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中断楚江开,

    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

    孤帆一片日边来。

    天门山位于江东,东凭博望山,西接梁山,延及长江两岸。这两山遥相呼应,形同天设的门户,因此得名天门山。

    云稹与大伙商议之后,决定去天门山重塑天门昔日的盛景,刘娥见他终于醒悟了过来,不再消沉,心里自是高兴,好奇地问道:“真不知道那天门山是个什么样子?”

    “那天门山可是雄浑壮观极了,博望与梁山东西相向,两山石壮晓岩,横加大江对峙入门,那是多么雄伟的一幅画面。”孟寒光的伤痛这会应该也不怎么痛了,开始绘声绘色地给刘娥描述这天门山的壮景。

    欲图大事者,必须天、地、人三和俱全,除此之外那应该首推的就是钱财,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要建立一个帮派又得花多少银两!

    数十日以来,云稹在路上郁郁寡欢,无精打采,等到江边的时候才告诉了向麒麟心中所想:“两位大哥,我现在还有一点疑虑,就是我们建立天门耗资耗材,这些是首要大事,如果不得以解决,一切都将成空谈。不知你们怎么想?”

    孟寒光也开始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些事情确实是要事先考虑好的,现在事发突然,一时也没了主意。却见向麒麟登上了客船,笑道:“两位兄弟,你们这就退缩了吗?我有一主意,这样跟你们说吧,你们想那王仙芝刚开始也是个穷光蛋,为何现在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大哥难不成想让我们也卖着良心做贩私盐的买卖?可毕竟时间仓促,怎么可能在短时间集资到那么多钱?”向麒麟面露尴尬,知道云稹最恨的就是些打砸抢劫的事情,可为什么大哥偏偏提起这些事情,不由替向麒麟圆起了场子。

    向麒麟似乎听出了孟寒光言外之意,仍是摇头大笑道:“四弟,只得吾意未得吾神!云兄弟,你怎么想?”

    云稹在船头坐下,看着波动起伏的水面想了半晌,大笑:“妙啊!向大哥,你是要让我们反其意行之,去取那些不义之财?”

    “孺子可教也!还有仅仅凭借这些还不行,我们在天门山安顿好之后,可以分头拜访江南较大的商户,和他们达成协议,咱们替他们肃清江面上的匪患,但是他们也得给咱们交些费用。你们尽管放心,商人的头脑灵活的很,给咱们丢一部分总好过全丢的强,这样大家各自都有便宜占,何乐不为!”

    “刚才听大哥一言之后,小弟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在天门东西两侧的博望山和梁山附近各有一批匪寇,两者常年因分赃不公而互有厮杀,若我们可以将二者合并为我们所用,定可省不少功夫,这就叫做:因地制宜,因材施教。”

    “说得好!让这些人去干黑吃黑的事情,确实事半功倍。”

    “好!出发,先收服天门山两

    侧的匪寇,再另行商议其他。”

    那博望山的头子名叫王猛,他本是山东人,家境零落,自幼父母双亡。他因屡次落第之后,愤然来至此间,便抢了山头自立为王,做起了强盗营生。

    梁山的首领名叫乐平,乃山西人,因家里是做镖行的营生,自小练就了一身武艺,鲜有敌手,可好景不长,在乐平十四岁那年其父在走镖的途中,路经过梁山,被这里的山匪洗劫一空。从此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务,其母为此事积劳成疾,不久便过世了,乐平越想越气,便联合了自己的几个好友,带着镖局尚未离开的手下,竟将梁山上数十匪寇一夜之间屠杀殆尽,楚江也一时化作汪洋血海。

    云稹听了这些,想了想这乐平倒是条疾恶如仇的好汉,不如先跟他晓以大义说明来意,试试口风,再行其事。

    众人来到天门山附近的时候,已是一更天,乌黑一片。

    当下就命掌舵的人在梁山脚下停泊,乘着夜色黑漆,在附近探视了一番,就准备去梁山大寨拜访乐平。

    二更天时分,黑夜浓雾罩着大江,弦月初升遥遥悬挂在天际,在这酩酊的景色之中,云稹缓缓地走向了寨门。

    寨门前巡逻的头领喊道:“站住,你们是做什么的?黑天半夜竟然敢私自上山。”

    向麒麟拱了拱手,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位兄弟,万务见怪!我们兄弟几人上山只求能见乐寨主一面,还望通报。”

