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二年,八月十二日。 .c obr />

    将近中秋,连续几日都是晴天。胡系望着日益变大的月亮,躺在地上想了很多。

    天已经不那么炎热了,远处的花大叶赶着为数不多的萤火虫,玩得不亦乐乎。

    胡系嘴里咬着一根野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看着那萤火虫,又用手枕着头望向布满繁星的天空。

    花大叶是良驹,胡系又催得急。尽管中途迷了几次路,耽误些时间。但此时已经是离长安不远了,长安周围多山易守难攻,这也是都城为何设立在此的原因。

    胡系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萤火之光,而那寿王就如天上的皓月。

    这几日,胡系赶路的速度已经没有那么快。不光是去长安的路难走,他的心里也很犹豫。

    长安,去了就能把杨玉环带出来吗?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大唐虽大,哪里又能容纳的下两个被朝廷通缉的两个人?

    胡系知晓自己是米粒之光,寿王如天上的皓月。这不仅是地位的的悬殊,还有身份的尊贵与否。

    杨玉环见到了皇家的奢侈与华贵之后,会不会对自己留恋?胡系不知道,他“呸”的一下,吐掉了嘴里的杂草。

    花大叶通灵性,感受到胡系心中的烦闷,走过来用马嘴抵着胡系的头,顺便擦掉了马嘴上因咀嚼草料冒出的白沫。

    嘶儿~

    花大叶嘶鸣一声,兴冲冲地跑到不远的小水潭边喝水。

    胡系埋怨地骂了句:“不知礼的野畜牲!”随后,习惯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擦拭湿答答的头发。

    胡系擦完了之后,把手帕拿到鼻子旁一闻,有着淡淡腥味和草的甘苦气息。

    手帕是杨玉环赠予,杨玉环精通女红在上面绣了一些云状花纹为衬,最中间的图案是一棵胡杨树。

    手帕被胡系轻轻的摩挲后,也不顾上面的腥气,将手帕盖在脑门上:“我的胡杨氏,但愿不要让我失望!为了带你走,我可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了!”

    “我这萤火之光,偏要与你皓月之辉争上一争!”胡系站起来对着长安的方向说道,手指紧扣着重剑无锋。

    ……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

    着实是讽刺之极,两月之前还为别人当伴娘,此时却穿上了凤冠霞帔。但杨玉环却不知在她当伴娘时,一因一果,早已成了定数。

    胡系没来带她走,她想过自己逃。但她的屋子被人日夜守着,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她顶着轻薄如纱的红盖头,跟着身边拉着自己的手的男人走。透过红盖头,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相貌。这就是李帽,生的面如冠玉,身高七尺,眼神中带着邪异与不羁。

    若拜了天地,这就是和她将要度过一生的人了。

    杨玉环心中酸楚难以形容,她机械地被李帽牵着走。听到有一个太监高声喝道:“吉时到,新人拜高堂!”

    拜高堂,自皇室至士庶,普遍行之,无有特殊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父母!

    杨玉环不知自己是如何拜下去的,或许是因为二叔跟自己说的:“杨家之崛起,一生荣华富贵!”又或许是因为对胡系的失望。

    她心中苦笑一下:“三千年吗?”留下一滴眼泪,随李帽拜了三下。

    最后一拜起身之时,一股秋风吹来,杨玉环头上的红盖头被掀起。

    露出了精致的脸庞,欺,一双眸子流出些清泪弄乱了丫鬟们精心画的淡妆,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

    唐玄宗和武惠妃坐在前面,正好欣赏佳人的绝代风华。

    武惠妃一笑,她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

    唐玄宗看见那绝代风华的模样心中一紧,瞳孔微微放大,这般风采确实惊艳到了唐玄宗。

    唐玄宗的这副模样却尽收鱼朝恩眼底。鱼朝恩便是唐玄宗身边得宠的太监。

    鱼朝恩为何最得宠?除了他在玄宗未得势之前就跟着玄宗,还有他的察颜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少有人能比得过他!

    鱼朝恩浑浊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他尽力地将微微佝偻的身子挺直,似乎,他从五十六岁的老太监变为了二十岁的小太监。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三拜之后,寿王府里震天响的鞭炮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礼成,送新娘子入洞房!”太监喝完之后,礼乐声齐响!

    一个面容英俊的青年人,他坐在寿王府大门前,听着里面的礼乐声。他看着天际处喃喃自语:“胡兄,依你的性格,会来的吧?”

    ……

    吁~

    一个年轻人骑在马上,手里有一把重剑驻足在长安城东门前。

    安陆在长安的东边,自安陆而来的人要走东门入城。

    长安城的东门,有三个门可供出入。城墙之高,城池之大,仿佛一头巨兽趴伏在大地上,不怒自威!

    临近黄昏,城墙上布满了金色的光辉。

    胡系握着花大叶脖子上的缰绳,静静地看了一会后,拍拍有些不安的花大叶,轻声说道:“大叶,这次可是会要命的,你怕不怕?”

    “唏律律!”花大叶淡淡的瞥了一眼胡系,哼哼的叫着!

    “咱俩过了这一关,我以后就带你去战场!那里兵马众多、母马更是不缺!”

    “唏律律~”

    胡系下了马,牵着花大叶在把门士兵那儿登记。

    “伙计,今儿个城里咋这么热闹哈?”胡系想了一下,操起了生硬地关中腔过去搭话。以前,他曾有一个死党便是西安人,久而久之也会几句了。

    守门将士约有三十余岁吧,因为常年站岗守门,皮肤被粗糙黝黑。

    看城门这个差事虽然清闲,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也有不少,可是却少有机会能和人说上一会儿。

    故此,胡系凑上去跟他搭话,让他神色一振。说道:“嗨,今个啊,这不是寿王大婚嘛。”

    “什么!”胡系如遭雷击惊呆在原地!

    “哪个寿王?他和谁大婚?”胡系眼睛充血,抓着守城将士的肩膀激动地说道。

    “还能是哪个寿王,李帽啊!据说王妃是洛阳人!”皮肤黝黑的守城将士吃痛,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呲牙咧嘴地说完。

    “李帽,杨玉环?”胡系感到一阵无力,缓缓松开了守城将士。失神的呢喃着这两个名字。

    “对,那洛阳女子好像是姓杨!”守城将士扒开了铠甲,看见肩膀已经通红。惊讶于胡系的力气之大的同时,听到呢喃声忍不住开口。

    啊!胡系面容扭曲,朝天怒吼一声,身上发出的戾气让人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