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负了伤,自“老渠”一役以来,直到“四房山”上,乃至“朝天山庄”里,他都不断受伤,身心皆是。(小说文学网)***

    但他还挺得住。

    撑得下来。

    ——最可怕的是屠晚的一击。

    事实上,屠晚是在负了“小相公”的“血花”一击之后,再与他交手的;但他仍是为屠晚所伤。

    不过,据追命所知,屠晚在跟冷血交手一招、各挂了彩之后,在“大连盟”和“天朝门”也再未露过面——想来也伤得不轻!

    冷血有一种狂烈的意志。

    他要报仇。

    他想报仇。

    受伤,反而能激他的狂烈。

    挫折,反而能激扬他的斗志。

    不过,追命却不喜欢这样。

    ——身体肤,受之父母,不是拿来这样糟塌的!

    走长路的人要懂得休歇,爱惜自己的人知道保护别人的性命;侠者不是野兽,披血苦战、浴血苦斗,是迫于无奈的事。真正英雄所为,不是在于溅血杀敌、流血不休,更非好勇斗狠、嗜打好杀,而是为国为民、为为义时才奉上热血热忱、献上激激越。

    所以他反对冷血恃强苦拼下去。

    ——尤其是对付像大将军这样的大敌,需要长期作战、灵活应变,而不是匹夫之勇、一味好战。

    打打杀杀,嗜戮为雄,不但深以为厌,且应以为耻!

    他见动冷血不听,便不惜以“三师兄”的名义,要冷血一定得“听话”,躲在“永远饭店”的酒窖里养伤。

    “永远饭店”里的“老板,便是“凶神”马尔,而掌柜的便是“恶煞”寇梁。

    他们原是大将军的部下,现在也是,只不过,一手提携他们崛起的是当年大将军爱将“小寒神”萧剑僧。当年,大将军因为垂涎于殷动儿美色,不惜以极卑鄙的手段残杀了萧剑僧,凶神与恶煞暗里不服、心头不忿,但惧于大将军势力,也不敢表达,这一来,这两人便给诸葛先生原布置安排在危城中的有力人物暗底里吸收了,他们弃暗投明,追命一经混入“大连盟”里,他们便与追命取得联系,这回也利用了大将军用来联络各路绿林好汉、道上人马的“永远客栈”,来收藏负伤的冷血。(详请参阅“一不做、二不休、三不回头”及“鸭在江湖”二书)

    从这一点,追命更能看出惊怖大将军和诸葛先生为人之差

    异。

    一个人势力大了,自然越多人攀附;但越是多人依附,也越易出现叛逆、异心之徒。

    大将军不允许有异己。

    他更不容有叛徒。

    他对付叛逆的方法很简单:杀。人死了便什么都不能做,包括叛变。

    他一向疑心大。他是疑人亦用,用人亦疑。所以,别人想叛他,难极;但他也误杀了不少其实是忠心于他的人,更把许多本来愿效忠于他的人逼成叛徒。

    诸葛先生则不然。

    他能容纳异己。

    他一旦当那人为“自己人”,终对他有感,如果他为私心而有异志,要是对方不长进想图侥幸,假使弟子有叛逆谋反的行为,他会痛心、疾、爱之深而责之切。

    他会骂他、劝他、警示他、劝他改过、甚至大雷霆。

    但这么多年以来,追命现:诸葛先生大可以什么也不说,由他去吧:不过,诸葛先生总会尽至最后一份心力,希望能使之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而除了挽救、痛惜与训斥之外,诸葛什么也不会做。

    他只动口骂。

    他从来没真迫过人。

    他更不会动手杀害他的朋友、他的弟子、他的“自己人”!

    ——因为诸葛先生的人太好了,太好的人再总明也总易遭人欺骗、背叛的,但他对出卖他的人、倒戈相向的朋友、兄弟、弟子、门徒,从不反击,从不追杀,也从不报复!

    他只伤心。

    难过。

    或只在口头上直斥。

    有一次,他也问过师父(他只许他们称之为“世叔”):以师父的总明才智,大可以连话也不说,何必要面责遭怨。

    “我不说明道理来,他们怎么知错能改?”诸葛先生扪着须脚,这样的回答他,“我宁可他们怨我,不可以见非不斥、遇理不护。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子弟,他们对不起我不打紧,但不明是非则会害苦他们一辈子的!我怎能推卸责任,瞪着眼睛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