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吗?”云稹远地里借着灯笼的余晖,他清楚地看见朱门上的“路府”这块匾额,一股清风吹来,不经有些凉意。他见门口灯火通明,暗思:这老贼这半夜了,竟然还不睡吗?定没什么好事!

    云稹蒙起了脸,一纵越过高墙大院,如履薄冰地行到一间偏僻的屋子里,凝神细听。

    “你是说皇上的时间不多了?”

    “据下官所料,皇上的大限就在这几日,您还是早早作下打算!”

    “呃......真的无力回天了吗?你觉得众多皇子之中,谁可立为储君。”

    “大人,请恕在下直言,您无论权谋还是决断,都完全可......”

    “哈哈,本相今生若能慕曹孟德遗风,已当知足。如何还感造次!我观五皇子聪慧可嘉,骑术、算术、音律、剑槊等方面,无不精通,实乃继位的不二人选。”

    “大人所言极是!”

    “谁?”屋子里人影一晃,一杆银枪突如其来。

    云稹已听出是夏侯重明的声音,飞身便退。

    谁知半空出来一条横索,云稹不得已又落地,拔出剑,与众人眈眈相向,只听那人收了横索,悻悻地道:“你觉得你还跑的了吗?”

    夏侯重明一面召集黑衣箭队,一面急喝道:“大哥,快截住他,他就是天门传人--云稹!”

    那人看都不看夏侯重明一眼,闷声骂道:“哼!没用的东西。”

    云稹看了下情形,暗叫不好,故作镇定道:“你姓向,那便是‘麒麟堡’堡主向麒麟了吧!”

    “那又怎样!”言语之间,极为神气。

    云稹不以为意,冷哼:“不怎么样,地宫五堡的堡主,云某已见了四个,剩下的一位如果也在这里,又何必躲躲藏藏了,出来也让云某看一下庐山真面目!”

    “腊月飞雪霜败残,孤崖虚发破空寒。身历百炼金刚体,谁人不识屠洌天。屠某来也!”云稹只听背后生风,还不及回头,那人声音未停,人已落地。

    向麒麟不悦:“不是让你负责大门那边的吗?你怎么?”

    屠洌天赔笑:“大哥勿怪,我只是奇怪是何等英雄,竟让廖天鹰叛出地宫?”

    向麒麟听见此话,神态似有苦楚,沉沉地说了声:“人你也见了!快守好自己的岗位。”

    “我不去,我屠洌天好歹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为何要做狗的差事!夏侯老弟,要不你去那边吧,那断指之仇,我与你报了便是!”屠洌天耍起了无奈,连向麒麟一时也没了主意。

    夏侯重明破口大骂:“屠洌天,你他娘的欺人太甚。”

    向麒麟毕竟是老江湖,喝到:“重明,退下!你武功现已大打折扣,不如先去那边镇守,如果我们不济,也有后援。”

    “是”,夏侯重明貌似有些怯懦了,声音压的很低。

    屠洌天狠狠盯着夏侯重明,吐了声:“卑鄙!”

    “三弟!”向麒麟劝道。

    屠洌天喃喃道:“如果不是他挑唆,二哥也不

    会死在'茅山寒影'的手里。”

    向麒麟一掌过去,石碣当即碎裂,怒啐:“够了!老二已经死了,你还想老五也死吗?”

    云稹听得懵懂,最后只听到什么“茅山寒影”,似乎是与廖天鹰的死因有关。“云稹,我知道你也是个少年英雄,但是英雄往往都是些短命鬼!你说你会例外吗?”云稹冷笑:“你这人倒也可笑,何不一试!”

    “正有此意。”向麒麟率先出手,一根横索漫天舞动,毫无破绽可循。云稹越战越惊,心道:这向麒麟的武功似乎比王仙芝还高,仅凭一条横索已将我迫的无处还手。

    向麒麟边动手边道:“你以为你武功已经很高吗?你打得过王仙芝?屡次被人家算计,还自以为本事大,连我都斗不过,还拿什么与地宫争!”

    云稹眼看就要落败,突然一声虎啸,只见又一人蒙着黑面巾袭来,和向麒麟硬拼了一掌,笑道:“你的本领也不怎么样嘛!”

    “好强悍的掌风!”向麒麟不由赞道。

    屠洌天疾驰而来:“大哥,我来助你!”

    一时间,云稹、屠洌天、向麒麟还有这个不速之客,在黑夜下斗得异常激烈。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相助云某?”云稹突然问道。

    黑衣人震断向麒麟的横索,反手拉起云稹:“少嗦!快走!”

