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这天,萧辰域和萧辰梁终于离开宋家的小庄子,启程回京了。

    静月这些天差一点就变成这萧家两兄弟的专属厨娘,一个整天跟在她身后,嘟囔着让她做好吃的,另一个直接态度强硬地说出吃什么,不满意了,还要让她重做。

    宋老爷子见自己的宝贝孙女这么辛苦,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他也不能主动赶走萧辰梁和萧辰域。虽说,自己二儿子和三儿子的事情,以及宋家的获罪落难,都是因萧家之人而起,可毕竟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就算皇上立即要他的老命,他也不会二话。

    宋老爷子戎马一生,他看开很多事情,但是骨子里对溪朝百姓的担忧与挂念,对皇室萧家的忠诚和信任,让他即便身在这无人问津的千荒山,也一心想着国家大事。他也深知,宋家人是永远无法和溪朝、萧家的命运断开的。

    “爹,京城要回吗?”书房里,宋战远神色凝重地问宋老爷子

    “你们说呢?”宋老爷子将问题抛给了其他三个儿子。

    最先沉不住气的宋战明,脸上一片狠厉,他握着拳头说:“当然要回,二哥和三哥一家的仇不报了吗?几千枉死的军士的仇不报了吗?宋家遭诬陷的仇不报了吗?”

    宋战杰瞪了一眼宋战明,说:“你急什么!仇当然要报,可就凭你这急躁的性子,怎么报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回京之后,将要面对怎样的凶险!”

    “四哥说的没错,京城里的那些人,是不会让我们宋家好过的!别的都还好说,静月却是最大的难题。她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我们宋家的孩子,她的身上还可能担负着万千黎民的性命。你们不是不知道,溪朝国每年会饿死多少百姓!”宋站伟痛心地说道。

    “那就留下月儿在这里,我们先回去!”宋战明想了个主意。

    “不行!”宋战远直接拒绝了,“宋家暗地里能用的人并不多,一旦月儿种植粮食成功,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如果有人要伤害她,我们未必来得及保护她。只有把她放在身边保护,我才放心。况且,种子也要找一个妥善的地方保管,这里也并不合适。”

    “我同意大哥所说的话,千荒山这里无论是土地还是天气,都不是最佳的种植地方。京城四季分明,良田众多,还可以找到可信任的种田帮手,月儿做起事来也更方便。”宋站伟认真说道。

    宋战杰也点点头,他说出口的话带有不甘和恨意:“没错,京城是一定要回的,但是回去之后,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隐忍,皇后也罢,太妃也罢,不能再让她们伤害我们宋家的任何一个人。宋家已经失去了宝贵的子孙和将士,还有什么不能撕破脸的!”

    宋老爷子看着悲愤的几个儿子,再想一想自己惨死的儿子、孙子和儿媳,又想了想那两大箱珍贵的种子,以及自己的孙女静月。他走到书案前,开始挥笔写信,

    重新回到自己房间的静月,当然不知道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她现在心里装满的只有即将到来的新年。

    铺开一张宣纸,冷雨为她研磨,拿起小羊毫笔,她开始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

    “小姐,你写这些东西干什么呀?”给静月端来热茶的冷霜,正巧看到静月写的字。

    “这是年货采买单呀!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当然要办年货了!我们离镇上比较远,年货早点筹办比较好!”静月放下笔,喝了一口热茶,想了想还有什么落下的,然后继续写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女扮男装的静月就带着四个丫鬟和忠宝、忠海,赶着家里的马车去平山镇买年货。

    还没到镇上的集市,坐在马车中的静月就已经听到路上熙攘的热闹声。百姓就是再穷,过年的时候也会到集市上逛一逛,采买一些年货。辛苦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舍得为家中的老人、孩子买点好吃的,或者添上一件衣裳。

    “忠海大哥,忠宝兄弟,你们也去镇上买年货?”马车旁传来一个男子轻快熟稔的声音。

    静月对这个声音有印象,是宋家村的宋石头。她听忠宝说,宋家村的人自从学会了盘炕和制作鱼丸饺子,家里的生活条件都好了很多,每次来给宋老爷子送酒的时候,都会给家里额外送来一些菜。

    静月让忠宝负责和宋家村关于鱼丸饺子的分成问题,还叮嘱他,如果生意不好,就让宋老汉买一坛酒作为分成费,好的话,就两坛,什么样的酒让宋家村的人自己决定。

    忠海在千荒山住了十多年,他和宋家村的人关系一直不错,也都很熟悉。见石头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就搭话说:“是的!”

    宋石头见忠海不似以往说话那么积极,想着定是马车里有小庄子里的主子,所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好,我就不耽误你办年货了,后边还有我们村的人,我在这里等等他们。”

    “那好,我们先走了!”忠海冲着宋石头点头一笑,赶着马车进了平山镇集市。

    一下马车,看着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样子,静月心中也很高兴。她将二百两银子给了冷雨和冷霜,让忠宝、忠海赶着马车,和她们一起按照她列出的单子买年货。

    吩咐完冷雨几人之后,静月就带着冷叶和冷眉来到平山镇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小巷子。

    “公子,就是这家店!”冷眉领着静月走进巷子最深处的一个小店铺。铺子里只有一位瘸腿掌柜。

    “客观,您要买木炭吗?”一见有生意上门,瘸腿掌柜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冷眉看了他一眼说:“你爹呢?我来取东西!”

    瘸腿掌柜一听是来找他爹,就记起前几天,年迈的父亲竟然再次去烧了炭,而且用的都是上好的柳木,还一个人在房间里敲敲打打,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为一位有钱的公子做一种叫炭笔的东西。

    不一会儿,木炭铺子的老掌柜就从后院走了出来,手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见到冷眉后,就交给了她。

    “公子让小老儿做的,已经做好的,不知公子是否满意?”老掌柜说道。

    静月打开盒子,取出一支炭笔,然后用随身所带的匕首削好,再取出一张白纸,在上面随意划拉几下。然后又让冷叶、冷眉将其他粗细、软硬不同的炭笔都削好,自己一个个试了一下。

    “老师傅,你的手艺果然不错!这些炭笔我很满意,不过,我记得让人给你说的是两套一模一样的?”静月对这些炭笔十分满意,古代的手艺人果然技术精湛,稍加点拨,做出的东西就可以称得上是精品。

    不过,很多年后,静月才知道,这眼前的木炭老师傅,可是溪朝国烧制木炭最顶尖的工匠之一,这样的人做出的炭笔,自然是不错的。

    老掌柜呵呵一笑,说:“小公子,另外一套就在盒子下面,你把上面这层拿掉便好。”

    静月依言拿掉上面这一层,果然盒子底部并排躺着另一套炭笔。

    爽快地付了钱,静月一行人又来到卖宣纸的地方,让掌柜的给她裁了很多大尺寸的宣纸,之后她又买了很多红纸。

    在静月买纸的时候,冷叶去了铁匠铺取前几天订做的刀片和各类剪子,她也不知道自家主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一直到了中午,静月才和冷雨他们汇合,七人简单地在集市上的小酒楼吃过饭之后,静月又领着四个丫鬟,去成衣铺给家里的人,每人买了件新衣服。至此,所有年货的采买工作才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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