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不像是得病,而像是中蛊。【小说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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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王此言一出,众人皆神色微变。

    湛霄本没指望偃修能替归旋治病,他派出的人已寻回两名苗人,但对归旋身上的蛊毒皆束手无策,没想到这位长在深宫之中的王爷居然会识蛊毒!

    他讶然道:“正是蛊毒,殿下如何识得?”

    偃修道:“实不相瞒,本王少时多病难以养成,母妃无奈之下只能托人在民间遍寻名医,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寻得一位异人,他治好了我的病,并传授了我一些医理和奇门异术。”

    湛霄眼眸一亮,“此人现在何处?”

    偃修摇了摇头,“忽然而来,潇洒而去。”

    湛霄神色一黯,又问:“那殿下可能解此蛊毒?”

    偃修默然片刻回头问归旋,“敢问夫人何时中蛊,中蛊之后可有异状?诸如头晕失神、腹痛难耐、或是忽然昏迷之类?”

    归旋道:“我中蛊已近两月,期间并无任何异状。”

    两个月?那就是被西泯人劫持期间被下了蛊!偃修问:“何蛊?”

    归旋道:“同命。”

    亭内安静片刻。

    偃修道:“此蛊我无法可解,只能暂时压制。”

    湛霄道:“请殿下详解。”

    偃修解释道:“万物皆可为蛊,而蛊毒杀人于无形。中蛊之人通常会被下蛊之人操控,身体或精神多少会出现异常。然夫人并无异状,这说明下蛊之人暂时并未驱蛊。寻常蛊毒可以犀角配以药物驱之,然而同命……除了宿主,旁人实在无法可解。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以针药使夫人体内的蛊物休眠,让下蛊之人无法驱动。但若要彻底根治,只怕还需另寻高人。”

    湛霄敛衽一礼,沉声说道:“内子之事有劳殿下了。”

    偃修忙还礼,“慕兄言重,修定当竭尽所能。”

    于是偃修又详细为归旋诊治一番,备齐了所需之物,当天晚上便为归旋施针。

    密室中,还是只有偃修、归旋、湛霄、春静四人。

    室内红烛昼亮,归旋端坐中间,春静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碗药。归旋徐徐服下玉碗中的药物,一旁,怀王取出金针,和声道:“现在我为夫人施针,将药物引到日月、商曲二穴,而后封存。”

    归旋道:“有劳殿下。”

    偃修先行到归旋背后,对一旁的春静讲:“请将夫人之发散开。”

    归旋这日简简单单挽了个高髻,玉环束之。春静上前取了玉环上的莲花形玳瑁扣,长发顿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偃修垂眸在她绸缎般乌黑闪亮的发间施下一针。

    一旁,湛霄默然不语、凝眸观之,归旋安静地坐着,神色无异。

    偃修又对春静言:“我需在背后用针,劳驾。”

    春静将归旋的长发全部拢起放到前面,黑发与深衣间露出一段玉一般的颈,曼妙、挺拔、纤细。洁白的衣领内斑斓的里衣,若隐若现。

    偃修目光沉澈如水,修长如玉节的手指拈着金针缓慢而稳定地施在她的神堂、意舍二穴,然后又行到她的面前,依次在璇玑、紫宫、玉堂三处施下三针。

    胸乡、天溪、天池、乳中……他想这样一路施针下去。不知眼前这玉色端庄衣物下巍然暗藏的椒乳是会在他针下傲然挺立,还是紧张而酥麻地轻颤?

    无论如何,他会吻她,直到小巧的蓓蕾在他口中绽放如花或者坚硬如石。

    他血脉如火,白皙修长而又文若雅竹的手指纹丝不动,稳定而缓慢地抽出归旋身上的针。

    怀王起身,“已成。”

    ***

    是夜,海棠坞内。

    归旋又吃下一碗冰镇桂花汤圆,湛霄皱眉道:“少吃些,这糯食本就不好消化,就你非爱古里古怪冰着吃。”

    归旋爱吃甜食,更爱花样翻新地吃甜食。有一次她试着把这小汤圆煮好后放在冰窖里凉了凉,结果发现居然一下子口感滑润许多,于是立刻爱上了这种新吃法。

    她抬头笑咪咪道:“不碍事的,我现在胃口大开。湛霄,你还别说,之前我也没觉得什么不舒服,可自从怀王施针之后,我忽然觉着浑身一轻舒畅得不得了。”

