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冷风凛冽。(小说文学网)从梁越公寓出来许艾青没有直接打车,而是沿着长长的街道往家的方向徒步而行。

    她不得不承认,尽管自己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那么悲愤,然而却有一股打心眼里油然而生的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她一直挑不出梁越身上的让她拒绝的毛病,而这下终于让她有了逃避的借口。这个局里,最终的受益者不是梁越,是她。

    只是陈北歌呢,吴俊和方信呢?大家没日没夜地努力,却因为她的疏忽而功亏一篑。

    到公寓楼下已是晚上十点。冻僵的脚踩在楼梯上没有一丝踏实感。她行将就木地爬到七楼,哆嗦着掏出钥匙。刚拧开门,一片巨大的阴影从身后覆上来,将她紧紧包裹住。

    她身体顿时僵住,然而下一秒,一个温暖的声音自颈间传来,“艾青,我好累。艾青,我真的好累。”温热的呼吸,夹杂着浓烈的酒气,让她整个人开始眩晕。这声音,仿佛从久远的地方经过回忆叩响心中久久沉寂的萌动。

    “陈北歌。”她轻声唤道,生怕打扰了这一刻他来之不易的温柔。她轻轻转动身体,让自己与他面面相视。

    不知是不是在寒天里等了太久,他抱着她的手臂仍在哆嗦。他的呼吸在她眼前晕着一团白雾,隔着记忆的玄关,醉眼迷离间两人意乱情迷。

    “冷吗?”她问。胸中却犹如火一般在燃烧。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即将唇用力地覆盖上她的。不是像梁越吻她时那样的小心翼翼,他的吻,来得这样迅猛霸道,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他的唇舌。她像一点即燃的烟花,在导火索噗呲噗呲燃烧后,也一飞冲天以绚烂的烟花回应夜空。潜意识里,她好像早就在期待这一刻的绽放。是什么时候呢?大概就是从第一次见到陈北歌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躲到梁越身后。她一直以为那是害怕,究其真正的原因却是来自她胸口平地惊雷的一声悸动和因此在梁越面前的羞愧感。电光火石间,她听到他轻声呜咽着她的名字,那么用力又那么深情,仿佛要将它刻在三生石上。

    她垂在腰间的手轻推开门,他和她一起卷入暗黑的空间,像两条潜游于深海的鱼,鱼水共欢。

    他吻她,从眉心吻到眼睛,再到嘴唇,然后是脖颈……她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在这般温情下尽情舒展。吻到她手指的时候,她吃疼地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低哑着嗓子问。

    她摇摇头。她要怎么把她喜欢撕手指这个癖好说出口,并且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然而他却掰开她的手指,用指腹轻轻抚摸,带着一丝责备的口吻说,“你又撕手指了?”他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用力吮吸,像是惩罚她不懂得好好疼惜自己。

    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但她还是吃惊地顿住了呼吸。还没来得及把一句“你怎么知道”问出口,他的吻又翻天覆地地席卷而来。

    之后的事,几乎没有任何犹疑地发生下去。

    凌晨时分,筋疲力尽的许艾青沉沉睡去。陈北歌却始终辗转难眠。他悄然起身站至窗前,帘子掀开一股冷风钻进来,方才的酒意与温存瞬间消散。

    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掏出一支烟点上,冷峻的脸在黑暗与白色烟雾的纠缠中愈发扭曲。

    他重重地叹了一声气,丝毫没察觉到身后蜷缩在被子里的人在黯然流下泪流。

    只是一次寂寞相拥,并不是因为爱。她望着他的背影暗暗想着。是谁说过,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你舔舐伤口,说明他是真的爱你。陈北歌为她吮吸手指的那一刻,她也曾这么期待过。但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是绝不会在与你欢愉之后跑到窗边独自抽烟。

    可是,经过一番折腾,她很确定,自己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尽管他们并不熟识,尽管这个男人冷漠霸道。

    那个夜晚陈北歌没有再回到床上,在抽完第十一根烟后,他穿好衣服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一路上,往昔的种种如藤蔓生长将他迅速缠绕。他和许艾青的渊源,要从哪里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