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翦左臂之处,果有伤势!”

    一路纵马远离了那处战场十余里,韩依然不敢放松警惕,等那本是行了半日,已是筋疲力尽的马儿倒下后,他脚步不停,抛弃骏马独自换了个方向蹿去。

    毕竟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玄翦乃是罗网杀手,虽一贯都是独自行动,也说不定会有其他罗网杀手接应,韩可不想大意失荆州。

    再次向东北方向疾驰了十余里地,韩再也坚持不住,来到一道从山壁缝隙飞泻而下所形成的小水潭边,大口喝了清澈见底的潭水,便瘫倒在地上休息了。

    愈是歇息额头越是冒出虚汗,想起前世剧烈运动后不能直接休息的依据,韩强撑着身体的酸涩和难受,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看向滴滴答答响个不停的潭水,心中一动,韩脱下衣服,只剩下短胯后,魁伟雄壮的身躯移至潭中,往飞瀑涉水的地方走去。

    “爽!”

    任由水瀑照头冲下,冰冷而刺激的水流让他打了一个激灵,本是因为受了内伤加上一路奔驰,而剧痛和困乏的身躯也有了缓解。

    亦是因为他所受的是劲气攻体的内伤,韩也不怕细菌感染之类的恶性疾病。

    伫立于潭中的身躯加上棱角分明的线条,配合其古铜色的肌肤,即便再违心者也难以挑剔出一丝毛病。

    韩自己自是无法打量这番‘美景’,心中正思索着刚才与玄翦的一战。

    毋庸置疑,先前一战,可以说是他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最是凶险的一战了。

    他本是以为,凭借着四股真气汇聚的浑厚内力,即便不入混元,依然可与黑白玄翦一战。

    可是,他大错特错。

    他自己固然不同凡响,不能以无极境界来定论,但黑白玄翦也不是碌碌无用之辈,同样不能以普通混元境界来比较。

    再说了,练气化神本是常人无法窥视,能入者无不是百里挑一,都可纳进高手之林的人物。

    更何论是此境界的最极峰的一个层次,更是万中无一的顶尖高手,不能以普通眼光视之。

    若不是最后关头,韩得以察觉对方的一个极其隐晦的破绽,此时他说不定已经成为剑下亡魂了。

    “他的伤势,从何而来?”

    这等可怕的高手,能匹敌者,列国之中少之又少,更何论将其伤至如此,更可窥视其人实力的强大。

    而且,此人身处韩国,身上的伤势也不像陈年旧伤。

    难道……

    忽然,韩想起当日紫兰轩一战,他虽最后被玄翦重伤退去,却也知对方面对的是赶来支援的盖聂和卫庄二人。

    韩国虽为七雄之一,但底蕴、国势等各个方面都难以企及其他六国,资源匮乏之下,武道高手自是颇少。

    思来想去,韩国境内能伤玄翦者,基本上并不存在。

    所以,能让玄翦重伤至此还未恢复的,只可能是纵横联手,才可能办得到了。

    韩的这番猜测,大致上**不离十,只是细节上略有出入。

    在他的介入下,本是在原著中惨败于玄翦剑下的二叔,并没有遭受重创,加上玄翦又被韩的一连串的手段花费了颇多真气,实力略有消弱。

    空隙之间,执掌转魄、灭魂的黑衣男子和断水,都被抓住机会的纵横二人迫退,让其二人可以从容联手对付玄翦。

    大叔二叔合力施展出纵横绝学,即便强如玄翦,也难撄其锋,左胸处的肩胛骨被盖聂的【纵剑术】中至高剑法百步飞剑所伤。

    若是依照原著中时,罗网只来他一人,深陷纵横合围之势下,估计难逃厄运。

    然而,这一次他不是孤家寡人,随之而来的黑衣男子和断水齐齐出手,救下了玄翦,逃离了即将被大火吞噬的紫兰轩。

    “看来,我倒是要谢一谢大叔二叔两人了!”

    想通了此中情节,韩有种世事难料的奇妙感觉,倘若不是那次为调解平衡,出手助了流沙一次,今日他估计在劫难逃了。

    当然,也可能没有那一次的插手,玄翦也不太可能盯上他。

    在潭中待了一刻钟,韩回到潭边坐下,先是盘膝运功蒸发掉全身水渍,随后便全力调息恢复伤势。

    他这种不高不低的内伤,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可以痊愈,必须要花费大量时间温养,才能缓缓祛除伤势。

    故而,在潭边休养生息了三日后,韩才动身离去,此是他伤势纵使未曾痊愈,却也可使六成功力,倒也可以应付平常敌手。

    与玄翦一战,固然让他险象环生,但经历这番恶斗后,却有种内外透彻的奇妙感觉。

    那是一种真气与心灵及**,如水乳交融般再也不分彼此,极端亲近的味道。

    用道家学说而言,就是韩‘身心神’有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这种和光同尘的莫测精神,离所谓的天人合一越发靠近了。

    最直接的表现莫过于‘辰宿’界面中‘橐龠之息’后面的百分比又增加了少许,达到了‘3.6%’。

    随着修为的愈发高深,韩就察觉到‘橐龠之息’与自己的一些格格不入。

    依照他的设想,他的武道应该是以【先天罡气】这种人定胜天为主导,天意难违的【天意四象诀】辅之。

    可是,万事皆有变化,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

    ‘橐龠之息’充斥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不悲不喜之念,难以与韩所想武道共鸣。

    之前还未有深入察觉,可是这一次与玄翦一战,经历‘身心身’彼此水乳交融后,这一种隐忧随之扩大。

    他心中有种感觉,若是还是如此下去,他的修为最多达到练气化神的极峰,就会被困死于此间了。

    可是,这种武道困惑基本上每一个武者都会遇到,很难短时间内一锤定音的解决,韩深知此理,只能压下心头忧虑,来日再行解决之法。

    身形一动,蹿到了树冠之上,抬首眺望远际,没有过多停留,提着凌霜剑,纵身往东北方向掠去。

    起落之间,消弭于丛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