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累死我了……”在解决掉三盒桂花糕之后,我死气沉沉地往床上一倒,揉着因跪了一夜而麻木的膝盖,表示吐槽无力。(小说文学网)

    靠,这双腿还是劳资的么么么???

    在发现“屈膝”这个动作难以完成的时候,不禁内牛不止。

    璎珞,看你弄的好事!劳资再也不帮你去跑腿了!!!

    在试了几次水镜,通讯终端均告没有信号的时候,我如是腹诽道。

    他母的为了这名为“七星龙渊”的烧火棍,劳资可是被罚跪了一整夜啊喂!而且最近又要跟着他们前往会稽,路途遥远不说,就说我这杯具的体质,经得起这么折腾么?!

    omg!在此重申一句:

    ——xx的人生啊摔!!!

    哀叹着人生的各种杯具,迷迷糊糊地睡着。在梦里,是一片广阔的天空,血红的颜色如裂痕般贯穿整个天幕,北斗星中的破军散发着明亮的紫色光芒,似是遮蔽了天地。远处,一个黑点渐渐清晰,经过赤气裂痕,停留在了破军的位置,和它交叠在了一起。

    这是……溯末城?

    溯末现时,必有赤气贯天之异象。溯末城周围环绕着的星辉,名曰:翼水。

    与破军重叠之时,当是羽族后裔重返云端之日。

    心,在不停地悸动着——这是天性中对“家”的向往。

    “家”?那里不是我的家……

    睁开双眼,眼前一片迷茫,好不容易翻了个身爬起,却发现背后肩胛骨旁边竟有一阵热流:这是……双翼生长的地方。

    怎么回事?我伸手摸索着背后的肩胛骨,肩胛骨附近的皮肤竟然烫得吓人,触碰到的瞬间立刻烫得收回了手。

    “呼呼——”轻轻吹着已经被烫红的手指指尖:有什么东西……竟然令我体内的羽族血统开始躁动。

    难道是……不好!立刻蹦下床推开一边的窗户,窗外虽然是艳阳高照,但由于灵力的关系,我竟然看到了北方天际的一条长长的猩红裂痕……

    ——赤气经天,是天下动乱之象。

    羽族族人每一次的展翅,都在乱世之间,血火之中。满地盛开的曼珠沙华是羽族飞翔时的祭奠,浴血重生,成全一生一次的飞翔。

    再看向另一边,破军紫色的光辉竟在白天都看得清楚。

    今天是……展翅回归之日!

    “吱呀——”大门打开了。

    我转身,看到的是石兰。石兰身穿苗族特有的服装,手里捧着一套蓝色的苗衣:“神主……今天是回到家乡的日子。”

    “我……”我皱了皱眉,想退却,但开不了口,良久之后,叹了口气,“把衣服放下吧。”

    “是。”石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回身,望了眼亘古不变的纯蓝天空,将目光移到了桌上的苗族服装。

    -

    宛如梦里虞婉清的服装,蓝色的苗衣极为合身。上半身有点类似于雪女的舞台装,肩胛骨上的皮肤尽数裸露在空气中,而后是及膝的短裙,到小腿的长靴。看起来沉重的银饰似乎也已经习惯,戴在头上没有丝毫不适,转身行走之间有着细碎而清脆的碰撞声。

    真的……就要回去了么?

    不想回去,我回不去啊……

    我终究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我不想要万年的生命,我不想要无望的等待,我不想要永恒的孤独……

    我只想留在这里,就算生活如此艰难,就算现在是风雨飘摇的乱世,就算大地人类的寿命对于纯血羽族来说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

    但是,我们有着纯血羽族一生也不会拥有的,永生而鲜活的灵魂!

    我只想留下,我只想留在这里,留在……他身边啊。

    难道,就连这种平淡的事,都成了奢望?

    手覆额上的朱砂纹路,那是羽族的族徽。

    可是,如果不回去,又怎么抚平不安的灵魂,由于血缘的关系,我在靠近石兰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到那些无主灵魂的哀求和哭泣,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是坚定如昔:那是无法放弃,难以放手的执念啊!

    似乎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我会下意识地在无助的时候轻轻呼唤着那熟悉的名,想着那熟悉的脸:

    “呐,少羽,我该怎么办呢?”

