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友阁”的客人纷纷起身腾开了道路,来人便是地宫五堡之首向麒麟,只见他缓缓地坐在云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信手捻起筷子,倒上了酒,很自然地吃喝了起来,感情好像跟自己买的东西似的。

    这人真不要脸,至少很多人这么想,可是越不要脸皮的人向来是不怎么在乎要脸人的眼光,因为在他们看来,脸皮实在是太俗气了。

    刘娥愣了半晌,开口欲骂,却被云稹拦住,但见云稹起身鞠了一躬,道:“向堡主!咱们还真是山不转水转,没成想这么快就见面了。上次一别,近来可好!”

    向麒麟好像对这里的人和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兀自夹着吃着东西,倒了一杯酒饮了,缓缓地取笑着说道:“你小子!今天怎么学的这么客气,倒让我好生不安。”

    “哈哈,自古麒麟本就是俊杰!云稹虽然莽撞了些,但也分得清曲直,实话说我对你这个人并不怎么反感。上次......”云稹对向麒麟没什么恶意,更何况在夜探路府的时候,心知向麒麟并未对自己下狠手,遂浅笑着说道。

    向麒麟面无表情,罢手道:“你我各行其是,也别将我说的这么好听,我这人耳根子软,听些顺耳的赞美词,总会有些不知所错。”

    “那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刘娥瞧着向麒麟地一本正经的样子暗觉不爽,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说道。

    向麒麟并不在意她,悻悻地回顾着“聚友阁”的摆设,漫不经心地答道:“向某只是想找个地方吃些东西,阴差阳错遇见了二位!”

    云稹不想和他再耗下去了,起身直言道:“向堡主你还是快人快语有事说事,何必耽误大家时间,若真是想吃饭,那你慢用,我们就此告辞!”

    “云少侠,且住!何必着急,向某这次来是想请你做客的!”向麒麟饮了口酒,默然道。

    云稹皱眉,惊讶地问道:“做客?”

    “正是!你既然接到了‘长安令’,怎么能不知在这元宵佳节将要举行的‘灞桥大会’?”向麒麟并指微微一晃,神情飞扬地给云稹解释道。

    “灞桥大会?”一旁的看客开始纷纷议论,这也是云稹心中所想。

    向麒麟顿了顿,放下了酒樽和筷子,环顾众人,双手一拱,扬声道:“这次是崔焕崔大人发起的,为朝廷选举江湖优良的后生栋梁,以图后望!”

    “他?怎么会......”云稹暗想这其中又会是什么波折,怎么连舅舅这等文官也掺和了进来,不禁疑虑愁云。

    向麒麟好像故意犹豫了一会,迟疑地说:“不过......”

    有些不怕事的食客也凑了过来,也许听得有趣吧,急忙相问:“不过什么?”

    向麒麟信手一挥,身旁的手下拿出了一张“招贤令”,大声喝道:“此次‘灞桥大会’有一条件就是:普天之下,云姓者皆据。”

    “好大的口气!凭什么不让云姓子弟参加,既然不让参加,给

    我又不辞千里传什么‘长安令’?”云稹皱了皱眉头,闷声道,心里的那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向麒麟看着愁眉不展的云稹,大笑:“哈哈哈!你这时候还不明白?从你进入长安城的一刻起,就已然被盯上,这次看你还怎么逃脱。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一趟吧!”

    云稹嘿然轻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跟你走!你我武功也差不了多少,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向麒麟也没直言相回,看似他并不想动手,反而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似的,害气地连连拍桌子,叫道:“哎,小二,让你给云少侠的食物中添加佐料,你是忘记了吗?他怎么还能在这里乱哼哼?”

    店小二畏手畏脚地走了过来,维诺道:“大爷,都按您的指示做了,放的量也丝毫不差,可是......不知他......”

    云稹见刘娥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爬在桌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被向麒麟的话题吸引倒也并没怎么在意刘娥,这时才明白过来是着了人家的道了,一时怒由心生,拍案立起道:“你......”,向麒麟觉得情况不妙已身退了数尺,双手按在腰间的绳索上,防范未然。但见云稹先是昏昏沉沉地晃了晃,之后向前胡乱走了几步,就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向麒麟笑了笑,临走时在店小二肩上拍了拍,意味深长道了声:“聚友阁,好!不错!”

