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娜塔莎的微型通话器忽然响了起来,她连忙拉起通话器的迷你天线,接通了通讯。

    “杰西卡!是你吗!”

    “是我,娜塔莎。我们已经站在离你们最近的地方了。”

    杰西卡握着迷你通话器,此时几十名专业的工兵战士已经抵达了堡垒室的正上方,他们手握着专业的挖掘设备,已经全力作业了半个小时。

    脚下碎片化的砖瓦与砌石已经堆积了数米,系统内的贝尔维尤宫立体结构图已成空气。

    周围甚至还有残骸正在燃烧,尽管堡垒室处于贝尔维尤宫花园的边缘角落地下,但此时仍然像刚熄灭的火灾现场。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国防军拿下贝尔维尤宫了吗?”满脸是汗的娜塔莎问道

    “嗯,拿下了。不过..你知道的,贝尔维尤宫..”

    “被毁了?”

    “是的..你们现在的状态还好吗?”

    刚才的轰炸已经让堡垒室进入了战时模式运行,除了生命维持系统外,所有的设备都开始以最低功率运行。四周的隔温板尽管已经最大限度地吸收了热量,但炮火轰炸仍让堡垒室里像蒸笼一般。

    一旁的监视器里依旧布满雪花,曼哈利博士的眼镜片已经被汗蒸得滴水,艾琳娜的红发也因为闷热而卷得像杂草。

    四周轰鸣的响声让娜塔莎大致猜到了情况,她想了想,重启摁下了送话键。

    “我们的精神状态良好,可以从内部运行解除锁定程序。”

    “那就好,轰炸对通道的破坏不算严重,你们马上就可以出来了。”杰西卡说

    堡垒室的通道清理作业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几十名工兵通过智能系统反复计算,确认没有二次坍塌的可能,工兵队长便对杰西卡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开门吧。”杰西卡对着通话器说

    安全门上的指示灯啪得一下变成了绿色,戴着呼吸器的几人缓缓拉开钢门。

    刺眼的阳光从门缝里逐渐将整个堡垒室填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娜塔莎第一个走出了堡垒室的通道,站在她面前的,是几十名敬着军礼的工兵连战士。

    双眼有些湿润的娜塔莎一一朝着他们回礼,最终走到了杰西卡身前和她真挚地拥抱了许久。

    而我也在见到艾琳娜的那一刻,身体不受控制地和她用力相拥。

    我们毫不掩饰地趴在彼此的肩头诉说着情话,并发誓从此再也不要分离。

    她抱我的力气大得可怕,我的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她脖子上挂着的海豚挂饰上。

    象征着希望的金属海豚在阳光下一闪,不远处的杰西卡也看了我一眼,不禁抛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迪克和曼哈利博士也随后走出了堡垒室通道,所有人深情凝视的目光里仿佛是经久失散的家庭忽然团聚,那股突然涌上心头的幸福不禁让人眼眶湿润。

    谈及当初从ub公司大厦劫走我的事,曼哈利博士依旧耿耿于怀。听说杰西卡毁了他的复原机,曼哈利博士才决定通过我的残留血液进行解毒剂研究,却不小心中了佐克的圈套研制出了佐克病毒。

    望着内疚的曼哈利博士,大家纷纷表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接下来的路还得走。

    当达克莱斯之剑和布莱斯特之剑聚首时,迪克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悲痛,呆在原地沉寂了许久。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那个老者对于山本老师的意义,但我心想,只要是背负着它勇往直前,应该就不算是辜负。

    ...

    咚咚咚..

    装甲车敞开的舱门盖被人敲响。

    “将军,您叫的人来了。”一个士兵报告道

    双手托住后脑勺闭目养神的波尔茨将军睁开眼,也精神了起来。

    “让他进来。”

    波尔茨从椅子上坐起来说道,他稍稍整理了自己的军装,掏出一根雪茄烟点上。

    装甲车外站着一个蓝黑作战衣的士兵,他的右手臂上缠着一圈绷带,由

    于之前的直升机硬着陆,他的手臂组织受到了轻度的挫伤。听到有人叫他,他连忙踏着严肃的步伐走进了那台指挥装甲车。

    “将军!”队长举起受伤的右手大声地敬礼道,“gsg-9第二中队中队长麦克.尼克劳斯前来报道!”