    这头领仔细巡视了会众人,觉得他们倒是挺斯文的,好像并非坏人,但也不敢擅自做主将他们放进寨中,迟疑着说道:“其实......我们寨主早就……”

    孟寒光也说了几句中听的话,可这头领好像丝毫不领情,硬说让他们明天到这里商议,一点也不留面子,平日好歹是个寨主的孟寒光,却没料到今日被喽戏耍于门外,不由发怒,与这边的人嚷嚷了起来。

    只见远方有一灯笼,慢慢地向寨门这边靠近,突然传来一声平和的声音:

    “江海,外面是谁啊!吵吵闹闹的,发什么了何事?”

    门寨口被唤作江海的头领听见这声音,急转身迎了上去,道:“寨主,是一干外地人说是要见您......”

    提着灯笼走来的正是梁山寨主乐平,月光朦朦胧胧的,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惊讶地反问道:“哦?既是如此,何不让进来说话?”

    “大晚上的,属下怕他们对您不利,如今乃多事之秋,万事还是提防些的好。”江海对乐平俯下身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乐平心里很明白江海是跟他那年一起夺寨起事兄弟之一,入住梁山后更处处为他的安危着想,要不然也不会将这守卫寨门的大事交给江海,这些年江海将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倒也省了不少事情,明贬实褒地叹道:“江海,你这人做事情就是太谨慎!大家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反正我也

    睡不着,就将他们放进来,也许人家真的有急事,也未可知?”

    “寨主!”江海再次劝说道。

    云稹瞧得有趣,心想这江海倒是个忠心耿耿的人,但也太小题大做了些,缓缓地走上前,道:“江海兄弟,你尽管放心!我们有要事与乐寨主相商,不是我贬低你们,要是我们真想动手,你这里还找不出能与抗衡的人来。”

    乐平脸倏地一红,羞愧地道:“实在抱歉则个!敢问那路英雄到访至此,乐平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这下倒也难住了云稹,他们都是地宫通缉的人物,若在此地说出了名字,未免人多嘴杂,将来传了出去,定会给梁山添不少麻烦。

    正在云稹纠结着的时候,向麒麟却走了上来,微微施礼,冷哼道:“有客自远方来,你们就是这般招待的?说话也该去说话的地方。乐大寨主若是无心接见,我等这就告辞。”

    “快请!快请!”乐平也算是江湖出身,从这几人言语气度上看出定非等闲之辈,遂连连说道。

    云稹等人跟着乐平来到了正厅,聚围在火盆一旁,分宾主座开。这才看清楚乐平也算是个俊秀的青年,银袍白靴,白净的面皮,上嘴唇不多不少的留着一撮胡髭,略显成熟。

    “几位大驾光临,乐某不胜荣幸!适才见少侠略有迟疑,当不便细问,现在到了此地,少侠若有事,但说无妨!”乐平将银袍上自然地往前拽了拽,开口说道。

    云稹心想这人不愧在这山寨能盘踞这么多年,察言观色如此细致!便起身道:“乐寨主,说出来你不要惊慌,在下便是云稹!这位是‘寒光堡’的孟寒光,‘麒麟堡’的向麒麟,还有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哎!这孩子终究是太实心眼了,也不知对方心里盘算的什么,竟一下子将我们大伙所有的底子都交了出来,向麒麟与孟寒光相对一视,不禁苦笑。

    刘娥听着云稹一一向乐平介绍,听到最后一句脸不自在地红了,低下头兀自喝茶。

    “少侠,你就是现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云稹?那个平南诏、争灞桥的天门传人?”乐平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投来惊异的眼光,起身走了过来。

    云稹正色,坦言道:“正是在下!适才不想说出,是怕山寨中鱼目混珠,若放出风去,你的梁山寨可能会遭遇些不必要的麻烦,望乐寨主理解。”

    乐平心知其意,不过很纳闷他们都是江湖风云人物,今到了这里不知有何要事与我商议,迟疑着说道:“敢问云少侠,你们上山所为何事?”

    云稹知道自己不太善于跟这些老江湖,他们说话总是说一般留一半,怪别扭的,就示意一旁的向麒麟去协商,自己落个清静。

    向麒麟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先起身和乐平打了个招呼,将自己一行人所来的目的很委婉地给乐寨主大致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