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同无忌

    青天,白云。***

    原野,草坡。

    一朵红得十分红的红花。

    何梵最希望看到的景是这些。

    可是他现在身处的环境,却完全相反:

    深山,深山,深山。

    走过深山,之后,是森林,森林,森林。

    也就是说,这一带,不是深山,就是森林。

    深山很森沉。

    森林根深遂。

    总之,没有原野,没有草坡,看不到青天,也看不见白云;更没有看见过花!

    何梵一向很爱美。

    他希望能遇到美丽的事物,包括:

    美丽的女子。美丽的男子。美丽的风景、美丽的传说、美丽的人、美丽的心……

    但在此行中他却连一朵美丽的花都没看见过!

    ――这地方竟连花都没有!

    就算有,他却没看见过:曾有一朵,当然不是红色的。而是牛粪色的,他以为是花,摸了一摸,湿腕渡的。还咬了他一口,原来是一条虫!

    一条会咬人的、而且还自以为是花(至少让他以为)的虫!

    给咬了之后的食指,迄今还有粪便的味道。

    幸好,深山终于走遍,也终于走出了森林。

    ――好了,又见天日.又见大日!

    却没料。

    深山行遍之后,竟然是荒山!森林走尽之后,居然是荒野!

    ――山穷水尽仍无路!

    这儿那儿,全是枣红色的石头,干巴巴的,一块一块的,一层又一层的,堆叠在那儿,形成一座又一座的山峰。看去就像一块又一块的墓碑!

    山峰之上,犹有山峰。一直逸迎炕蜒而上,那儿像是一个荒漠。广边但孤绝,死寂的世界。

    那是亘古以来已给废置。忘怀。遗弃的一个世界。

    他们曾夜行宿于森林的时候,听到狼嗅。兽呜,何梵已觉得全身战栗,不能人睡,滑谤屠的蛇身不仅嘶呼嘶呼的爬过他的靴底,也溜人了他的梦里,使他在窒息中惊醒!

    长夜难眠。

    恐怖难耐。

    他只想快快脱离这种梦魔。

    他只想好好的看到人,看到城镇,看到酒楼和饭馆。最好,还有一丛花,甚至只一朵也好。

    走出了森林,又遇上深山,仍然不见花。

    一朵花都没有。

    到了晚上,他觉得大家好像是睡在一头长毛怪兽的怀抱里。他的确听到他的头上有人在浓重的呼吸。

    有一次,还有女人尖声喊了起来,他跟同门叶告迅速抄起兵器,不顾衣服给荆棘划破。

    肤结藤钩刺伤,终于赶到了现场,现那竞是一只七色多彩的鹦鹉,正拨翅大叫,仓皇且妖媚得像一只引诱人强奸的女人,周围竟绕着千百只红眼编幅,肌牙振翼的盯住他们,在叫着一种奇怪的单音字。

    “飞。飞、飞。飞。飞、飞――”

    但它们没有飞,是那鹦鹉兀地开了屏――尾巴摹地炸张了开来,就当它自己是一只高贵的孔雀一样――当尾巴开尽之际,只见那儿没有七色的彩羽,但却有一张拼凑起来的鬼脸。

    何梵永远也忘不了那张鬼脸。

    “它”令他了两天高烧。

    连胆大的叶告也忘不了。

    不过,他们的际遇已经很好。

    陈日月与白可儿,同样也闻声救人,结果,他们真的就在月夜里,“遇”了一个“人”:

    这人也没什么,只是前一眼,明明是看不到这个人的。只是有一棵树在那儿,长得像一只古怪的猿猴,但下一眼就现,月色下,居然行过了一个人,这个人,也不怎么特别,只不过,他的头却令人直了眼!

    这人的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头壳竟是透明的,使人完全可以看见他的脑袋,和头里边的“东西”,而且,上面还有一道很大很大。很深很深的裂缝,可是,里边的“事物”,并没有因而流出来。溢出来,或者泪出来。反而,那些像脑浆的“物体”,在那”人”走动的时候,晃来晃去,倒过来,倾过去,很令人担心它会突然倾泻出来了。

    听说白可儿登时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