机给这伙人显露一下自己的本领。

    “不错不错!你这会聪明了些,不然孟寒光又得步你师父的后尘......”

    王仙芝肆无忌惮地打趣着说道。

    他不提裴松还好,提起那次在祁连山顶被暗算的事情,云稹心里一下子怒火中烧,道:“你还有脸说这些事情,卑鄙无耻的东西。”

    王仙芝从未没被人这么当众侮辱过,心里一时也挺不是滋味的,但他自负自己是武林前辈,身份高贵,怎么可能以这事情发脾气,只好隐忍了下去。反笑道:

    “云小子,你还是那副嘴脸,得理不饶人!”

    众人以为天门地宫这么大的仇恨,怎么如今两代掌门的见面,却像是再嗦着叙旧,大都瞧得懵了,又起声喧哗议论起来。

    云稹心想此时要是再不出手,这些人心中定会受他蛊惑,当下二话不说抡起手中那把天行剑,直刺了上去。

    这一变故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更证明了天门地宫只有仇恨没有恩情。

    王仙芝幡然一掌裹了出去,身子微微退去了少许,以消去这剑势的锋芒,心中暗骂这混小子多事,再过一会保证说的这些人上下不齐心。

    没想到那么多别出心裁的言语,却被这一剑刺得干干净净。

    当下两人立在船上,知道事情到了这地步,无法挽回,索性大战了起来。

    大战三十多回合后,王仙芝没想到云稹的武功每一次交手都强一分,自忖一时半会儿讨不着好处就虚晃一招,飘然落在桅杆处,笑道:

    “云稹,老夫就将那些辎重送给你,全当是作为恭贺你天门再立的贺礼!只要你安心待在这天门山,老夫保证不向天门中人发难。”

    船下的孟寒光大惊,疾喊道:“门主,这老贼诡计多端,千万不可中了他的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