    在犹豫和徘徊中,时间似乎过得非常快,偶然间的抬头,才发现已是日落西山。

    ——已近黄昏。

    -

    “黄昏了啊……”少羽从窗口看着天边的残阳,轻叹一声,揉着依旧在隐隐作痛的膝盖,看着旁边桌子上的布帛。

    布帛上写着最新战报:蒙恬带领三十万士兵修筑长城。

    若是这样的话,咸阳城内只有一个王翦坐镇,防御力自然会弱许多。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思考着要不要让项家军揭竿起义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推了开来。伴随着这个动作的,是泠泠的撞击声。

    抬头看清来人的脸庞和服装之后,不由有些诧异:“拒霜,你怎么……”

    在看到这一袭熟悉的紫衣的瞬间,泪水终于自眼眶滑落,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紧紧地拥住了他:“少羽……”

    “拒霜,你……你怎么了?”少羽见我这个样子不由有些手足无措,似是感受到了肩上的潮湿,迟疑片刻,“你……怎么哭了?”

    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充盈在鼻尖的兰芷香气,请允许我这么抱着你,请允许我哭泣,也许,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

    “等我……”轻声道了一句,然后捂着脸头也不回地冲出客栈,再不理身后传来的呼唤。

    “拒霜……”少羽愣愣地看着已经空了的怀抱,终于反应过来:那傻丫头准备去干什么?在这个时候我怎么可以留在这里?!

    “拒霜!”不顾膝盖的酸痛立刻冲出有间客栈的大门,呆呆地望着街道两边却不知应该往哪一条路走:内心空洞,身体颤抖……这种强烈的感觉只在父亲临死前才有过。

    ——这种情感,被人们称为“恐惧”。

    不顾一切地在大街上奔跑着,寻找着……

    因为心里隐隐有着一个声音在说:如果,这一次找不到她的话……这辈子就见不到她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大街上的行人也慢慢稀少。

    “呼——呼——呼。”少羽扶住一面墙,不停地喘着粗气,抬手擦去额上的汗水。咬了咬牙,准备继续向前走的时候,一个人抬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拒……”少羽兴奋地回头,望见的却是龙且,语气低落下来,“小龙啊……”

    而后继续向前走去,龙且却拦住了他:“大哥,你在干什么?大家都在等待你的决定啊!”

    “别拦我!”少羽绕开龙且,继续向前走。

    龙且忍无可忍地上前提起少羽的衣领,一拳打了上去:“机不可失啊,这一次不起义的话灭国之仇就再也没机会报了!”

    “放手!”少羽将龙且的手打开,擦去从唇角渗出的血,“我只知道,这一次找不到拒霜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你……”龙且似是懊恼地叹息,而后开口,“范师傅难道没有告诉你么?”

    “……什么?”

    “拒霜是羽族人,她有她自己的使命,你看——”龙且抬手指向北边的天空,天空中,一条猩红色的裂痕如同死神咧开的嘴,在暗蓝色的天幕上显得妖异莫名,“赤气贯天之时,当是羽族族人回归之日。他们的家乡……是处于九天之上的溯末城。”

    ——这是一场飞鸟与人的邂逅,仅仅是瞬间的视线交织,而后又各奔东西。

    “飞鸟长着翅膀,她会飞走的。所以,大哥,你该醒了。”

    “她,不会回去的。”少羽看着北方天空的裂痕,语气坚定。

    龙且见他这个样子,终于开口:“我想……我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少羽诧异地看着龙且。

    ——羽族,天地间最神秘的种族。但不知为何在百年之前忽然全族覆灭,只留下了与他们血缘最为接近的种族:三苗族。

    有着羽族血统的人,天生就会对天空有着无尽的向往。

    于是,回到家乡,便是三苗人全部的希望。

    背生双翼,怀有羽族血统的人会在至高而空旷的地方展翅,飞向九天上的溯末城。

    ——桑海,至高而空旷的地方。

    墨家藏身之所向东三里的姑射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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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气经天,天幕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仿佛有着殷红的血从裂痕之中流出。妖异莫名的猩红中,隐隐可以看到枉死的鬼魂,不甘而怨恨的表情充斥在他们的脸上。远处,一抹黑点渐渐飘了过来。

    由于溯末城是移动的,所以昆仑镜根本就没有用。身怀羽族血统的人只有在千年一度的赤气经天时才能有返回九天的可能——这,是溯末城离地面最近的时刻。

    那抹黑点周围有着淡蓝色如同银河般的星辉,那是天上的河流:翼水。

    翼水随着溯末城的飘移而移动,缓缓地接近了北斗星。

    在溯末城遮蔽掉破军的光芒时,羽族后裔方可返回家乡。

    这是,梦里泪光盈盈思念着的故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