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巴布鲁帕修道院的院长库尔甘主教大人从高处的露台向下眺望,深邃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思考的光芒。一位身穿白银锁链甲,头上戴着飞鹰造型的全罩式头盔的高挑身影站在他的身边,深蓝色短披风上面扣着代表首席巡礼者的金色双剑徽章,然而从体型看,绝对不是罗兰德?威尔普斯。

    “圣?巴布鲁帕保佑,他要回来了。”库尔甘主教把目光从东方天际收回,语气之中带着一股十分明显的愉快,“虽然比预料要慢一些,大概还要有大半天的路程。”

    “已经很早了,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情……至少还要一年半才行。”高挑身影用刻意放低的声音回答说。

    “那不是很好吗?我的孩子,你这半年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现在他回来了,你放在肩上的担子也能够减轻一些了。”库尔甘主教转身看着高挑身影,有些感叹的把手覆盖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上。“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狠,你放弃太多东西,让我看着都感到心疼啊。”

    “带着那些没用的东西,我没法追上他的步伐。库尔甘主教大人,半年前的时候,我无能为力的看着他离开,现在,我不打算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高挑身影幅度极小、但是无比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么孩子,你为什么要安排考验给他?”库尔甘主教用手捻着雪白的胡须说,“你应该知道,他比半年之前更为强大了,风这样告诉我。”

    “因为我要看看他,是否还和半年之前一样,是那个值得我付出一切去追随的人。”高挑身影幽幽的回答说,“不是力量,而是心灵。”

    骑行在一望无际的月语平原上,托马德的心情十分愉快。拂面而来的微风凉爽清新,预示着炎热的夏季即将过去。天空一片蔚蓝,只有几丝浮云慵懒的伸展开来,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块澄澈蓝水晶之中的几缕薄絮。

    “天气真好,让人的心灵也晴朗起来了。”托马德喜孜孜的对骑行在身侧的冯德里克说,“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妙呢?”

    冯德里克那张锐利的长脸阴沉得几乎能刮下一层冰来,和晴朗的天气大异其趣,“托马德大人,您难道没有发现吗?”他用轻的怕人的声音说,“从早上开始,我们就一直被人监视着,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快到家了。”托马德的兴致没有丝毫削减,“放心吧,冯德里克先生,月语平原上不会有任何人找巡礼者的麻烦,除非是钢拳侯爵德拉巩逊的手下,可是你说过,现在塔尔隆要塞的局势非常紧张,德拉巩逊侯爵连养的狗都不敢放出要塞大门,生怕折损战力。”

    除了冯德里克之外,整支队伍的人都被这句话给逗得哈哈大笑,德利伯勋爵笑得尤其厉害,差点从马背上翻下去,只有冯德里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今天肯定会有麻烦……托马德大人,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丽莎小姐怎么还没有返回报告侦查情况呢?”

    “哦,因为我要求丽莎?黑刃在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的时候,就不要返回汇报了。”托马德轻描淡写的解释说,不过随后他脸上的轻松笑容也凝固了,“不对,丽莎她们回来了!有情况!”

    冯德里克随即把不眠之眼暗探的专用哨子塞进嘴里,狠狠吹了几下,这种哨子发出的音波只有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才能听懂,其他人无论如何凝神辨识,也只能感觉双耳刺痛。

    队伍在托马德身后展开成战斗队形,这些优秀的暗探同样学过骑马作战的技巧,虽然比不上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但是至少不会比地方守卫队的士兵逊色。除了冯德里克依然双手空空之外,其余暗探都取下马鞍旁边的短投矛,拿在手中严阵以待;伤势已经大致痊愈的德利伯勋爵利剑出鞘,斗气光焰随即在剑刃上熊熊燃烧,和冯德里克分别翼护在托马德的两侧后方。

    丽莎?黑刃和另外四名暗黑精灵斥候如同旋风一样疾驰而来,然后闪电般汇入队伍。“一队全副武装的骑手,正在迅速接近,人数大约三十,看上去来意不善。”丽莎?黑刃打出一连串手语,向托马德汇报说。

    “他们有没有打着旗帜?上面有什么图案?”托马德对暗黑精灵手语属于能看不能用的水平,他所掌握的简单手势无法表达这么复杂的问题,只好提高声音开口询问,压下耳畔呼啸的风声。

    “天蓝色的旗帜,上面有个金色天平的图案。”丽莎?黑刃这一次也只能开口回答,毕竟用手语表示颜色和图案就太过困难了。

    “原来是巡礼者弟兄的队伍啊!”托马德兴奋的拍了一下大腿,“我们迎过去,今晚看来可以在修道院找到舒适的房间好好休息了。”说着,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进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将近一倍。

    “保持战斗队形,跟上托马德大人。”冯德里克语气森然的吩咐说,“不眠之眼,永世关注。除非见到修道院的高墙,否则我们绝不能放弃警惕!”

