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49哑火了。

    杰斯找遍了全身也再不找到任何一个多余的供弹盒了。

    他红着双眼,将手中滚烫的机枪砸向尸群,同时用沾满鲜血的双手从腿边的枪夹里拔出了两把desert eagle手枪。

    由于刚才的机枪后坐力,此时握住手枪的双手竟也忍不住开始了颤动。杰斯费力地端起有些沉重的瞄准线,一枪一枪地打爆顺着尸山爬上来的僵尸头颅。

    天边的阳光逐渐逼近正午,黑夜留下的阴霾和黎明前的溃败被风吹走似乎成了许久之前的往事。

    令人目眩的光照在头顶,杰斯浑身的战服早已湿透、风干又再次汗湿。

    他已经记不得在这座尸山上站了多久,筋疲力尽的躯体似乎已经累到脱水。杰斯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混着手心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尸山山顶。

    有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脚下的僵尸也感到疲倦了,冲击的速度好像放缓了下来。

    可下一秒杰斯才知道,是他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他的右膝盖累得失去了知觉,让他的身子忽然失去平衡从尸山的山顶滚了下去。

    僵尸们瞬间扑了过来,杰斯立刻拔起军刀,顺手劈在两只僵尸的脑袋上。

    他又重新爬回了尸山山顶。

    脚下的僵尸自然又重新跟了上去,杰斯环视四周,这座尸山已经堆得足足有五米高。

    而手中的desert eagle,也最终退后了空仓挂机。

    “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啊。”杰斯自语道

    从昨晚打到现在,杰斯和所有牺牲的士兵一样有整整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他自认为自己的心脏和灵魂还可以承受更多的苦难折磨,但身体却好像已经达到了极限,无法再支撑他继续作战了。

    “生我养我的,我不能再保护你了。”

    杰斯将刀插在地上,心中充满着悲痛。

    他闭上双眼摸出了腰间的最后一颗手雷,赶在僵尸将他彻底包围之前拉开了引线。他看着对岸楼顶的几个战士,举起了鲜血淋淋的右手大拇指。

    轰!!!

    炙热的气焰扑腾燃烧,被杰斯屠戮的僵尸尸体化成了漫天的肉沫,一片片地从天空坠下。

    五米高的尸山轰然倒下,升起的硝烟和烈火逐渐在北楼的楼顶惨烈地燃起。

    枪停了,血干了。

    被炸得粉碎的躯干,被刀刀切开的腐肉。

    因为高温而变形的军刀,被火焰染上焦黑的49机枪。

    至此,中央大街战役中的sek和警示厅卫队联军全体阵亡。

    所有人望着那副场景,呆若木鸡。

    吉尔的脸色难看,他终于成了警视厅卫队唯一没有参与这场战斗,却还活着的人。

    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便签本,在其中一页写下了两个名字。

    “这是干嘛?”卡洛尔问

    “我对不住这些家伙,只能先记下他们的名字。将来若有机会,定将他们厚葬。”吉尔说,“天鹅广场的撤退命令我没有收到,我不知道为什么桑切斯会那么说。但对于撤离中心来说,这个战场存在的意义就是尽可能地吸引更多的僵尸,倾注兵力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也许上级部门从未想过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队长走到面前问

    “战况和我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sek和警视厅卫队全灭的话,再待在也没有意义。昨晚是最后的撤离黄金期,往后能救出的人就寥寥无几了。”吉尔答道

    “那我们怎么说。”我问道

    “朝天鹅广场进发。”

    ...

    中央大街的尸流直到晚上才散去。

    没了枪声的像一座死城,吉尔仔细研究了能通往天鹅广场的路线,但多数都被僵尸堵死。

    小队转移地很小心,我们收紧了枪机保险,尽量不在转移过程中吸引到僵尸的注意。

    四处是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和在路口中心撞成一团的校车、警车、消防车。

    “能联系上广场驻军吗?”队长端着枪小声地拉下耳麦问

    不远处燃火的街道上,还有两只拖着身子的僵尸在朝着我们的方向张望。

    虽然明知道他们没有视觉,但多少还是会有些担心

    吉尔听到了无线电里传来的声音,按下送话键回道。

    “联系不上,从直升机坠机后就一直无法联系到广场了。”