    波尔茨被队长响亮的声音一震,他不由得抬起头重新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士兵一番。

    那家伙站的笔直,浑身流露出一股只有久经沙场的军人才有的钢铁气质,波尔茨很久没有见到这种血气了,内心里对第九大队的敬佩不禁油然而生。

    “你就是gsg-9的最高执行长官吗?”

    “是的。”

    “坐吧,别杵着了。”波尔茨摆摆手道

    “是,将军!”

    队长英挺地敬礼,上前一步坐下,并将双手直直得放在膝盖上。

    波尔茨将军抽了口烟,回了回神,想起克鲁德之前说的那些话,随口找了句话。

    “gsg-9我记得是一个团级编制啊,为什么作为最高执行长官的你,军衔只有中校。”

    队长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两颗银星,转头庄重地答道。

    “第九大队大队长和副大队长在之前的任务中不幸牺牲,现在由我暂时接任gsg-9最高指挥官。”

    波尔茨将军点了点头,又吸了一口烟。

    “我不太了解你们的体制,但据我所知,在装甲25军和29军抵达正面战场前,柏林正面战线一直是由你们坚守着,可以告诉我你们的人员伤亡情况吗?”

    队长正视波尔茨将军的双眼,眼神轻微晃动但仍端着一副不拘言笑的样子。

    “gsg-9满员编制247人,经过总统府战役和阻击战役以及大爆炸后,感染和伤亡者共240人,仅余7人。”

    波尔茨将军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已经知道了第九大队的惨烈牺牲。

    站在他身前的战士仍然笔挺地保持着军姿,似乎那些数字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尽管,站在这里的两个军人都知道这些数字的背后代表着什么。

    “国防军和第九大队分属不同的系统,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们做任何事情,也没有权利让你们执行任何由军事指挥部下达的作战命令。我很惭愧让你们拼尽全部的代价去保护这座城市。gsg-9是一把尖刀,而不应该是一团烈火,你们用尖刀去阻挡僵尸军团的海啸,我很抱歉让你们失去这么多。”

    “可到最后,不还是什么也没保住吗。”队长忽然偏过头说

    波尔茨的心脏被那句话戳得跳了一下,他第一反应以为这个战士是在责备国防军的无能,可刚打算解释,他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战士和他一样,都在这场战争中身受重伤。

    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

    “孩子,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波尔茨将军绕过桌子,走到队长的身旁视线平视着前方,“很多战士第一次踏上战场,也许还是第一次对敌开枪,就倒在了战场上再也没有回来。他们也许不是那么明白战争的意义,但一旦踏入战区,他们脑海里能想到的只有奋勇杀敌。你我其实都明白,也许下一次我们就会和他们一样历经浴血最后死亡。生命不过是一段峥嵘的往昔;胜利、或者战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同样一种结果。之所以勇往直前,不过始终相信‘军人’二字所应背负的担当。无论这场战争最终打成什么样,gsg-9都会是我心中敬仰的勇者,你们的牺牲配得上荣耀,我会安排一场仪式对你们授予勋章。”

    “将军?”队长诧异道

    “这个地方怕是呆不了那么久,不如送你们去北海。第二舰队,f221舰,就在几天以后,相信那时你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准将。”波尔茨将军说完,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

    队长还未从诧异的神情中恢复过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波尔茨将军召见他的目的居然是授勋。

    “可我们现在还在国防军的阵列当中,应该继续和混编旅配合作战,授勋仪式不如等到战后再说吧。”队长试图委婉地回绝

    波尔茨将军扬起胡子,队长的答案他并不见怪。

    “还记得第九大队条例的隐藏条例吗?”