    湛霄哼道:“那是,你的怀王大哥自是医术非凡。”

    归旋放下勺子无语地看着他。

    湛霄俊逸一笑,“他是为你治病,我自然不会乱吃醋。只是,他一个深宫皇子居然会这巫蛊之术着实让人料想不到。”

    归旋浑不介意地说:“机缘之事难以预料,这个也没什么奇怪。若是他心中有鬼根本不用自找麻烦救治于我。”

    湛霄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松眉一笑,“或许是吧。”

    归旋暗暗腹绯,这些人总爱琢磨这个揣摩那个,脑子如何够用啊?

    不知不觉间她又拿起了一碗。

    湛霄伸手拿过她面前的碗,“不可再吃了。”

    ***

    第二日,湛霄陪怀王在岳宁城中游览。归旋在家中与春静一起在院中散步。

    季宁如春,院中四时花开。

    春静问:“姐姐今日为何不随姐夫出去游玩?”

    归旋道:“他今日是陪怀王殿下。怀王毕竟是外男,我去如何方便?”

    春静想起昨日一袭白衣风神隽雅的怀王,说:“那怀王殿下倒是一位真正的正人君子。”

    归旋侧头,“哦,你为何这么说?”

    春静一笑:“姐姐这般容色,哪个男子见了不神迷?可那怀王殿下昨日见到姐姐却一直目光清正神色朗朗,既无失神之色,也无逾矩之举。”

    归旋笑道:“你倒是个有见识的。想那怀王殿下胸怀大志气度非凡,而且自幼长在宫中,怎样的绝色佳人不曾见过?又岂会为我这样的女色所迷?”

    春静笑道:“姐夫与怀王殿下相比更是龙姿凤章、英武若神,而且与姐姐又是伉俪情深,比起那些后宫嫔妃,姐姐才是真正的好福气。”

    归旋双目如月,点点头正色道;“宛儿果然好见识。”

    说罢,两名女子不禁相视而笑。

    这一刻,满园清风吹拂,奇花瑶草如醉。

    ***

    数日后,怀王准备离城回京。

    这一日,春静去廖夫人房里探望,得知归旋刚刚离开,于是便匆匆放下替廖夫人绣得绸帕,告辞离开去追归旋。

    这时也是一个静暖的午后,院子里很安静。春静见到前方出现一个窈窕优雅的身影,脸上不禁一喜,正要扬声喊她,忽见那女子身影一拐,忽然往假山后面走去。

    春静一愕,她怎么会往那边去?

    她踩着松软的草地追过去,正要绕过假山,忽听见隐隐的笛声传来。她透过假山的缝隙一看,顿时整个人呆住了。

    只见对面不远处是一片素雅幽静的幽竹,有一男子背她而立,身影高修,一袭月白深衣犹如遗世独立。

    归旋向那人走过去。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笛,转过身来。那人面如冠玉、鼻挺薄峰,目光朗澈如阳光之下一眼见底的池水。

    有匪君子,谦谦如玉,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他静静看着归旋,清澈的眼眸中渐渐浮起浓得化不开的热。缓缓上前一步,张开臂膀轻轻将她搂进了怀里。

    假山后的宛春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发出。

    她看见那个男人低下头,将唇温柔而深深地落在归旋耳珠边。

    偃修极轻在地叹了一声:“雪丹。”

    ***

    春静浑身发冷,紧紧捂着唇,一步一步地退了回去。

    洞开如玄月的假山间,她看见那个男人低头含住怀中女子柔艳的唇……

    ***

    归旋眉间微微一皱,下意识地轻轻推拒。

    他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快要醒了。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在慕府之中干这样的事。若是被发现,莫说是称帝,便是活命只怕也是妄想!

    可是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想得夜不能寐、如焚如火。

    他缓缓放开那女子的唇,盯着她,过了片刻,又吻了上去。

    他分开她香润的唇,却感到她柔软的身肢一下子变得抗拒僵硬。

    “雪丹……”

    他轻声道。

    然后温柔地放开了她。

    ***

    过了片刻,一阵清风吹过,归旋忽然一惊。

    看看空无一人的四周。

    有些奇怪地蹙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风吹过青翠的竹林,一片竹叶悠然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