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兵勇才不管这么多呢,捆好了吴仪,见他挣扎,一拳头打晕过去,拖走了事。

    徐坤文赶紧扯何学瑜的袖子,说:“这是左哨军的人,他们管京城的治安,有资格处理打架斗殴的人,无论官兵百姓,只要闹事,他们都抓得。吴仪算是碰对人了。”

    这高大的将士见徐坤文说出他的底细了,就笑着抱拳,说:“在下左哨军的统领刘贡,阁下是徐参军的弟弟吧。”

    徐坤文点点头,心想,竟然是大哥在北疆认识的人,就还礼:“刘统领的大名,徐坤文早有耳闻。”说着,就给刘贡介绍,“这是翰林院的编修,何学瑜。”

    刘贡想起上次打高安远的时候,误伤了何学瑜的弟弟何学瑾,就抱拳说:“上次多有得罪,不知令弟现在可好?”

    何学瑜见他说话客气有礼,也还礼,说:“不碍事,是我们家学瑾多事,妨碍了统领。”

    徐坤文心想,父亲在山东,那些个地方官,官官相护,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出受贿一事。不如,从吴仪这个走狗身上下手。如果高阶受贿,吴仪很可能是引线人。

    这么一想,徐坤文赶紧拉了刘贡,吩咐:“店家,给我们找个厢房。”一边又跟刘贡说:“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刘兄这边请。”

    何学瑜也不知道,徐坤文这是唱的哪一出,只得跟了他们两人,一起进了厢房。

    进了厢房,酒过三巡,徐坤文又开始攀扯,指了指何学瑜,说:“他的妹妹嫁到了邓家,你的弟妹,又是邓家的侄女,你们两人,也算是沾亲带故了。”

    刘贡听了,心想,确实有点关系,就斟了酒,去敬何学瑜。

    何学瑜硬着头皮,端起酒杯,心想,要是按照徐坤文这个逻辑,京城的许多人家,怕是都沾亲带故呢。

    徐坤文又问:“刘统领,这次多亏你给我们解围。”

    刘贡只得推让,说:“这是在下分内之事,不麻烦。在下跟徐参军也一起喝过酒,他的弟弟,自然得帮。”

    “我父亲老是担心我兄长,怕他一个读书人,在北疆过不惯行伍生涯呢,”徐坤文赶紧攀关系:“看样子,他跟你们处的还不错啊。”

    “呵呵呵,”刘贡苦笑数声,说:“处的倒是还行,就是酒钱被他坑了不少。”

    “那真是太麻烦刘兄了,”徐坤文也不称统领了,开始称兄道弟了。

    “哪里,哪里,”刘贡说:“徐参军说话有趣,兄弟们都爱跟他玩呢。”

    “不知道吴仪这样闹事,”徐坤文问:“会关上多久?”

    “三五日吧,”刘贡说:“罚点钱,让他吃点苦头,也就差不多了。”

    “他要是出来,又找我们麻烦,那……”徐坤文装出很担惊受怕的样子。

    刘贡心想,这些读书人,白面书生,两个人还怕吴仪一个人。就说:“那我就多扣他几日,等他诚心悔改了,再出来不迟。”

    “那就多谢刘兄了。”徐坤文频频敬酒,何学瑜心想,这下子,吴仪倒霉了。

    “这吴仪啊,”徐坤文说:“前日有人说他贪了五万两黄金,家里可有钱了,罚金你可别替他省着了。”

    “什么?”刘贡听到五万两黄金,眼睛一下子亮了,左哨军最近想买火器,报到宫里,内官监死活不批,说至少得十万两白银,没这个闲钱。

    徐坤文心想,果然当兵打仗的,哪个都爱财如命,看这刘贡也不能免俗。就继续说:“好像是山东科举舞弊的案子,济南来人行贿,这吴仪是高阶的得意门生,买路钱就给了他五万两黄金,黄金啊,可不是白银!”

    济南科场舞弊的事,刘贡也有所耳闻,可他是武官,也就没把这事放心里。现在徐坤文这么一说,他就联系起来了,问:“当真。”

    “我父亲去山东处理此案,已经打听到受贿的数目了,”徐坤文说:“可那边官官相护,铁板一片,找不到缺口啊。”

    听到这里,何学瑜是明白了,徐坤文是想利用刘贡,从吴仪身上下手。

    “这种贪官污吏,”刘贡说:“可得好好审他一审!”

    其实,左哨军并没有审人的资格,那是大理寺的事。只是,人落他手里了,关个十几天,不给睡不给吃不给喝,让吴仪说什么,他能不说吗。

    刘贡心想,敲出这笔钱,正好拿去买火器。五军营里,就数他们左哨军的装备最差,还让天天在京城里巡街,维持治安。既然抓到了,当然要好好敲打一番了。

    挖坑埋好吴仪,徐坤文又说:“我早上去青琐门给我妹妹,就宫里的徐才人送东西,还看见刘兄的弟妹了。”

    刘贡一听,就笑了,说:“昨儿是我弟妹的生辰,我让青琐门的兄弟们给她捎了些东西,估计是去那里取包裹吧。”

    这下子,什么都对的上号了,竹青说何青衣取了包裹,就进去了。而这个包裹,又是刘贡给的。看来,这刘贡是不知道自己弟妹已经换人了。

    徐坤文又看看何学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想,这个也不知道自己妹妹换人了。

    作为在场唯一清楚真相的人,徐坤文觉得,真是痛苦。

    何学瑜夹了一片桂花藕,问:“坤文,你怎么认识刘统领的弟妹啊。”

    这!徐坤文差点就脱口而出,那就是你妹妹,可又不能真这么说,只得解释:“刘兄的弟妹,与我妹妹小时候就认识,是闺中密友。所以我也见过。”

    其实,张留仙跟徐若兰,才不是什么闺中密友呢,俩人小时候,可能见过一两面,之后,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北疆,认都不认识,还好友。

    刘贡又举杯,说:“那就请徐才人多照看我弟妹,她也不容易,年纪轻轻守寡,我们家父母又早逝,我一个粗人,也没法照看她。所以张家说送她进宫,我才赞成,做个女官也有个寄托。”

    徐坤文心想,这军汉,竟然还想的这么周全,看来,吴仪落到他手里,不吐点真言,怕是出不来了。想到这里,徐坤文心情大好,又是劝酒又是布菜。