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蓉姐病榻旁,我略显拘束地搓了搓手,紧张地将手绞在了一起。

    七宝琉璃花的药性过于强大,也只有纯血羽族和黄帝后裔的强悍体质才可承受住如此强大的药力,若是常人服用……

    去去去!!!我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这天杀的想法抛出大脑:tm蓉姐出了什么事那群聂蓉党还不把玄机总公司给抄了啊?!玄机一定不会发布这种剧情的!

    聂叔极为荣幸地成为了人大代表前去喂蓉姐花露,话说原本聂叔将血玉瓶递给了雪女,但是被盗跖拿了过去。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前去抢头功,我准备把瓶子抢过来的时候,他把瓶子还给了聂叔:“交给你了。”

    ——明显至极的一语双关=w=~

    来,大家给盗跖鼓励一次,掌声一次,鲜花一次!

    现在,一众人等都在病房内……等待中ing……

    气氛极为肃穆【介词语用得……= =】……嗷嗷嗷!肿么办啊啊啊?!如果出了事,玄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脱力般地将运转过度的脑袋抵在了墙上,把内心挠墙的想法付诸行动……

    没挠几下,就被少羽给拎了起来,被迫面对聂蓉。

    “大……大哥,你是要我看苦情戏么?”我挂出宽面条泪弱弱地开口。

    “不是。”面无表情。

    “那……原因是?”

    “有紧急情况你要第一时间处理。”依旧面无表情。

    我眼角一抽,在空中张牙舞爪一阵,没有够到少羽,只能将目标转到近一点的少羽的手上。

    嗯,手上有一道半弧形的疤,真是“光鲜亮丽”、“颜色分明”啊!看到它就想到吾辈的“光辉历史”。

    拒霜黑历史插播台——

    六岁,咬开了核桃。

    八岁,咬断了塑料绳。

    十岁,咬崩了可乐瓶盖。

    两个月前,咬上了少羽的手背……

    ——黑历史回顾完毕。

    我觉得将其再拖过来上演一次“血洗机关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暗自阴笑一阵,正欲再度咬上他手背的时候,周围众人的表情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我赶紧把目光转向聂蓉。

    聂叔小心翼翼地扶起蓉姐,将血玉瓶口凑向蓉姐的嘴。莹白温润的花露缓缓渗入端木蓉的唇间,花露尽数服下,众人的心也在此时提起,连呼吸心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蓉姐的睫毛……好像,颤了两下。我赶紧揉了揉双眼,想看得更清楚。没有看错!手指!端木蓉的手指在轻微地颤动!

    提着我后领的力道终于撤走,我回身,击掌笑道:“成功了!”

    “太好了!”房内的统领们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纷纷拱手相贺,喜极而泣。

    “嗯。”少羽看见了端木蓉颤动的手指,也是点头淡笑,“这下终于可以……”话只说到一半,却生生顿住,表情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我察觉到不对劲,忙转回身:端木蓉刚才些许的反应完全消失了!

    房间内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雪女心细,连忙伸手搭上端木蓉的手腕,脸色瞬间煞白。

    “怎么了?!怎么回事?!!!”盗跖叫嚷着冲上前去握住端木蓉的手。

    雪女踉跄着站起,捂住嘴唇直向后退去,背过身,泪水划过了脸颊。高渐离快步走到雪女身旁,将雪女的手从嘴上掰下来:“阿雪……”

    没有了手的隔音效果,雪女抽泣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蓉姐姐……蓉姐姐她……”雪女咬住了下唇,闭上双眼,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不可能!!!”盗跖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无力地跪坐在地板上,仰天长啸。右手握成拳,在地面上捶打。一下,又一下……地板沾染了鲜血的颜色,混合着木屑,华美凄艳。

    盖聂也只是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一瞬间,房内仿佛失了颜色,空寂黑暗。

    我呆滞地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广阔纯蓝的天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在这个时代里,人们连最平凡的爱情都没有获得的权利吗?就连上天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么?

    所以,在给了我们希望之后,又狠狠地、狠狠地将它摔碎,收回。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希望。这样,心就不会这么痛,不是么?

    我感到一双手从背后紧紧地捂住了我的双眼:“不要看,不要睁眼。”

    我摇头,轻轻将少羽的双手拉下:“不,我应该要看着的,我一定要看着。因为这是我做的选择,选择让蓉姐姐喝下花露。

    “后果无论对错、无论好坏,我也要承担、我也要面对。

    “选择什么,就要承担什么。

    “只是,还是会不甘心呢……

    “为什么我没有选择等待?如果选择了等待,蓉姐姐一定还活着。既然活着,还是有希望的呀!有了希望,信念还是会存在。

    “而我,却把那希望硬生生地打碎了。”

    回首,望见的是那一双重瞳,盛满的深切悲哀看不到头:“拒霜,这……这不是你的错。”

    我只淡淡笑了笑,自顾自地道:“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讨厌……咦?怎么哭了?明明已经决定好无论如何都不要哭的啊,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呢?”

    用袖子在脸上乱抹一气,而后放下手,望着那天空。片刻之后,视线终究模糊了下来……

    正愣愣地出神,少羽走上前来拥住我,隔着银发亲吻我额间的朱砂:“会过去的……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些了。有我在,没有人会看见你哭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泪水在一瞬间齐齐失控,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溢出,濡湿了他的衣襟:“蓉姐姐……蓉姐姐,蓉姐姐!”

    其实有的时候,比软弱更可怕的,是清醒。

    ——信念,终是碎了,无法寻回。

    我承认,我是一个软弱的人。宁愿天真地做着美梦,醉卧十里芙蓉,忘尽前尘。

    仿佛是明白了我的想法,少羽在我耳边低声道:“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将惊梦的时刻提前而已。在我看来,真实的痛苦也好过虚假的幸福。”

    ——真实的痛苦也好过虚假的幸福?

    少羽,如果……你就是我虚假的幸福呢?

    一朝穿越,本是日夜念家途;不曾想,心竟染尘土,余一抹楚楚。静待山河暮,忘归路!

    有的时候真的会希望那时的我失去灵魂,忘记我来自千年之后的事实,忘记史书中记载的残忍结局,忘记我心底最为深刻的恐惧……然后单纯地守望着我的王,这便好。

    我不怕鲜血,我不怕逃亡,我不怕战斗,我不怕逆天。我所害怕的……

    ——我所害怕的只是在最爱之时永失所爱啊!

    荆轲、丽姬如此,盖聂、端木蓉如此。少羽,你我……是否也会如此?

    所以,请允许我软弱,允许我哭泣,允许我沉浸在有你的幸福中,永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