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翘捧了宫装,跟了何青衣往回走。刚上了东一路,就看见芦叶带了小公主,正打算回绛雪轩呢。

    “相请不如偶遇,”芦叶笑,“你这个大忙人,进来坐坐吧,我们小公主可整天念叨着你呢。”

    “相请不如偶遇,”小公主的话,已经学的像模像样了,反复了几次,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何青衣笑,只说:“看见一个你喜欢的人,你想找他说说话,都可以用这句话。”

    “哦,”小公主点点头,又说开了,“相请不如偶遇,相请不如偶遇。”

    看来,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见了什么,都想学一学。

    “你们的白将军呢?”何青衣问。

    芦叶叹了一口气,说:“这猫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老不着家。就到吃饭的时候回来一趟,整天不知道在哪里浪。”

    何青衣就说:“你们养只鸟,说不定它就回来了。”

    “养鸟?”芦叶有些不理解。

    何青衣就笑着,把皇后宫里的那只鹦鹉说了,据说白将军老去窥视。

    高嫔在里面听见了,就抱怨:“皇后都说了本宫好几次了,可猫抓鹦鹉,抓老鼠是天性,本宫有什么办法。”

    何青衣进去行了礼,高嫔赐了座,就说起了白将军的坏事,什么半夜里在御花园的池子里捞了条锦鲤上来,咬了头又丢回去,什么见了麻雀就两眼放光,时不时还叼只麻雀老鼠,咬了头放小公主的床前。

    何青衣笑,说:“这白将军是把小公主当自己孩子了,怕她捉不到吃的。”

    高嫔哭笑不得,“原来如此,本宫还老踢它,好好地叼什么老鼠回来。”

    说笑了一会儿,高嫔也开始认真了,问起了玉成公主的事。虽说她的女儿是中宗的亲女儿,可正经公主和亲的事情又不是没有。

    所以,何青衣回来后见的众人,高嫔是唯一一个关心玉成公主过的怎么样的。她倒不是为了玉成公主,高嫔在乎的,是她自己的女儿,可千万别过成那样子。

    就算中宗不把小公主拿去和亲,也不能保证,下一任的皇帝不这么做啊。再说了,高嫔只有一个女儿,没个皇子,可以保障姐妹的利益。万一真要和亲,像小公主这样无依无靠的,自然是第一个倒霉的。

    何青衣闻弦歌而知雅意,也明白高嫔的意思。这次送嫁回来,中宗谁都赏了,连汤盛都有封赏,就是没提高阶这个背后的大功臣。想来,应该快有消息了吧。

    高阶已经是内阁首辅,位极人臣,两个女儿,一个是方王妃,一个是高嫔。现在还有上升空间的,就是高嫔了。想来,高嫔的好日子就快来了吧。

    “娘娘还年轻,”何青衣说:“日后生个皇子是个迟早的事,也别太担心了。”

    高嫔一早就听高阶说了,这次送嫁的使者,明着是汤盛,暗地里就是这个御前女官。事情办成了,中宗不可能不赏高阶,一直拖着不办,怕是新年的时候要出个大消息了。

    所以,何青衣这么一说,高嫔就知道自己有戏了。

    这御前女官,高嫔是看她从一个小小的尚服局女官,走到今日大红大紫的地步。刚开始,高嫔以为中宗看上她的外貌了,毕竟这模样比贞妃当年还出色。

    可中宗收了她在乾清宫,愣是不碰她,反而大事小事地全吩咐她去做。出使鞑靼,竟然派了她去,高嫔都觉得不可思议。可人家愣是把事办齐全了,仗也打赢了回来。连高阶都对她赞不绝口,吩咐女儿多和她亲近。

    高嫔因为小公主和方王大婚的事,也算跟何青衣有些关系,现在她一回来,自然就更亲热了。高嫔虽然妒名在外,何青衣跟她没有利害关系,反倒觉得她有几分真性情。

    说笑了一会儿,何青衣算是见遍了宫中的熟人,就告辞走了。

    她一走,高嫔就问芦叶:“太后把那狐裘赏她了,可是真的?”

    芦叶只听说她得了件狐裘,并不知道是太后给的。黄华却说了,“是太后的,永寿宫的人都说了,是太后赏的。”

    “怎么皇上不赏,反而是太后赏呢?”芦叶有些不明白。

    “怕是为了庆王,”黄华说:“之前给庆王选妃,太后跟皇上的意见不同,现在,似乎是一样了。”

    “那她跟周和怎么办?”芦叶问。

    “她进了宫,”高嫔说:“哪还有什么选择啊。”

    何青衣回了乾清宫,却看见端王拿了一摞册子,进了书房。魏明一看见端王,请了安,也出了正殿,离书房老远站着了。

    何青衣见了,心里有些古怪,中宗说什么事,都不避开魏明。这端王一来,他怎么就回避了呢。这到底说的什么大事啊,这么神秘。

    不过,她也不想打听,带着金翘和左月,在后殿里带着了。天气是一天冷似一天,乾清宫却一天暖似一天,何青衣回了宫,哪里都不肯去了。

    端王进了书房,见过中宗,中宗就问:“老五,查的怎么样了?”

    “皇兄,”端王说:“梅妃出宫的事,怕是跟何皇后有些关系。”

    “怎么说呢?”中宗问。

    “皇兄请看,”端王说:“这是梅妃进宫的记录。”

    “她是何皇后娘家送进宫的?”中宗问。

    端王点点头,说:“她是进宫陪护何皇后,后来成了先皇的妃子。那臣弟就想,她的出宫,会不会跟何家也有些关系,所以找了她消失那几个月的记录。”

    中宗又看了一眼,有些明白了,怕是何皇后把她藏起来了,宫里找不到梅妃,所以才假称亡故了。

    “皇兄再看,”端王又指了指玉牒,“父皇写字的日子,在元宵节后,也就是说,这个汤离,按梅妃怀孕的日子算,是在元宵节前后出生的。”

    有道理,中宗点点头,觉得这五弟办事真牢靠,不像庆王那个傻白甜,毫无心机。

    端王又拿出一本册子,说:“何家五房的何立源,他家的两个女儿,都是元宵十五出生的。”

    “你是说?”中宗问。

    端王点点头,“长女叫何璇玑,是正室孟夫人所生,现在在斋宫里面。次女叫何璇珠,是妾室梅夫人所生。”

    “梅夫人?”中宗一愣,不会就是梅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