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那位前辈此时也不会前来,他参悟之后,便会自行离开了。 ”

    年轻人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者心想少年到底还是太年轻,想事情还是想得太简单。

    但此时说什么,都不如事实来得更好,便只是冷笑,不再言语。

    “有没有可能,那个少年实际上是一个武林高手?”

    年轻人忍不住这样说道。

    此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

    若说高手,如今九玄山上的千余人,在寻常百姓眼中,哪一个不是高手。

    至于传说中那些真正高来高去的人物,又岂是这般容易遇上的。

    少年的话音刚落,老者冷冷说道:“若他真有后天大成境以上的武功修为,就更不敢如此直面神通天壁了。江湖上拥有神通天壁的门派,都会派出修为不高的后天境武者,雕刻神通天壁上的神通,再交给门内弟子学习,为何?盖因武功修为越高,面对神通天壁时的威压越大,除非他跨入了先天境。”

    年轻人顿时低头不语。

    先天境高手毕竟罕见,每一个都在大魏江湖上赫赫有名,风满楼亦会公布先天境高手的画像。

    眼前这名男子,相貌陌生,显然不是任何一个已知的先天境的高手。

    此时,又有几名江湖人士向着任云飞走过去。

    “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到后面去。”几人冷冷地盯着任云飞,凶神恶煞。

    “若是我不去呢?”任云飞没有抬头看他们,却是反问了一句。

    “那我只好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坐在我们前面了。”

    一名青衣汉拱手道:“在下六玄门弟子霍冷潇,请教阁下的高招。”

    任云飞问道:“我说过要和你打吗?”

    霍冷潇脸色一变,道:“阁下此言何意?”

    任云飞转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六玄门,与被灭的七玄门和九玄门是什么关系?莫非是这两个门派的余孽创办的门派?”

    “休得胡言乱语。”

    霍冷潇勃然大怒,道:“六玄门乃是名门正派,又岂会与七玄门和九玄门这等江湖败类为伍。”

    任云飞冷笑道:“若是名门,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若是正派,又岂有是非黑白不分,就如此咄咄逼人的道理?”

    “阁下这般逞口舌之利,终究也没有什么用。”

    霍冷潇旁边一名同行之人站出来,拱手道:“在下慕容子辰,乃是天机阁的弟子,我看你印堂发黑,面色苍白,此大凶之兆,恐有血光之灾……”

    任云飞噗嗤一笑,道:“算命的,你功夫还未学到家,还是先别算了。”

    慕容子辰顿时勃然大怒,嗖地一下,拨出剑来,道:“亮家伙吧,我倒要看看,你手底下的功夫,是不是比你的嘴皮子还厉害。”

    任云飞向他投过去一个“白痴”的眼神,道:“就凭你也配我出剑?”

    狂,果然够狂。

    慕容子辰气得青筋暴起,怒目瞪了任云飞几眼,转身回头,拱手向着后方的江湖人士说道:“各位江湖上的朋友,你们都听见了,是他自己不愿出剑,可不是我慕容子辰不讲江湖规矩。”

    后面立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嚷嚷道:“慕容兄只管出剑就是了。”

    霍冷潇却拦在慕容子辰的前面,道:“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何必劳烦慕容兄出手,就由霍某来领教他几招。”

    霍冷潇下山行走江湖亦有两年多了,自认为也有了几分名气,交了几个朋友。

    慕容子辰便是他不久前结交的朋友之一。

    在他们这些少年人眼中,所谓的江湖就是结交朋友,见面先说一句“久仰”,然后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打架,比划比划之后,再互相吹捧几句:“阁下武功不凡,技术精湛,在下佩服”。

    也许,他们还会希望看到有恶霸欺压民女,他们好拨刀相助,为民除害。

    然而,世间的恶霸虽然不少,当街欺压民女之事却也不是经常能碰上的。

    少年人便开始感叹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时运不佳,老是撞不上世间的不平之事。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身精力过剩,无处发泄,总会自己没事找事,与人打上几架,甚或杀几个人,才觉得浑身舒畅。

    霍冷潇相拦,慕容子辰也不强求,他出身天机阁,总觉得打打杀杀是粗汉所为,而他精通天机之术,自然更适合做些神机妙算之事,运筹帷幄之中。

    任云飞既是如此不识趣,霍冷潇也不想与他客气。

    他冷冷说道:“阁下究竟是何门何派,报上名来,霍某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此人对他师门不敬,霍冷潇已存了击杀之心。

    任云飞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吊坠来。

    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片惊讶之声。

    来这里的人,都有一身武功,目力过人,看得分明,吊坠之上,霍然写着一个“任”字。

    “任府的令牌,他是任府的人。”声音极度震惊。

    “据说这种令牌,只有任公子亲近之人才有,持此令牌,便可号令周围的任府附庸势力。”有人听到过一些内情。

    “如此说来,六玄门的人,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有人惊疑不定的问道。

    ……

    “我说那人敢坐前面的位置,必然是有些依仗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少年人异常欣喜。

    老者微微有点意外,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若只是任府一个武功修为不高的管事,他为何不早点亮明身份?谁会不卖任府的面子呢?可他却毫不在意……”

    突然,老者眼睛一亮,死死的盯着任云飞,呼吸骤然加快。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少年察觉到了老者的变化,有些不解,轻轻唤了一声:“爷爷。”

    老者仍未回过神来,少年便顺着老者的目光望去,却见任云飞也正好向他们望来。

    那一瞬间,少年便愣住了。

    “能见我一面,便是你的机缘。能得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少年的耳中响起了任云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