    “看起来是某种高强度磁场阻隔了电磁波通讯。”r4望着作战系统上显示的波形插话道

    “离天鹅广场还有多远?”卡洛尔问

    r4调出地图,将附近的地形建筑的3d效果拉在了护目镜投影上。

    “最后500米,”r4说,“不过在此之前我建议我们可以先寻找一个高点对目标进行观察。”

    “有道理。”我附和道

    “那儿。”队长指向了一旁高达30层的市政大楼说道

    吉尔点了点头,肯定了观察的必要性。

    由于中央大街战役的影响,这片区域的僵尸大多都被吸引到了建筑以外。

    30层的市政大楼早已失去电力,黑漆漆的楼梯通道内总觉得暗藏杀机。

    但直到爬到楼顶之前,楼道内都没出现僵尸的身影。

    站在天台上,r4爬得有些喘气。

    我急不可耐地跑到天台边,拨动眼镜旁的按钮将远处的画面放大。

    可那副场景,却好像跟意料之中的有些不一样。

    布满弹孔的防御工事,倒在血泊里的枪支和尸体。

    坠毁的直升机残骸,扭在一团的各种车辆。

    红黑色的血液河流在地表干涸成厚厚的一层胶状物质,那层胶体里埋着数不清的人类战士和僵尸尸体。

    位于广场中心的一辆翻倒的大卡车上被人用血浆写下了一个巨大的字albtrau

    最后的人类撤离点天鹅广场,此时分明成了一片人间炼狱般的茫茫血海。

    吉尔呆在原地,犹如被雷击中一般。

    这血流成河、尸骨遍地的场景让他完全没有想到,比中央大街面积还大的战场俨然成了一片屠宰场、绞肉机。

    队长走到吉尔身前一胳膊勾住他的肩膀往怀里拉,那姿势根本不像是在拥抱。

    一旁的卡洛尔、史蒂夫陷入沉默,我扶着有些喘气的r4,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乐观一点,广场在沦陷之前一定已经撤走了大部分人。”队长扶着吉尔说道

    吉尔感觉到浑身乏力,悲观地坐在了地上。

    “完了,一切全完蛋了。”吉尔碎碎念道

    “难道就没有计划b吗?”卡洛尔问

    “天鹅广场是城市中心的最后一处撤离点,如果这里都沦陷会让外界对的营救评估降到底点。”吉尔说

    “如果我们呼叫第九大队总部寻求支援呢?”我站在一旁问

    “24小时之前呼叫的话还有可能,”r4解释道,“现在附近的信号基站已经全部由于断电停止工作了,而我们前往rex时又没有携带卫星装置,作战系统的联络频率最远只有两公里,离柏林至少有200多公里,没点大家伙想通讯是不可能的。”

    “意思是,我们现在又回到二战时期了?”卡洛尔惊道

    “也许更糟,”队长上前一步说,“以短短两天的覆盖式感染情况来看,其他城市一旦沾上特鲁斯病毒,恐怕也会毫无还手之力。电力系统瘫痪只是开始,特鲁斯病毒会破坏一切生产链,先是交通、再是网络、然后是水利、最后是农业,德国的输电故障会波及整个欧洲,大多数地方的食物无法自给自足,即使保全个别城市,断裂的交通补给线也会让人类唇亡齿寒。这样一来,或许整个社会的安危都会变得迫在眉睫。”

    “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我追问道

    “转攻为守,找一栋坚固的建筑固守在里面等待救援。”久未开口的吉尔冷静下来说道,“中央大街和天鹅广场沦陷,这座城市基本不会有活人了。在军队扫清这里之前,我们最好别乱动。”

    “此话怎讲。”队长皱起眉靠近吉尔问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位于中心,之前的情报显示主力汇流尸群在距离这里大约4.5公里的城市北部,东西两侧是山脉,山体由于开发变得陡峭脆弱,无法攀爬。城南是普因河,唯一连接的桥梁为伊戈尔桥。如果不走空中路线撤离,那么只有南北两条路可选,城北是大尸群点几乎没有逃离缝隙,南部僵尸相对较少,但以我们目前的装备火力,对付200只以上的尸群都很困难,一旦遭遇我们可转移的区域会因为枪声吸引而被限制在半公里以下甚至更低。