    饭菜仍晾在桌上,人已被向麒麟带走离开了“聚友阁”,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在看热闹的人不乏其数都争先恐后地议论着,坐在西南角的一位戴斗笠的客人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碎银,在嘈杂声中出门扬长而去。

    漆黑犹如梦魇一般存在于光明的背后,如影随形地笼罩着夜晚。

    寂静的夜!

    沉睡的人!

    这才是梦的开始。

    “父亲,稹儿错了,以后再也不贪玩了!”云稹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母亲又为自己担心,不由痛楚地说道。

    云端狠狠地拿着荆条抽打着云稹,边打边骂道:“你总是做事不考虑清楚,冒冒失失地,像这般何时才能成大器!”

    堂上一切都没怎么变化,唯独少了崔氏,云稹瞅着即将落下的藤条,焦急地喊道:“母亲!你去了哪里?”

    藤条落在了云稹的身上,云稹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疼痛,连续抽打了数次,气的云端别过脸去。云稹翻起身拉着云端的衣袖要找母亲,等云端转过脸的时候,已是满面的血迹斑斑,目睁口呆地望着云稹,气若游丝般地说道:“稹儿,你知错吗?你母亲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的一意孤行,她怎么会孤零零地站在黄泉路上。你想她吗?来!把这个吃了,我们一起去见你母亲。”

    云稹啜泣着,擦了擦眼泪,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神奇的药物,吃了它你就可以阴阳沟通,让两世人不再受思念别离之苦!快将它服下。”云端似乎神情紧张,双手战战

    兢兢地将药丸递在云稹嘴边。

    就在云稹就要吞下去的一刻,云稹耳边响起了一句阴森森地话语,徘徊在耳际:“稹......儿,休要信他,他不是你父亲!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母亲!”云稹大叫一声,站了起来,将“云端”的手拧了一圈,药丸入地即化,呵斥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假冒我父亲?”

    “你慢点嘛,都弄疼人家了!”落清影不想被云稹这么早就识破,还想继续跟他逗着玩会,娇滴滴地说道。

    云稹见眼前自己拿捏地竟是一妙龄女子,实在是美,美的不能和正常女的比较,目瞪口呆地站了半天,直勾勾地盯着落清影。

    只听落清影扭头一笑,笑道:“傻弟弟!人家美是美,也没必要这么盯着看吧。你是第一个看见我脸而且......又不得不活着的人,就送你个人情,让你多看几眼。”

    云稹脑后冷汗直冒,回了回神,暗想这女子的来历,漠然说道:“难道,你是那次在破庙害了廖天鹰性命的人?”

    “真没看出来,弟弟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廖天鹰就是我亲自割了他首级的,怎么了?”落清影话语很平淡,就好像自己回忆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可是听着的人就不一样了,云稹瞧她一副妖里妖气的样子,等她说是她害了廖天鹰,心中怒气陡然而生,暗自聚气一掌拍向落清影,只见落清影的胳膊就如同泥鳅般一滑,瞬间逃离了云稹的掌风。不过,她也没落什么好,在一边粗喘着气,絮叨着:“好弟弟,幸好姐姐察觉出了端倪,不然几经让你害了性命!”

    云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哼道:“你这妖女!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段,实在是太低估你了。”

    此时,又传来了一声音,呵斥道:“清影,别胡闹!险些让你坏了大事,还不快出来。”

    “大哥,这小子差点害了我性命!我绝不能就此罢休。”落清影似乎并不将落清寒的话,放在心上,不依不饶地要跟云稹算账。

    “咳咳!”一声咳嗽声打破了争执声,向麒麟缓缓地走来说道:“茅山寒影向来同心,怎么今日自家后院着起火来。落清影,且莫说是今天你被云稹所伤,就说是被她打死,你大哥也不敢为你报仇,别忘了阁主临行前的交待,做事情要长点脑子。”

    落清寒沉默不语,兀自站在一边。

    落清影也许是平时被她大哥宠坏了,直言道:“向麒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眼子,你不就是记恨我们茅山寒影害了你生死之交的兄弟廖天鹰吗?要报仇就尽管来,大不了在阁主面前来个鱼死网破!”

    “清影,快住口!”落清寒情急之下再次呵斥道。

    向麒麟闭起眼睛,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我若想报仇,大可以坐视不理让云稹杀了你,以他和廖天鹰的关系,我想他定然会欣然接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地牢之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