    队长皱了皱眉,他知道有这个条例存在,但内

    容有些记不太清。

    “那是什么?”队长问道

    “看看这个吧。”波尔茨将军顺手拿了一份刚刚起草的电报放在了队长的跟前

    队长拾起电报放在眼前大致浏览,那上边的命令让他恍然大悟。

    那个只有包括他在内的五名中队级别军官才知道的隐藏条例,就连娜塔莎上校本人都不知道的末世条例,竟然已经到了触发的阶段。

    “这件事情,有考虑到她本人的意愿吗?”队长问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波尔茨忽然拾起军威,呵斥道,“gsg-9的任务是安全护送小姐抵达f221舰,这是连我都无权更改的命令。海军陆战队那边已经快到了,从现在起,你们不再受国防军的临时调遣。”

    队长拾起命令单,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朝波尔茨将军投去了感谢的神情。

    他用力地叩响陆战靴,抬起右手庄重地敬了个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

    队长点头,正欲转身告辞,却被波尔茨将军叫住。

    “对了,你有一个部下现在应该正和娜塔莎小姐呆在一块儿,在贝尔维尤宫西北角的堡垒室那儿。他应该是柏林城里最后一个除你们之外的幸存gsg战士了,记得带上他一起回f221舰。”

    站在舱门口的队长眼神一亮,说了声谢谢便快步跑出了指挥车。

    其他几名蓝衣的士兵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队长出来,连忙围了上去。

    “将军怎么说?”库尔班斯跟着队长边走边问

    队长的视线四处寻觅,找寻着堡垒室的方位。

    周围的士兵跟着他的步伐朝着废墟走,一点也不明白队长为何而张望。

    “自己看。”

    队长将手中的命令拍到了库尔班斯的胸口上,他已经快要看到堡垒室了

    库尔班斯拿着命令单放在手心反复阅读了两遍,还是心生不解。

    “难道我们不用再继续战斗下去了吗?”

    “这也是战斗,同样要认真执行。”

    队长说罢,忽然加速向前跑去。

    库尔班斯和一旁的三名士兵还蒙在鼓里,一旁的r3和r4便已经跟着队长跑了出去。

    “r2!”

    不远处突然有人大声地喊着我代号。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转过身,那个强壮的大个人和幸运的机灵鬼顿时让我忍不住热泪盈眶。我挥舞着胳膊和r3、r4抱在一起,那种感觉犹如一个在外流浪许久的孩子重新找到了家。

    尽管队长的右臂缠着绷带,r4的头部受了伤,r3看起来也有些不便,但重聚的感动仍让r3高兴地将我举起、勒住腰用力甩了两圈。

    我们嬉戏打闹的样子像是乳牙未掉的小孩,感动之余我久久地说不出话。柏林灾变之后,我第一次见到r3和r4,我深知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里,他们是我仅有的也是最重要的财富,因此心里更加有些不安,害怕这样的纽带会不会某天断裂。

    这么想来,不禁开始后悔之前的固执决定。不光没能见上中队里的大多数人最后一面,差点连出生入死的几个兄弟也要分隔两界。

    队长说,整个第九大队现在只剩下了库尔班斯的三名部下以及r小组,其余战士全部在战斗中牺牲。我向队长道歉从第八区归来时的抗命不归,也许我提前加入战斗就有可能改写第九大队的命运。

    但队长直说第八区内的城市防御军是倒戈的主力军,若不是我和克里斯拼死的牵制,其他的战斗小组恐将遭到更大的压力。

    望着面前的几人,我深知劫后余生对他们来说不算褒奖。

    回想着那天和褐色中分头的约定,我不禁更加唏嘘。

    死亡并不艰难,艰难的是带着死去同伴的人生继续活下去。

    但愿我拿起剑,是为了守护。而放下剑,则可以陪伴。

    如果我注定要踏上另一条路,我希望那条路,是最孤单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