    ”吉尔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们不光和外界失去了联系,还被彻底困在了?”卡洛尔不敢相信地说

    “恐怕就是这样。”吉尔说

    “真的没有联络外界的办法吗?”我仍有些不信

    “没有,”r4朝我泼了一盆冷水,“而且我刚刚说过,由于不知名的原因会不定期出现强烈的电磁干扰信号,即便我们变出一台军用短波数字电台,建立的联络也有可能随时中断。”

    “何况我们还没有短波数字电台。”队长顺着我的话说

    “或许,我们有。”

    说话的声音有些陌生,所有人顺着讲话的家伙望去,竟是一路上一直跟在卡洛尔身后的跟班史蒂夫。

    他要再不说话,我们可能会忘了这号人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朝他投了过去,他一下子反而有点紧张。

    “两条街道外,有一个t阵营秘密据点,那里存放各种军工级别的战略物资,除了枪支弹药和野战口粮,也有你们所说的1000w数字电台。”

    “还有这种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卡洛尔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不是东欧游击队的,是凤凰组织的。”史蒂夫说

    “你怎么会知道凤凰组织的据点?”

    “我背过t阵营据点图,没记错的的据点两个月前还进行过一次维护。”

    “老天,全欧洲有一百多个据点,这你都能背下来?”卡洛尔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队长望着情绪激动的卡洛尔,忽然眨了眨眼。

    反应过来的卡洛尔连忙伸出手指,大声地朝着队长嚷嚷。

    “赶紧忘掉它!现在是合作期间,要是拿合作时获得的情报用于未来的对抗可就违规了啊。”

    队长笑了笑,“等到扛过特鲁斯病毒的波袭再说吧。”

    “有具体坐标吗?”r4问

    “有。”

    史蒂夫取出一份脏兮兮的地图,那是他之前在箱子里捡的。

    通过简单的辨认,史蒂夫便在地图上指出一块精确的地标。

    “太好了。”

    r4点了点护目镜上旁的按钮,确认了史蒂夫提供的位置,迅速在电子地图上找到了相应的坐标点。

    一束投影光从r4的头盔一侧发出,护目镜上翻转的3d电子题图瞬间投影在了地面上。

    透过那副精确的电子地图可以看到,一座挂着巨幅广告牌的两层独立建筑矗立在了两条街道的夹角,马路两侧的其他楼房在那儿空出一块空旷的广场。

    根据史蒂夫的描述,那座独立的两层建筑,就是所谓的超市据点了。

    所有人很快围到了投影图像的四周,r4再度按下一个按钮,标注出了作战系统规划的数条移动路线。

    “距离不到一公里,沿途均有可靠掩体,路线应该没问题。”吉尔说

    “但警示厅卫队和sek加起来都没能守住一条街道,就凭我们几个守得住超市吗?”我不禁疑惑道

    “嗯,”队长点了点头对我疑惑表示认可,“r2说的有理。从目前的地形图来看,那里位于两条马路的交接点,西北侧被高墙封死,基本可以理解为一处90度的扇形防御地形。虽然高度有限,但视野开阔,如果武器装备齐全的话,倒是可以坚守一阵子。”

    “虽然防御面积不大,但那里的工事防御能力肯定不够坚固,”卡洛尔捏着下巴说,“万一尸群大举进攻,我们连退路也没有。”

    “这也是我担心的点,”队长望着卡洛尔说,“这一次,我们的敌人是一群数量庞大但只拥有近战攻击力的家伙,显然是一次反常规逻辑的防御战。在我看来,和僵尸作战一味的囤积兵力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不论怎样增加枪支数量,僵尸们的兵力对比依旧是呈碾压状态,而火力展开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呈现出饱和状态,僵尸却会因为声音吸引而聚集更多的兵力。从这一点上出发,sek-警视厅卫队联军的失败是必然结果..”

    一旁的吉尔听着队长的分析,若有所地点了点头。

    “僵尸如果发起疯进攻,那么即使是钢铁把那里围上三圈恐怕也会被推平。所以,这场战役的关键是隐蔽。”队长说,“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开枪,尽全力和外界取得联络,再呼叫空中支援撤离。”

    卡洛尔用手托住下巴,“好像有几分道理,那我们即刻就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