    托马德一马当先,向前疾驰了大约两里,就看到一队肩披深蓝色斗篷的骑手迎面而来。他策马迎了过去,距离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就招手示意,并且高声问候。

    “公正之主巴布鲁帕在上,我是托马德?安,前面是那位弟兄带队?”

    热情的招呼并没有得到回应,那些骑手沉默的逼近,然后散开成一个半圆形,将托马德围在其中。为首的骑手翻身下马,调整了一下遮挡面容的全罩式头盔,然后粗声粗气的开口说。

    “你就是托马德?安?”

    托马德皱了皱眉,这声音他肯定自己从没听过,却诡异的感觉有些耳熟。“我是,你是哪位弟兄?”

    “那就好。”那人没有回答托马德的意思,自顾自的抽出长剑,在身前挥出一片银亮的剑光。“拔剑,让我试试你的剑术能不能配上天才的称呼?”

    托马德敏捷的滑下马背,动作之快,仿佛他本来就站在地上一样。他的右手按在狮鹫之剑的剑柄上,不过并没有马上拔剑出鞘,“我不和藏头蒙面的人比试,想要见识我的剑术,为什么不把名字报上来呢?”

    “打赢我,你自然就知道。”那人一面说,一面向前逼近,“做好准备,托马德,我随时会发动进攻。”

    “那好,我……”话音还在清冷的空气之中飘荡,托马德毫无预兆的拔剑出鞘,剑光快的刺眼,呼啸着直取那顶银色的全罩式头盔。

    那人似乎吃了一惊,急忙举剑抵挡,极为惊险的挡开了托马德的进攻,然而第二剑、第三剑接踵而至,让那人应接不暇,第四剑几乎突破了他的防守,在精钢护肩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那人的剑术水准实际上相当不错,最初的连环快剑交锋之后,他借助两次大步后退挽回了一些局面,随后站稳脚跟,发动反击。两把长剑在阳光下激烈交锋,剑光交织成一片耀眼光网,不过僵持的时间并不长,托马德完全是一派进手强攻的姿态,将那人好不容易稳下的守势撕扯得破碎不堪,然后脚步突然右旋,角度刁钻的一剑精准的突破那人防御中的一个漏洞,直抵咽喉。

    那人的装备包括颈部的锁链甲,还有上面的一个银质护喉,但是对于锐利无比的狮鹫之剑来说,锁链甲和银质护喉的双重防护并不比一张羊皮纸更难对付。

    围观的巡礼者们发出一阵不带一丝敌意的低呼。托马德若有所思的转动手腕,在那人的护喉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字母“t”,“你的步伐配合还是没有练好,布尔弟兄。”他语气温和的宣布说,“我在这里给你留个记号,省的下次再被我用同样的手法命中。”

    “哎?托马德弟兄,你是怎么认出俺的?”那人惊讶的摘下头盔,露出的果然是大笨牛布尔那张憨厚的面孔,“俺明明已经压低声音说话了!”

    “下意识地小动作,招式,还有对我剑术的熟悉。”托马德弯起嘴角,露出招牌般的温和微笑,“我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弟兄的,那怕离开再久也不会。”

    布尔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收剑归鞘,然后给了托马德一个热情的熊抱。“欢迎回家,托马德弟兄,俺们都很想念你。”

    “我也想念你们。”托马德用力抱了回去,不过半年没见,布尔本来就粗壮如牛的腰似乎又粗了一圈,以至于托马德有种自己手臂缩短了的错觉。“库尔甘主教大人还好吗?还有罗兰德首席……我听说他去了菲尔梅耶,担任狮鹫大帝的铁卫骑士了。”

    “一点都没错,托马德弟兄,罗兰德大人已经卸任了,俺猜你一定想不到新任首席巡礼者是谁。”布尔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脑袋说。

    托马德弯了弯眼睛,“是谁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好兄弟,除非……哈,除非希尔瓦那丫头当了首席。”

    布尔的得意微笑突然僵硬了,那副表情呆滞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好笑。“你……你简直是掌握了预言异能!”将近一分钟后,布尔突然大叫起来,“就是希尔瓦小姐当上了首席,托马德弟兄,说真的,你能预言俺啥时候娶到老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