    “嗖”一支羽箭突如其来,黑衣人双手合十夹住了羽箭,人也退了几尺。岂料就在这一瞬间,羽箭箭身及头部乍开,又窜出一支羽箭,黑衣人猝不及防,被窜出的羽箭,被捅了个正着,“哇”地喷出一口血。

    “夏侯重明,你给老子滚出来!真卑鄙!”云稹极力喝道。

    四周无人回应,一旁的屠洌天和向麒麟脸色阴沉,并无喜色。

    “快,快走!”黑衣人瘫倒在地上,虚弱地劝道。

    云稹扶起黑衣人,“唰唰”点了几处穴道止血,脚底一点,随风而上正欲离去,恰时又来一波箭芒,云稹背着黑衣人抖动起天行剑,将箭矢尽数散去,人也消失在其中。

    夏侯重明默默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面色讶异仍未褪去,道:“大哥,刚才是个好时机,你们怎么不动手?”

    屠洌天冷哼一声,离开了庭院。

    向麒麟脸色是惊讶还是低落,给人说不出的压抑,回身走了几步道:“你好自为之吧!”

    云稹发了疯似的在长安城内奔跑着,找了块干净的角落,借着清晨将要来临的余晖下,缓慢撕下黑衣人的蒙面。就在那一刹那,云稹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地,口里自然地叫了声:“大哥!”

    黄巢有气无力地说道:“兄弟,快离开长安。”却看云稹直晃着头,黄巢一口气没提上来,霎时晕了过去。

    清晨,将军府。

    云稹见黄巢睡的正香,不忍心打扰,刚要出门便觉得有些不对,细查之后才发现黄巢脸上的经脉正在青一股紫一股的暴增、扭曲,一旁的天行剑正发出极寒的剑气,两者似乎正在相互抗衡着。

    云稹赶紧上

    前取过天行剑扔在一旁,但见黄巢面容不再扭曲,慢慢又恢复了血色,经脉也不似先前那么明显、狰狞,以往如初。

    这一切被颜庆复看在眼里,心想:这世间还有这等怪人,路言等人虽然可恶,但终究不似他这般怪异。俗话说,相由心生,倘若此人有朝一日出人头地,那可是不得了了,真不知道云稹怎么和他做了兄弟,以后定要问个明白。

    云稹心里也是乱作一团:“难道这世上的人只要学了九渊心诀和血魔功的人,注定只会是宿敌吗?难道这天和与天聪百年来的恩怨,还要报应在徒子徒孙身上?”

    “阿弥陀佛,檀越本性聪颖、有慧根,奈何也和尘世间的凡人一般,看不透、放不下呢!”房内走入一人,正是上次与云稹在青云寺有一面之缘的慧空大师。

    云稹不想在此地能遇见旧识,上前搭礼道:“小子云稹拜见大师,大师何曾也到了此地!”

    慧空作揖:“行脚僧人,本就无欲无求,四海为家,成全自己,度化别人,阿弥托佛!”

    云稹心里称赞,道:“大师德行高尚,小子佩服!小子心里所问,想必大师已是知晓,还请指出明路,我兄弟之间的前世夙愿该如何化解?”

    慧空别有深意地笑道:“知晓又怎样,不知晓又能怎样,世人都想着改变命运,故而有了痴、怨、嗔、贪、恨等业障,结果无论变还是不变,都被命运束缚着,那深深的业障,只不过是在这过程中的点缀罢了!路还远,你们都还年轻,别让你们心灵净土沾上红尘世俗中的污秽,各行其是,未尝不可,凡事不可太过强求!”说罢,和颜庆复走了出去,留下云稹一人独自思考着刚才慧空所打的机锋。

    在众人的谈话中,黄巢也得以恢复,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黄巢醒了过来,一眼望去,室内摆设精致,很是气派。

    云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笑道:“大哥你可醒了,都怪我,事情没办成,反而打草惊蛇,还差点害得你差点丢了性命!”

    黄巢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昏沉沉地说道:“你我本就是兄弟,何必言谢,如果我出了事,你也会来的,对吧!”

    “那是当然,不过我能冒昧地问大哥一件事情吗?”云稹好像很难为情似的。

    黄巢喝了药,将碗放在桌上,拭了拭嘴角:“问呗,你我都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怎么这么见外!”

    云稹盯着黄巢:“就是......你使的武功,是何人所授,好像和天门中的武功极为神似。”

    黄巢被云稹这么一问,愣了愣道:“这个实不相瞒,我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小时候多病,有个云游的先生,叫我习这门内功,可根治好我的病,最后还传授了我一套掌法,让我以后出门在外防身。说来也怪,自此以后我病情好转了许多,也先后问过他好几次他教给我的究竟是什么武功,可每次都被他转了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